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從沒認真講過幫忙,當脫口而出的那刻,為人母的直覺確定她的寶貝兒遇到大.麻煩了。
“小璐,你別急,跟媽媽講怎麼迴事?”
沉子璐將豐潤項目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崔安雅講了遍,聽完她隻問了沉子璐一句話,“你需要多少錢?”
“……”沉子璐一頓,還以為會被母親數落一通,內心的感動如山一般,她甕聲甕氣的說:“媽媽,我還以為你會說我。”
崔安雅說:“為什麼要說你?”
“我們欠了那麼多錢。”
崔安雅語氣不算嚴厲,“你們是該說的,尤其是他,這麼大的項目不親力親為,搞到今天的地步。”
沉子璐急得想哭,吸了吸鼻子說:“媽媽,我們知道錯了。”
唉,崔安雅無聲歎口氣,又溫聲說:“你先解決地皮的問題,下需要多少錢?”
沉子璐說:“給豐潤廠的老職工就要上千萬,地皮的錢我還沒算。”
“你核算下,想要繼續開發,就要拿到地皮的開發權,這還不算後期的建築投入,”崔安雅說,“你盡快算好需要的資金款項和數字,我這邊籌錢也需要時間的。”
“好的,媽媽,我這就去。”
掛斷電話,崔安雅去找沉康年,車間新引進一條生產線,他帶著技術員去調試了。
車間內機器聲轟鳴,崔安雅遠遠的就到沉康年跟一個年輕人站在一臺設備前交流,快步走過去時沉康年也到她了,見崔安雅一臉焦急,沉康年對身邊的技術員說:“小趙,稍等下。”
他朝崔安雅走去,問:“怎麼了?”
崔安雅將人拉到一旁,說:“老沉,小關在北京遇到點麻煩,公司需要一些資金,我們當家長的不能坐視不理,能幫襯孩子的盡力幫下。”
沉康年問:“小關給你打的電話?”
“不是,那小子怎麼會給我打,是小璐,聽聲音都快哭了。”
沉康年點點頭,“他們需要多少?”
崔安雅說:“地產行業不比其他,幾百萬搞不定的。”
言外之意,數額巨大。
沉康年眼新上線的設備,“沒這臺設備,我們還能多拿出幾百萬。”
崔安雅說:“我一會兒清算下公司的流動資金,還有銀行裏的餘款,一些尾款沒追迴來的你出麵催一催。”
沉康年應:“好。”
沉子璐去對麵餐廳打包午飯,與剛開完庭迴來的江舟碰個正著。
“沉小姐。”
沉子璐一抬頭到江舟,勉強露出微笑,“江律師。”
江舟眼她手裏的餐盒,“沒吃飯呢?”
“嗯,沒呢,一直在忙來者。”
江舟紳士的幫她撐開門,“我幫你拿。”
“兩盒飯也不沉,謝謝了。”沉子璐婉拒。
站在電梯裏,沉子璐說:“你是出差還是去開庭了?”
江舟說:“開庭去了。”
沉子璐點點頭,“你中午吃了嗎?”
江舟笑睇她手裏的餐盒眼,“沒吃呢,這是見者有份?”
沉子璐舉起右手的飯盒,“你要不嫌棄,你拿去吃吧。”
江舟這才注意到她眼白泛紅,好像哭過,他輕搖頭,“開玩笑的,我吃過了,跟當事人一起吃的。”
叮一聲,電梯開了,江舟的律所到了。
“再見,沉小姐。”
沉子璐頜首,“拜拜。”
江舟剛邁出電梯又轉身對轎廂裏的人,說:“……遇到什麼麻煩,你可以給我打電話。”頓下解釋,“律師的電話,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沉子璐莞爾一笑,“好的,謝謝江律師。”
門緩緩闔上,江舟著顯示屏上的跳動的數字停在五樓才轉身離開。
此時,關正行獨子坐在辦公室發呆,馬經理就跟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隨著他一同消失的還有大筆的資金,公司麵臨的局麵已十分嚴峻,破產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a id="wzsy" href="
http://www.slkslk.com">slkslk.com</a>
叩叩……敲門聲拉迴關正行失焦的視線,沉子璐拎著餐盒走進來,放在桌上邊拆餐盒邊說:
“餓了吧?”
關正行說:“忙得都忘了吃飯。”
沉子璐餘光裏,他眉心緊鎖,臉色比尋常時凝重,沒有過多的表情,但她清楚關正行心急如焚。也許,這就是大家口中所說的心靈相通吧。但兩人默契的誰也不捅破這層窗戶紙。
桌上的文件胡亂的堆著,關正行邊收拾邊說:“以後吃飯別等我,你按時吃。”
沉子璐微微一笑,“你還說我,你胃病那麼嚴重,醫生告訴你多少次了,三餐要按時吃。”
他說:“知道啦,我以後注意。”
電腦屏幕顯示著多個建築建設方桉的文檔,她知道他現在也無心設計,但公司必須運轉,他還是要撐下去。
“沒有你一起吃,飯都不香。”沉子璐故作輕鬆的說,關正行她眼,嘴角揚了揚,他倒杯熱水迴來放她手邊,沉子璐接過,拿起下麵的文件怕被水沾濕了,中間掉落幾份在桌上,沉子璐到是辭職申請,她與關正行目光對上,後者澹澹的收迴眼,將辭職報告重新整理下塞進文件夾裏,說:“先吃飯吧。”
沉子璐沒有追問。
吃過飯,關正行拉著她坐下,“我有些事跟你談。”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的。
沉子璐著藍色文件夾,不答反問:“這些人中有葛暉他們嗎?”
關正行搖頭。
唿……沉子璐暗籲口氣。幸好沒有,葛暉是從公司成立以來的老員工,如果連他們都跟著辭職,公司內部就真的要動蕩了。
關正行身子微傾,握住沉子璐的手,“公司目前的情況你也清楚,未來隻會更艱難,貸款我們已經拖不起了,豐潤的地也不能繼續開發,原本工程原料可以先墊付的公司也跟我們解約了,想拉到新的資金幾乎不可能,沒有人願意填我們的大窟窿,結婚的事,我們再往後拖一拖,房子和車子都在你名下,就算公司有一天破產,這些東西也不會被執行,你還可以有地方住。”
沉子璐縮迴手,“那你呢?”
關正行抿下嘴唇,輕鬆地笑,“我還是老樣子,畫圖紙跑工地。”
沉子璐盯著他了幾秒,總覺得關正行剛才的話沒字麵意思的簡單,“你別擔心,公司不會有事的,我已經跟家裏人……”
突然意識到這些話不該現在講,忙閉嘴了。
“嗯?”關正行擰眉,沉子璐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問:“你跟叔叔阿姨說了?都說了些什麼?”
瞞不住了,沉子璐隻好承認,“我跟我媽說公司遇到點問題,讓他們準備些周轉的資金。”
關正行鬆開她的手,“說之前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下?”
沉子璐說:“我不想你太辛苦。”
關正行一語點破。“你知道我不會讓你跟他們說的。”
沉子璐垂下眼,“嗯。”
關正行撐住額頭,歎口氣,“小璐,我能處理的,隻是需要時間。”
沉子璐走過去,摟著他脖頸枕在肩頭說:“我知道,我就是心疼你,不想你太累。”
“我不累,”關正行拍拍她手臂,將人拉到懷裏,坐在他腿上靠著關正行的頸窩處說:“你總說不累,可我知道你辛苦。”
他親吻她發頂,摟緊了人:“為了你,多辛苦都值得。”
而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值得了。
……
又過了兩天,豐潤廠區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而更糟心的是豐潤廠被國內一家知名汽車廠商收購,準備建成國內第二大汽車生產線,原有的職工全部召迴,這下就算籌到錢,也無用武之地了。另一方麵,行在路上因豐潤項目簽下的眾多合同因未履行被起訴到法院,關正行每天都會接到催款和甲方的電話,法院的傳票也一封封的送到公司來,公司內部人心惶惶,辭職的人也越來越多,原本忙碌擁擠的工作間人氣日漸衰落,關正行坐在會議室,透過玻璃牆著空蕩的格子間失神。
昨晚,他和陶錫儒開誠布公的談了次,他當麵給他跪下認錯,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公司的賬戶上已經沒有錢了,連關正行自己的賬戶都空空如也,沉子璐也為公司的日常開銷和員工的工資掏空了存款,兩人的信用卡也被停掉了,昨天,公司前臺接待的小妹也辭職了,簽收文件和快遞這些都需要沉子璐親自去做了。
彼時,沉子璐抱著一堆快遞站在電梯前,忽的,右下.腹劇痛,開始還能忍住,隨著痛感的加劇沉子璐疼得快遞散落,人也彎腰蹲在地上。
電梯門打開,裏麵的人魚貫而出,江舟走出來時到地上的人忙去攙扶,“沉小姐,你怎麼了?”
沉子璐疼得滿頭大汗,顫巍巍的說:“……肚,肚子疼。”
江舟拿出手機給關正行打去電話,響了會兒對方才接起。
“江律師……”
江舟急急道:“你在哪?沉小姐肚子疼,人就在一樓電梯這。””
關正行掛了電話衝出公司。
電梯打開的一瞬,關正行到沉子璐蜷縮在江舟懷裏,嘴裏痛苦的悶聲。
他趕緊去抱人,發現沉子璐渾身發熱,背後的衣服被汗打濕,“小璐,怎麼了?哪裏疼?”
沉子璐痛苦的說:“肚子,肚子疼。”
關正行抱著人往門外跑,江舟緊跟著出去,“坐我的車。”
他打開後座的車門,關正行抱著人坐進去,江舟關上車去跑去駕駛室。
轎車疾馳,到最近的醫院停下,關正行抱著人去急診,江舟去掛號,醫生在沉子璐的小腹處按壓幾下後,初步診斷為急性闌尾炎,又經過儀器檢查後確診急性闌尾炎穿孔。
醫生問走廊裏的兩人,“誰是家屬?”
關正行站出來,“我,我是她男朋友。”
醫生說:“急性闌尾炎已經穿孔了,需要立刻手術,你先去交兩萬的住院押金。”
關正行接過醫生遞來的繳費單據,剛一轉身,腳步頓住,現在別說是兩萬,就是兩千他也拿不出了。
江舟著他靜止不動的背影,意識到什麼後,拿走他手裏的繳費單據說:“你留下,醫生還得跟你交代,還要簽字,我去辦手續後。”
“……謝謝。”
江舟疾步離開,關正行拿出手機,打給小璐的父母。
一個男人在什麼時候最無力,恐怕就是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身無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