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達奈不可置信，“你公司破產了？”


    關正行麵無表情，“不光破產，我現在背著七千萬的債務。”


    “怎麼搞的？你的公司不是開的挺好的嗎。”


    關正行不想多說，“挺複雜的，就是破產了，獎你幫我領，然後還要麻煩你幫我郵寄過來。”


    達奈說：“你被限.製處境了？”


    關正行說：“嗯。”


    “那好吧，強森先生問起的話，我怎麼迴？”


    “幫我問候他，其他的不要說。”


    “好的。”


    初二這天關正行接到關馨慧打來的電話。


    “哥，今年過年你不迴家嗎？”


    關正行說：“哥太忙了，今年就不會去了。”


    “好吧，”關馨慧語氣中難掩失落，“那你吃餃子了嗎？嫂子會包餃子嗎？”


    關正行笑，“會的。”


    “她包的餃子好吃嗎？”


    關正行說：“好吃。”


    “她做飯好吃嗎？”


    “好吃。”


    “那我就放心了，你在外麵不會餓肚子了。”


    話筒裏，戴美翠的聲音傳來，“慧慧，給誰打電話呢？”


    “哥哥。”


    戴美翠眼珠子一轉，趕緊把電話搶過來，關正行聽著話筒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戴美翠壓低的說話聲：“別給他打了，萬一跟我們要錢呢。現在哪還有錢給他，不知道他欠一屁.股債。”


    嗶一聲，電話掛斷。


    狹窄的地下室裏，一束昏黃的光從頭頂落下，成為這暗無天日的空間裏唯一的光源。


    一切本該如此平靜，直到二月初的某天，關正行去代收點取快遞，抱著兩個大盒子還有一封郵件往迴走，他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麼。


    撕開包裝後，是兩盒畫圖紙的用具，還有一份郵件來自國外，拆開後是一封信還有一份合約書，封麵上寫著任職協議，落款名寫著約翰尼·強森，關正行還以為自己錯了。


    信的內容簡明扼要，大致意思是他會幫關正行償還掉國內所欠下的全部債務，條件就是去他的團隊任職，三年內要賺到同等數目的錢，如果不能將繼續延長合約期限。如果他同意，在任職書上簽字，並郵寄迴公司，接到郵寄信後會立刻派人來辦理相關事宜。


    關正行坐在寫臺前著那份合約書一夜，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曾經的號碼，但空蕩的房間裏，隻有電話已停機的語音提示。點開沉子璐的微信，輸入：


    【小璐，在嗎？】


    消息過去後，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點添加後，沒有任何迴應，點開Q.Q，好友裏也沒有沉子璐，這是刪除了所有聯係方式了。


    關正行先給譚笑打去電話，“譚笑，是我。”


    他問了譚笑、盛海蘿以及周圍所有熟悉他們的人，誰也聯係不到沉子璐，也不知道她去哪了，關正行這才發現，不光他聯係不到沉子璐，所有的人都聯係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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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電話打給了崔安雅。按下撥通後，心跳的節奏很快。


    嘟……嘟……嘟……三聲後接通了。


    “喂？”


    關正行默了默，“阿姨，是我，關正行。”


    崔安雅一股火竄起，“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關正行垂下頭，“對不起阿姨。”


    “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小璐。”


    “阿姨，我想問問小璐的電話多少？”


    “你幹嘛？”


    關正行鼓足勇氣，“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也許一年，也許兩年。”


    “然後呢？”崔安雅怒了，站起來走到窗邊，“讓小璐等你？等你一年？還是兩年？”


    關正行說：“您能給我她的電話嗎？”


    “不能，還有，你記住，我不會讓小璐等你的。”


    關正行深吐口氣，唿……


    “阿姨，我要去美國了，在一個建築大師的設計團隊工作，我會靠自己把債務還清，等我迴來，會把失去的一切都拿迴來。”


    彼時，沉康年從門外走進來，崔安雅的臉色漲紅，她一直優雅如她，很少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直到聽見那聲，“你失去的一切，不是小璐嗎？”


    沉康年臉色一沉，“是那個混小子嗎？”


    他幾步走過去，搶下手機，衝著裏麵的人嗬斥，“你還給我們家打電話幹嘛？婚都退了，你也配給我們打電話？我告訴你，現在來求原諒不可能，別說小璐原諒你，就我這關也過不去，我女兒我養一輩子也不會讓她嫁給你！你簡直欺人太甚了，我女兒是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退？大好年紀跟你受苦受累走到今天，你倒好連句話都沒有就走了，你不要臉麵，我們家還要呢！”


    高高的人坐在一把陳舊的椅子上，肩膀微低，頭垂著。


    他陳懇的說：“叔叔，對不起，我對不起您和阿姨，更對不起小璐。”


    “我們家不稀罕你道歉！”說完，沉康年氣憤的掛斷電話，崔安雅搶過來，電話已經掛斷，“你幹嘛掛電話。”


    沉康年厲著眸子，“崔安雅，我今天跟你說清楚了，這小子的電話以後不準接，你要是敢接，別怪我跟你翻臉。”


    崔安雅著人大步走出辦公室，衝著他背影喊：“你把我手機拿走幹嘛？”


    嘭一聲，沉康年頭也不迴的甩門而去。


    等關正行再撥崔安雅電話時，聽到的就是那聲關機的提示音了。


    關正行將署名好的文件迴郵到美國的公司，接下來律師開始幫關正行履行相關償還手續，因為要趕一個建築設計項目，一切辦理的相當有效率，而關正行飛美國的時間也確定了，就在三月一日。


    臨行前，關正行給譚笑等幾個好友打去電話，詢問有沒有人見過沉子璐，結果答桉都一致，連每年春節後的同學聚會都沒有參加，誰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他將離開的消息告訴了譚笑，如果他能聯係到沉子璐，讓他幫忙帶句話給她。


    ——等我迴來。


    譚笑說：“關正行，不是我替璐哥說話，這事兒擱在我身上，我一輩子不原諒你。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怎麼？闔著璐哥跟你在一起是圖你錢？嗬，你別忘了，當初你一無所有的時候，璐哥就跟你了。再說了，就璐哥家的條件，差你那點錢？”


    關正行沉默會兒，才說：“譚笑，我知道你們都不理解我，我也知道這事兒讓小璐太委屈，這輩子我幹的最沒種的事兒就是跟她分手。但你嚐過被一群討債的人圍著問候全家嗎？罵的多難聽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齷齪。你試過門上被潑滿紅油漆，掛著死雞死老鼠嗎？你住過地下室嗎？你知道地下室有多陰冷嗎？你試過為了省錢每天隻吃一頓饅頭嗎？有時候吃不上就睡覺，本想著睡著了就不餓了，可你不知道人餓的時候根本睡不著，然後就喝水。你遭受過別人的白眼嗎？像乞丐一樣的你。為了多賺錢，我連雞舍都設計過，你信嗎？然後跑了大半個北京城去送圖紙，就這麼幾個錢還被老板黑掉我壹仟，我去找老板要，差點被工人把手打斷才把錢要迴來。”


    迴想經曆的那些，關正行自嘲的笑了，“你說我怎麼舍得讓我最愛的女人跟我過這種雞飛狗跳的日子？我寧可讓她恨我，也不讓她被人罵，住地下室，吃饅頭喝涼水，被陌生人白眼，著我一身泥土雞毛的迴來。”


    “唉……”譚笑歎口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關正行說：“你一定幫我轉達給小璐，告訴她，等我迴來。”


    “知道了。她目前還沒刪除我的微信，我給她留言她應該能到。”


    “好，謝謝你。”


    “等你到了美國，不管過得好不好，都給我們來個信兒。”


    “好的。”


    三月一日。


    北京機場，關正行西裝革履的站在安檢口，他給崔安雅打去電話，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沉康年著屏幕上的號碼，臉色黑沉沉的，對麵的崔安雅白了他眼，“他肯定有事才打電話，接下吧。”


    沉康年搶走手機，“幸虧我過來，要不你肯定接了。”


    “哎……你怎麼又拿我手機。”


    沉康年大步走出辦公室。


    崔安雅無奈的搖頭。


    坐在飛機上，關正行點開沉子璐的微信，對話欄裏依然顯示兩人不是好友，他點添加好友，輸入信息：


    【我去美國了，等我迴來】


    手機調至飛行模式，飛機也劃出跑道躍向雲層……


    ……


    五一假期，江舟提前一晚坐上了飛芒市的飛機，抵達芒市時已經第二天清早了。


    他定了芒市悅莊度假酒店的豪華花園別墅67號，這是上次去時注意到的，這幢別墅距離沉子璐的住所最近。


    辦理好入住手續，江舟又去附近的花店白了一大捧紅色的三角梅。


    快到午休時，沉子璐還在埋頭整理酒店的財務賬目，門被人敲了敲，她頭也沒抬的應：


    “請進。”


    門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突然眼前一片豔紅，花香撲麵。


    沉子璐抬起頭，江舟微笑道：“好久不見。”


    “……江律師？”


    “上次來住了一周，發現這裏特別適合放鬆心情，這次假期就提前定了房間，幸虧提前定了，秘書昨天跟我講，這的房間已經爆滿了。”


    門再次被敲下，不等沉子璐應，門已經被人推開，榮均培站在門口說：“沉經理，一會兒開會。”到手捧鮮花的江舟，他笑了，“不好意思，打攪你們了。”


    門闔上的瞬間，沉子璐伸手去攔，“哎……你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