躺在床上，沉子璐一直在想華錚的話。


    他說的沒錯，女孩子是要矜持的，尤其在喜歡的人麵前。


    可誰還沒談過一場愛情大於自尊的上愛。


    勇敢表達，主動一次，換來喜歡的人，她覺得不虧。


    望著窗外的月色，華錚的話，如一根刺，紮在心裏，與她之前的信念背道而馳。


    ……


    兩人在麗江玩了兩天，白天去玉龍雪山，夜裏遊逛古城，在酒吧呆了半宿，感受民族風情的手鼓，聽訴盡滄桑的煙嗓，卻唯獨沒遇到傳說中的豔遇。


    沉子璐猜，應該是身邊有華錚這個條正顏帥的招牌，阻止了不少爛桃花靠近。接下來又去了瀘沽湖和香格裏拉，原本打算去西雙版納，可中途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告知姥姥病重，讓她速速歸家。兩人半路從版納折返迴昆明，乘當天的飛機迴江城。


    臨登機前，沉子璐又給家裏打去電話。


    “喂，媽，姥姥怎麼樣？……是嗎……嗯，嗯……好，我馬上登機了，大約晚上九點半能到機場……不用接，我打車過去，好，先掛了。”


    “人怎麼樣了？”華錚問，沉子璐情緒低落，“還在手術，年紀大，心髒和腦動脈好幾處需要支架，大夫說難度比較大。”


    華錚她焦急的坐立難安，安慰道：“別著急，現在醫學發達，一切都會好的。”


    沉子璐抱緊懷裏的雙肩包點頭，華錚注意到她指關節捏得泛白，收迴眼，從兜裏拿出一顆巧克力剝開給她，溫聲說：“姥姥很疼你吧。”


    “嗯。她一直都偏疼我，過年的壓歲錢總背著其他人多給我，平時去她那兒也會偷偷塞我零用錢，隻要我說想吃的，她就會給我做買給我吃，就是我這學習……”她不好意思垂下眼，“沒給她長臉。我姥姥家是書香門第，一家子從我大姨到我小舅都是高學曆，連我那些表哥表姐學習都超好，唯獨我慘兮兮的，每次他們去重點或是保送，我免不了又要被我媽數落，我姥姥就站出來勸她，說，人生的出路未必隻有學習一條，行行出狀元。再說，家裏的條件也沒到指望我養家的地步。她處處維護我，我小時候在她家鬧騰，把她最喜歡的一盆君子蘭踢碎了，她沒說我半個字，結果我媽知道了，迴家罰我站牆根，一站就是小半天，我姥姥知道立馬殺到我家把我媽說一通，還說她早就那盆君子蘭不順眼了，要沒我打碎她也要摔了，你說我姥姥對我好不？”


    華錚點點頭，“還真是慣著你。”


    沉子璐笑了。


    廣播傳來登機提醒，華錚說：“走吧。”


    飛機降落江城機場，沉子璐與華錚直接打車去醫院。下車後華錚問：


    “幾樓？”


    “住院部7樓。”


    一層的四部電梯，左側單層停，右側雙層，電梯前排著長長的隊伍，沉子璐眼電梯一部電梯已經上到15層另一部到23層，實在等不急，沉子璐說：“小錚哥，你等電梯吧，我走步梯上去。”


    “一起。”華錚拉著人，直奔步梯通道走，到六樓時，沉子璐大口喘氣，華錚眼標誌，說：


    “還有一層，堅持下。”


    沉子璐點點頭。


    走出七樓的安全通道，一眼便到走廊盡頭聚集著一群人，崔安雅和沉康年也到兩人，朝他們走來。


    沉康年到兩人的背包和行李，“沒迴家直接過來的？”


    “是啊，人出來沒？”華錚迴。


    沉康年說：“還沒呢。你們倆剛下飛機怪累的，沒迴去休息下再過來。”


    “接到電話我急都急死了，哪還顧得上迴去。”沉子璐焦急的向手術室的門，“這都多少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沉康年說：“等著吧。後半夜下過一次病危通知書，不過搶救過來了，現在隻能等著。”


    沉子璐聞到消毒水的味道，神經更加緊繃，華錚說：“你去坐會兒吧。”


    她搖搖頭。


    華錚兩位長輩臉色憔悴，說：“沉叔叔，你和安雅阿姨臉色都不好，昨晚一宿沒睡吧。”


    崔安雅說：“可不嘛，人在裏麵，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隻能幹著急，哪還睡得著。”


    沉康年握了握崔安雅的肩膀，“沒事的，搶救的及時，你要相信醫生。”


    昨晚，崔家家庭聚會，大家正聊得高興時崔老太太突然暈倒，正巧鄰桌有兩名醫生在就餐，立馬衝過來進行搶救，從做心肺複蘇到醫院的救護車趕到，沒有耽擱搶救的黃金時間。


    親屬們顯然對華錚好奇，紛紛投來目光，崔安雅將華錚介紹給家裏的親戚認識。


    “他叫華錚，他爸就是華貽榮，跟康年二十幾年的朋友了。這是小璐的大姨大姨夫，”


    華錚跟著叫：“大姨、大姨夫好。”


    崔安雅：“這是小璐的二姨、舅舅，小姨……”


    介紹完一圈，華錚大致都記下了，將人拉到一旁，說：“安雅阿姨，我下去給大家買些喝的，有沒有特別的口味，或是喝無糖的，我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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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安雅心裏讚許華錚細心，“你二姨不喝含糖的飲料，其他人沒了。我這有零錢，”手剛摸到包，華錚說：“我也有。”


    他喊上沉子璐倆人奔著電梯走去。


    倆人前腳剛走，沉子璐的二姨崔湘懿問：“這是小璐男朋友？”


    “不是，就是朋友。”


    “著人不錯，做什麼的？”


    “在北京開科技公司。”


    崔湘懿了然點頭，“年輕有為，長相個頭也都挺好的，多大了？”


    “二十九。”


    “比咱們小璐是大一點，不過大點也好，知道疼人照顧人，我是覺得他挺好，你呢？”


    崔安雅說：“不瞞你說，我也是這意思。”


    崔湘懿說：“要是對咱家小璐有意思，讓他們多接觸。”


    崔安雅：“這不正讓他們接觸著，但小璐不知道內情，我和他爸瞞著她呢，想著讓兩個孩子多相處培養下感情，以後在一起也不至於沒有感情基礎。”


    “嗯，”崔湘懿讚同的點點頭，“找對象就得趁早挑，我家李思瑾，到現在考完研又要念碩士，碩士學完還打算念博士，這二十多年什麼也沒幹，竟讀書了，我催她幾次，人家可比我澹定多了，說身邊的男生她都不上眼，眼瞅著轉過年就二十七了，我都替她愁。”


    崔安雅說：“小瑾夠給你省心了，你別不知足。”


    “她學習上是給我省心，可孩子長大了，總不能一直單著，我身邊的朋友孩子都開始辦二胎滿月了，你再她，連個對象都沒有，你說我能不急。”


    “有給介紹的沒？”


    “有，不過不提還好，一提……”言外，並不太盡人意，“真是遇到一群妖魔，找同齡的，男生不是心理有病就是身體有病，沒毛病的一準是寶媽男，連吃飯點什麼菜都打電話問他媽，吃完飯基本的送女孩迴家的禮貌都沒有，迴來還好意思給小瑾打電話約下次吃飯，這樣的男人追你的時候都不想著照顧你，結婚以後就更不在乎你了，還有兩個年紀大的，一個潔癖一個離異，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總不能讓她第一次結婚就找個離異帶娃的吧？嫁過去就給人當後媽。”


    聽崔湘懿說這些奇葩的相親對象，崔安雅更堅定了華錚是準女婿的唯一選擇。


    “二姐，就算現在沒對象，你也別逼著她隨便找個人結婚，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千萬不能將就。”


    “我明白這個道理，我也就是催她趕緊找個合適的對象，也沒逼她非得結婚。”


    崔安雅點點頭，“對，一切隨緣吧。”


    此時，樓下便利店。


    華錚一手拎著一購物袋出來，沉子璐跟在後，伸手要去接，“我幫你拿一個。”


    “不用，我拎著就行，”華錚說：“一會兒讓年紀大的長輩去病房休息，我們在手術室門口守著。”


    沉子璐說：“姥姥不出來，誰也不會走的。”


    迴到手術室門口，華錚挨個人分發飲料，對於他的周道崔安雅在眼裏，問身邊的沉康年，“華錚懂事吧。”


    沉康年說：“那還用說。”


    崔安雅著不遠處華錚擰開蓋子遞給沉子璐，後者昂頭喝口，眼底的光一柔，說：“小璐跟華錚在一起，我最放心，他善良正直，對小璐一定不會差。現在像他這樣會照顧人又穩重的年輕人太少了，你說是不。”


    沉康年知道崔安雅心裏最滿意的人選是華錚，但女兒心裏怎麼想的，他這個當爸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與其逼她嫁一個不愛的人終老，還是希望她能幸福快樂的生活。


    “小璐那個同學，”


    “哪個同學？你說誰？”


    不等沉康年把話說完，崔安雅冷著臉反問，情況還是別說了，沉康年話鋒一轉，“就譚笑、溫拓希，我覺得這倆孩子也挺懂事的。”


    “他們啊，”崔安雅臉色緩和些，“他們倒是也不錯，可跟華錚比起來太年輕了，不懂心疼人照顧人，再說小璐也不能喜歡他們，你硬是把他們撮合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沉康年問：“你把小璐和華錚硬撮合在一起，就不怕她，”話說一半，崔安雅的臉色已經黑了，沉康年朝她身後，“人出來了。”


    崔安雅迴頭，注意力被瞬間轉移。


    到崔老太太被推出手術室，親屬們瞬間圍上去。


    沉康年暗籲口氣。


    到病房，沉子璐一直坐在床邊守著昏睡的人，沉康年搬過凳子給華錚，“坐。”


    “謝謝叔叔。”華錚沒有坐，把椅子讓給沉康年，“還是您坐吧，都熬一宿了。”


    沉子璐探著身子靠近人，姥姥的臉色蒼白，摸臉頰冷冰冰的，她拽著被角小心的拉了拉。


    輕聲問：“爸，我姥什麼時候能醒？”


    沉康年說：“大夫說，過兩三個小時就能醒。”


    兜裏的手機響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沉子璐眼號碼是關正行的，剛要接崔安雅從門外進來了，她按了掛斷，又發條信息過去：


    【在醫院了，我姥姥生病，等會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