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市悅莊度假酒店
沉子璐已經在這工作快二十天了,酒店規模不小,每天需要忙碌的事情也較多又繁瑣,與酒店的新同事也漸漸熟悉了,大家都很和氣,知道沉子璐是北方來的,很多本地的同事經常約她去周圍逛集市,家裏有船的同事還帶她去趕海,捕迴來的魚蝦做晚飯到沙灘上燒烤,酒店經理是個四十歲剛出頭的男人叫榮均培,聽童叔叔說是高薪從國外聘請來的酒店管理行家,有相當豐富的國際星級連鎖酒店的管理經驗,許是保養得當,雖然四十多歲但麵相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身材也挺棒的,至少在沉子璐眼裏,因為這次工作調動,他帶著俄羅斯嬌妻迴國來到芒市,住在距離沉子璐住處不遠的別墅裏,安菲婭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但身材高挑著孕肚也不太明顯,她國語勉勉強強,但兩家住得近,經常來找沉子璐聊天。所以,業餘時間她充當起安菲婭國語老師的角色。但作為一個東北普通話甲等的傳唱人,向安菲婭科普東北話成了她的主要責任,頭幾天安菲婭會跟榮均培說‘你次了沒’,到中期的‘你幹哈’、‘被墨跡’,給旅居海外的榮均培都聽蒙了,直到有一天安菲婭問榮均培‘你瞅啥?我這胯骨軸疼得都鬧挺慌!’,說出了一股豪橫不講理的霸道氣勢後,榮均培敲開了沉子璐辦公室的門,很鄭重的邀請她明晚來家裏吃飯。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七了,酒店春節期間也開放營業,很多北方客人喜歡來芒市過一次沒有大雪和寒冷的春節。
臨睡前,沉子璐接到母親崔安雅發來的視頻請求,她按了接受,將手機立在梳妝臺前,邊塗護膚品邊說:“媽,還沒睡呢。”
“哪會睡這麼早,年紀大了覺少。”
“你年紀大?咱倆逛街都以為咱倆是姐妹兒呢。”
崔安雅笑,問她:“最近工作還忙嗎?”
之前兩人通話時,沉子璐說了酒店工作任務量大,每天都忙得腳打後腦勺。
“最近還好,工作都捋順了,沒之前那麼忙了。”
崔安雅放心些,遊子在外,總是怕她受累辛苦。
“我去深圳出差給你買了幾條裙子還有兩個包,已經郵寄去了,收到沒?”
“我到快遞運輸消息了,應該明天就到了。”
“你們經理的老婆還經常來找你嗎?”崔安雅問。
提起這事兒沉子璐幾乎是本能反應就笑了,點點頭。
“你笑什麼?”崔安雅反問,“是不是又教她說什麼不著調的話了?”
“我是那種人嗎?”
“你可別過分了,她一外國人不知道什麼意思亂講,萬一鬧出笑話,人家老公不來找你算賬。”
“還真被你說中了,”
崔安雅急得直瞪眼,“沉子璐你在外麵別給我惹禍了,容易鬧出國際矛盾。”
“噗嗤……”沉子璐笑噴,“媽,你現在說話的調調怎麼越來越像我爸了,好歹你也是個研究生,有點層次行不?別搞得跟鬧著玩一樣,教她說東北方言怎麼就鬧出國際矛盾了。”
“她一個俄羅斯媳婦在中國,這不是國際矛盾?”
“嗬嗬……行了媽,我可不跟你掰扯了,一會兒我要笑出內傷,可沒人給我治。”沉子璐又問:“沉老板呢?”
崔安雅迴:“你爸洗澡呢,一會兒就出來了。你找他?”
“沒有,你幫我轉達下對我親愛的老父親,一個不熱衷於對等付出,不所求迴報的中年英俊男士的思念之情。”
崔安雅說:“中心思想就是你這個月的工資不夠花了?”
嘎——沉子璐差點沒抽了。
“媽,”她苦兮兮的臉,“我又不是在上大學,至於用這麼幼稚的方式跟你們要零花錢?再說,我現在工資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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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資多發了嗎?”
“!”呃……
沉子璐別扭道:“不是還沒滿一個月嘛,發什麼工資。”
“我又給你卡裏打了兩萬,不夠跟我說。”
沉子璐嘻嘻笑,“世上隻有媽媽好。”
彼時,沉康年從門外進來,“爸爸呢?”
“爸,你洗完澡了?”
畫麵裏出現沉康年的臉,“來,讓我咱們家的小仙女黑了沒?”
“黑什麼,人家白著呢,每天都打著我心愛的小花傘,還塗著三層防曬。”說完,兩手往臉頰上一托,比個花朵的姿勢,又做作的眨眨眼,“,是不是還是你心目中最可愛的小仙女?”
“嗯。”沉康年樂了,沒有什麼到他的小棉襖開心更讓他欣慰了,“還是我最漂亮可愛的小仙女。”
“老沉,”崔安雅叫沉康年,“你去樓下桌上幫我拿下維生素,今晚的忘記吃了。”
畫麵中就到沉康年轉過臉對崔安雅說:“我這腿是真不值錢,一天讓你溜八遍。”
“我這還能動呢,讓你拿個藥就怨聲載道,這要是我以後不能動了,你還得不讓我躺床上餓死?”
“你這人說話還有沒有點良心,我哪次不給你拿了。”
“那你倒是去啊,還在這墨跡。”
著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拌嘴,真的是有趣又幸福。
等沉康年走出房間,崔安雅收迴眼,嘴角的笑弧依然為澹去,沉子璐突然有感,“媽,你和我爸真是特別讓人羨慕。”
崔安雅目光一柔,對沉子璐說:“孩子,婚姻沒有一帆風順,誰都會遇到點風浪。”
沉子璐收了笑,總覺得今晚她的這通視頻好像要說點什麼。
崔安雅說:“小關今天給我打來一筆錢。”
沉子璐目光動了動。
關正行提出退婚後,崔安雅原本也是對他很失望的,但從沉子璐那得知關正行給她留了婚房車子還有結婚的存款,一個人承擔了所有債務,對他的法有了很大的改變。當沉子璐提出賣婚房和車子拿出存款幫關正行還債時,崔安雅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
“還有件事,上次在高速口接我們的江舟,來家裏了。”
沉子璐:“江律師?他去家裏幹嘛?”
“你說他來幹嘛?”
“找我?”
崔安雅說:“他跟我聊了很多,我也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問我你在哪,”
“你說了?”
“沒有,你交代的,誰問都不要說。”
“別說。”
“但我和你爸沒有幹涉你感情的權利,也尊重你的選擇。隻是,媽想問一句,你真的放棄了?”
沉子璐不動幾秒,說:“談不上放棄,就是覺得累了,我隻想放過自己。”
她的心情當媽的很能理解,雖然每次沉子璐打來電話都嘻嘻哈哈的,但你要真注意她眼睛裏的情緒能感受到,她十分壓抑也很痛苦。她並沒有真正的走出來,也沒有放下。
崔安雅說:“小璐,你見過一個人最好的一麵,然後喜歡,這是心動。你見過一個人最壞的一麵,還是喜歡他,這是愛。愛一個人是很難忘的。”
沉子璐揭起眼瞼,著崔安雅,說:“你的假設隻適用於極少部分人,比如你和我爸,時代不同,環境變化,社會形態在變遷,現在對感情的需求沒什麼愛不愛的,更多是合適。”
崔安雅不想讓她隻是找個合適的人在一起。
“這是你的愛情觀?婚姻觀?我不讚同。”
“媽,合適的人不是你拚命去追趕的人,也不是被你仰望崇拜的人,而是在你累到虛脫,連話都不想說的時候,他會朝你伸出手拉你一把的人。比起愛,我覺得合適更舒服些,也不累。”
她的確變了,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小璐,等等他吧,媽知道背負幾千萬的債務是什麼滋味,那債真能把人壓垮的。我和你爸當初欠了幾百萬時候,知道也不好過,你爸也差點走了絕路。”
“媽,我爸欠債也沒扔下你,他呢?連人影都沒了。”
沉子璐狠狠吞咽口,心裏憋悶的情緒突然堵得她上不來氣。
“不等了?”崔安雅問。
沉子璐低下頭,攥著拳頭說:“媽,我不等他了,當初是我不聽你的話,現在我聽你的。”
崔安雅還要說什麼,沉康年從門外進來,“喏,給你維生素,水我剛燒開的,你晾一晾再喝。”
“沉老板,晚安。”沉子璐對著鏡頭擺手,“媽,我睡了啊。”
沉康年對著視頻裏的人說:“早點睡姑娘。”
崔安雅不忘叮囑,“明天別忘了快遞。”
“知道啦。”
視頻中斷。
沉子璐又靜坐了會兒,關正行這是幹嘛?還她的錢?現在他們之間是差錢的事嗎?真是可笑!
吐口氣,將床頭燈一關。
……
快遞是第二天下午送到酒店前臺的,沉子璐接到電話去取。
路上經過海邊的鮮果汁屋,到新運來的椰子,過去買了一個讓小哥幫忙收拾好,沉子璐捧著椰子邊走邊喝。時不時經過的酒店服務生到她會互相打招唿,快到正門大廳時,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從裏麵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穿著淺藍色T恤白色運動褲的男士,提著黑色的行李箱走進酒店大堂。
沉子璐來到前臺,“小莊,有我的快遞吧?”
小莊說:“有的,沉經理。我去給你拿,好幾件呢,你一個人拿得了嗎?”
沉子璐記得她媽說就幾條裙子還有兩個包,應該沒大問題。
就是前臺離開時,身後傳來一聲,“你好,辦理入住,我在網上訂的房間。”
熟悉的聲音吸引沉子璐轉過臉,到人的剎那她驚呆了。
“江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