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京都。
刑部外堂。
許清宵望著這幫番商,沒有說一句話。
望著天色,許清宵知道,真正的大人物還沒有登場。
這幫人都是什麼人?京都番商,在大魏做生意不需要交稅,這代表著什麼?代表著他們每年賺的錢,都是淨(jìng)利潤。
而番商異族在大魏為什麼會如魚得水?橫行霸道?
不說最近,就說以前,許清宵剛來京都的時候,就遇到這樣的情況,親眼見到番商訛錢。
為什麼會如此囂張?
這要是後麵沒點人?打死許清宵都不信。
甚至許清宵可以篤定,這幫番商背後的大人物,你說沒有幾個王爺,他們敢這樣做嗎?
答案顯而易見。
番商在狂,能有多狂?在別人家的地盤狂妄?這不是找死嗎?
敢狂就有資本,有底氣。
許清宵今日倒不是想要把他們幕後給揪出來,他的目的很簡單,當(dāng)著這幫番商幕後之人的麵,將這群番商嚴(yán)懲一番。
狠狠地咬下一塊肉。
“許清宵,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太無族的部領(lǐng),我與使者關(guān)係極好,你要是抓我,我一定會告訴我們的使者!”
“許清宵,給我鬆綁,你要是得罪了我,我可以保證,你下場一定會很慘,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等的勢力有多大。”
有人叫囂,是最狂妄的番商,他們怒吼,看向許清宵,眼神都冒出火焰。
他們是比較大的番商,實力雄厚,背後也有人,可沒想到的是,竟然如同狗一般被抓來,讓他們顏麵無存啊!
然而,麵對這兩人,許清宵麵色清冷。
“大魏律法,威脅朝廷命官,罪當(dāng)斬首!”
“來人!殺!”
許清宵麵色清冷,將桌上的令丟了出去,一個斬字,霸氣無比。
“許清宵!你瘋了?”
“許清宵,你要是敢殺我,你會死的很慘!”
兩人依舊大叫,他們根本就不信許清宵敢殺他們,怒吼連連,他們眼中的狂妄,與懷平郡王很相似,但懷平郡王的狂妄,是認(rèn)為自己背景極大,認(rèn)為自己死不了。
而這幫人的狂妄,是認(rèn)為他們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即便是做錯了,也是罪不該死,所以他們無懼,再加上他們背後的勢力,他們更加不可能覺得許清宵真敢動手。
可是!
令已下達(dá)。
刑部官差臉色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直接將這兩人抓住,拉到一旁。
“等等!”
許清宵開口,這一刻所有番商鬆了口氣,他們誤以為許清宵是怕了,想要給自己臺階下。
而那兩個番商也閉嘴了,他們也不敢繼續(xù)激怒許清宵,萬一許清宵真腦子一熱,他們可就是人頭落地。
所有人都看著許清宵,百姓們也充滿著好奇,不知道許清宵這突然又是做什麼?難道真的畏懼了嗎?
可就在此時,許清宵的聲音冷漠響起。
“就地斬首!”
四個字落下,這一刻嘩然一片。
“什麼?就地斬首?”
“許清宵當(dāng)真敢如此?”
“這許清宵瘋了嗎?”
番商們驚恐,不敢相信許清宵居然會說出這句話,就地斬首?這太兇了吧?
百姓們也咂舌了,知道許清宵兇悍,可沒想到許清宵竟然如此兇悍?
“遵命!”
刑部官差可沒廢話,直接抓著這兩名番商,來到空地之處,踢出兩腳使其跪在地上。
大刀揮動,寒光閃爍。
兩名番商嘴唇都嚇白了,說起話來都顯得顫顫巍巍。
“許清宵,我等就算有錯,也罪不該死,你這是枉法!”
“許清宵,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你真要動了我們,你絕對不會好受的。”
兩人的話很囂張,可聲音卻顫抖著,刀在脖子上,有幾個人還敢大聲說話?尤其是這種唯利是圖的番商。
大刀落下,刑部官差又不是吃幹飯的,許清宵沒有說住手,他們自然嚴(yán)格執(zhí)行命令。
然而,就在千鈞一發(fā)之時。
一道聲音響起。
“刀下留人!”
雄厚的聲音響起,終於有人來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怎可能不會來人?
所有番商皆然鬆了口氣,這道聲音他們熟悉。
刑部官差停下來了,沒有繼續(xù)揮砍下去,畢竟有人說出刀下留人,他們不敢繼續(xù)砍下去。
然而就在此時,許清宵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斬!”
這聲音冷漠無情,響在二人耳中。
一瞬間,刑部官差沒有任何猶豫了,因為這是許清宵下達(dá)的命令,刑部尚書張靖之前就交代清楚了。
許清宵掌一切權(quán),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誰來了都不管用,除非陛下親臨。
“你敢!”
那怒吼聲響起,想要製止。
可刑部官差的刀,已經(jīng)落下了。
寒芒點點,兩顆人頭滾落在地,鮮血濺射四周,隨著兩道撲通之聲,這兩名番商的腦袋沒了。
安靜!
安靜!
安靜!
一切顯得無比的安靜,刑部尚書張靖,戶部尚書顧言,兵部尚書周嚴(yán)沉默了。
刑部上上下下沉默了,番商們沉默了,百姓們也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許清宵當(dāng)真砍了兩名番商的腦袋。
這是要......不死不休啊。
說實話,這些番商能在京都橫行霸道,百姓們不傻,知道他們背後有人。
方才那聲音響起,他們也意識到,有人要出麵保這些番商了。
所以他們並不認(rèn)為,許清宵當(dāng)真敢揮刀砍下去。
可沒想到的是,這兩名叫囂最厲害的番商,當(dāng)真死了。
這實實在在......有些不可思議。
說殺就殺。
幹淨(jìng)利落。
簡直沒有任何情麵可言。
“全軍聽令。”
下一刻,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
當(dāng)下,兵部與刑部的官差齊齊站列好來,氣勢如龍。
“無論如何,今日之事,本官一言可定,若再有人敢阻止本官辦案,依法嚴(yán)懲,膽敢擾亂秩序者,殺!”
許清宵開口,他對方的事情不滿意,十分不滿意。
讓刑部官差出手,居然還有猶豫和停頓,這種執(zhí)法能力,太差了!
不過許清宵也明白,這些官差也是擔(dān)心自己下刀快了,把局麵搞的太僵,可這並非是理由,官差和軍兵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若不服從命令,就是沒有做好。
“我等遵命!”
眾人齊齊開口,給予最強(qiáng)烈的迴應(yīng)。
而此時,刑部尚書張靖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了。
“今日審案,乃由刑部,兵部,戶部配合許大人,許大人之令,便是我等之意,也是陛下之意,方才執(zhí)法二人,領(lǐng)十軍棍,以示懲戒!”
張靖明白許清宵不滿在何處,所以他第一時間開口,一來是告訴所有人,今天的事情,許清宵一個人可以做主,二來是告訴眾人,他們?nèi)簧袝呀?jīng)完全站隊了,無條件支持許清宵。
當(dāng)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幫番商該殺!殺了又能如何?
“許清宵,許大人,您當(dāng)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這道聲音充滿著怒意。
不遠(yuǎn)處,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穿著蟒袍,龍行虎步,國字臉,眉毛濃厚,殺氣騰騰,一股強(qiáng)大的氣勢,讓周圍百姓有些害怕。
這是一位藩王,鎮(zhèn)西郡王。
真正掌權(quán)的王爺,是郡王,可絕對要比懷平郡王的地位高,因為他掌握實權(quán),是一地的封王,手底下有軍權(quán),這種人物在大魏各個地方都是人上人。
誰都要給他三分薄麵。
尤其是他的名銜,鎮(zhèn)西郡王。
是太祖皇帝第七子,鎮(zhèn)壓了整個西北境,否則怎敢以鎮(zhèn)西而稱?
這尊藩王的來頭,不弱於懷寧親王。
他的出現(xiàn),讓三位尚書都不由起身。
“下官,見過鎮(zhèn)西王!”
三人開口,朝著鎮(zhèn)西王一拜。
而鎮(zhèn)西王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這三位尚書身上,而是將目光看向許清宵。
他眼中有怒意,他方才已經(jīng)開口,刀下留人,可許清宵還敢斬這兩名番商,他如何不怒?
“大膽!麵見鎮(zhèn)西王,為何拜?許清宵,你逾權(quán),是大罪!該罰!”
這一刻,鎮(zhèn)西王身旁的侍衛(wèi)怒吼,這是武者,指著許清宵一聲怒吼。
然而許清宵沒有理會,隻是平靜無比地取出大內(nèi)龍符。
龍符出現(xiàn),鎮(zhèn)西王臉色不由一變,而那些侍衛(wèi)臉色也瞬間一變。
“見聖不跪,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許清宵厲聲問道,望著鎮(zhèn)西王的侍衛(wèi)。
“跪!”
鎮(zhèn)西王壓著聲音開口,剎那間這些侍衛(wèi)紛紛跪在地上,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鎮(zhèn)西王也朝著龍符拱手一拜,他是藩王,可以不跪,但必須要一拜,這是尊重。
“鎮(zhèn)西王客氣了。”
許清宵淡然一笑。
大魚總算是來了,也不枉自己布局這麼長時間啊。
鎮(zhèn)西王是藩王,千裏迢迢來京都,肯定不是因為自己,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想來想去不就是京都那群王爺請來的幫手。
番商之事,京都任何勢力都不敢露頭,這要是敢露頭的話,就是找死。
然而外地的藩王可以出麵,他們不在京城,就算是想潑髒水給他們也潑不了。
除非掌握實質(zhì)證據(jù)。
“本王......”
鎮(zhèn)西王剛剛開口,然而許清宵的聲音響起。
“本官又讓你們起身嗎?”
許清宵望著鎮(zhèn)西王身旁的侍衛(wèi),簡簡單單一句話,讓鎮(zhèn)西王皺眉了。
鎮(zhèn)西王的侍衛(wèi)不敢起身,可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們身為鎮(zhèn)西王的侍衛(wèi),身份也是極高,在當(dāng)?shù)乜梢哉f是霸主,在任何地方,誰不給他們點麵子?
哪怕是去其他郡王府,那些郡王也會稍微對他們客氣一番。
而許清宵卻一直讓他們跪在地上,這......太過於羞辱了,同時也是不給鎮(zhèn)西王麵子啊。
“許清宵。”
鎮(zhèn)西王剛準(zhǔn)備繼續(xù)開口,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
“鎮(zhèn)西王,敢問您入京,可有詔令?”
許清宵再次打斷鎮(zhèn)西王的言語,他壓根就不畏懼什麼鎮(zhèn)西王鎮(zhèn)北王,反正已經(jīng)得罪了不少人,多你一個王爺也不多,少你一個王爺也不少。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鎮(zhèn)西王怒了。
他聽聞許清宵狂妄,也知道許清宵囂張,可這些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然而今日一見,當(dāng)真是狂妄至極啊。
“若有詔令,一切好說。”
“若無詔令,按大魏律法,太祖遺巡,藩王無詔不得進(jìn)京,違反者,視為造反,可就地斬殺。”
“王爺不要讓下官為難,還請王爺拿出詔令。”
許清宵出聲,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
人們咂舌,一連串的震撼,許清宵實在是太霸氣了,麵對鎮(zhèn)西王,正兒八經(jīng)有實權(quán)的王爺,也敢這樣說話。
這他娘到底是什麼人啊!
許清宵是不是有七個膽啊?
哦,不對,許清宵是不是除了膽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好啊!”
“好啊!”
“本王一直就聽聞許大人之威名,知道許大人剛正不阿,不畏強(qiáng)權(quán),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鎮(zhèn)西王取出詔令,放在長桌上,他沒有生氣,也沒有與許清宵爭什麼口舌之利。
因為他知道,許清宵已經(jīng)不給他任何顏麵了,一切公事公辦,若自己想要借勢壓人,或者是彰顯什麼王爺之威。
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許清宵公事公辦,那他也可以公事公辦,他倒要看看,許清宵到底能折騰出什麼東西來。
“王爺過獎了,下官還不知王爺今日來刑部有何貴幹?也是被這些番商坑去銀兩了嗎?”
許清宵謙虛笑道。
而鎮(zhèn)西王沒有笑容,麵色平靜。
“本王今日前來,是想要來看看,許大人如何判案,本王接到密報,說許大人收了他人錢財,作風(fēng)不正,乃是皇室,有責(zé)任監(jiān)管大魏百官,當(dāng)然本王也相信,這是一場誤會,隻是無論如何,本王有義務(wù)監(jiān)督。”
“若許大人當(dāng)真是剛正不阿,本王必然會嚴(yán)懲這些小人,可若是許大人判案不公,那本王也不會坐視不管,還望許大人見諒。”
鎮(zhèn)西王已經(jīng)徹底明白許清宵是什麼人了,所以他換了一種方式插手此事,用平日的作風(fēng),六部尚書會給自己麵子,可許清宵不會給自己麵子。
索性直接一點更好。
“明白了。”
“王爺一心為大魏,這一點下官敬佩,既如此,那王爺右側(cè)入座吧。”
許清宵點了點頭,人來了就好,就怕不來。
“那本王這些屬下?”
鎮(zhèn)西王平靜道。
“哦,理論上來說,奴才是不允許旁聽的,畢竟刑部判案,但念在王爺身份,怕有賊子亂法,這些奴才就破例一次吧。”
許清宵麵帶微笑,可這奴才二字,可是譏諷的到位。
在大魏,奴才與臣是不一樣的,許清宵前世的國家,奴才是親近之人,臣是辦事之人,所以奴才比臣地位更高,並且也是一種稱讚。
然而在大魏,奴才的意思就是奴婢,沒有任何尊嚴(yán)和權(quán)力,相當(dāng)於貨物,臣子的地位要高過奴才。
自然這一句話,罵的這幾個侍衛(wèi)臉色難看,若不是鎮(zhèn)西王在此,估計他們真要大罵幾聲。
“許大人,伶牙利嘴,當(dāng)真是不錯,本王很欣賞你。”
鎮(zhèn)西王皮笑肉不笑,緊接著沉著臉落座下來,幾個侍衛(wèi)也起身,站在鎮(zhèn)西王身後,麵容陰冷可怕。
剛剛落座下來,鎮(zhèn)西王想要開口。
然而許清宵再一次搶先一步。
“王爺,您旁聽歸旁聽,可有一件事情,本官可是要提醒一二,本次主審之人,是本官,而不是王爺,如若本官下了令,方才的事情,還望不要在發(fā)生。”
“免得給王爺帶來麻煩。”
許清宵提醒了一句。
同時也是在告訴對方,今天他最大,除了陛下來了,誰都沒有資格替他下令,不然,就算你是王爺,我許某人也敢動手。
你不信?想想懷平郡王的下場。
“許大人這話說的,本王是皇室,第一個遵守大魏律法,隻要許大人能公事公辦,沒有任何徇私枉法,本王絕對不會幹?jǐn)_。”
鎮(zhèn)西王輕笑道。
這話的意思也很簡單,你要是讓我挑不出毛病,我就不說什麼,你要是哪裏做的不好,該說我還是說。
許清宵沒在乎鎮(zhèn)西王了。
而是緩緩坐下。
大人物來了,真正的好戲也該上場了。
“來人!”
“將所有番商押至堂外。”
許清宵開口,聲音冷漠。
“遵命!”
齊齊的聲音響起。
剎那間在外麵扣押的番商,一個個被送至堂外。
清點一番後,便有官差開口。
“迴許大人,三百九十五名犯人已押至堂外。”
官差開口,如此說道。
而長桌上。
許清宵望著這幫番商,緊接著再次開口。
“爾等番商,承先帝之聖恩,允其京中行商,看爾貧苦,免之稅收。”
“卻不曾想,爾等在我京都,為非作歹,訛人錢財,橫行霸道,輕則坑蒙拐騙,重則出手傷人,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已犯滔天之罪,弄得百姓惶惶,人心不安,罪該萬死,當(dāng)斬首示眾,爾等可認(rèn)?”
許清宵一番話,冷漠無比,直接定罪,要斬他們首級。
此話一說。
剎那間,三百多名番商紛紛喊起來了。
“許大人,我們哪裏有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啊,這裏麵肯定是誤會。”
“是啊,是啊,這裏麵全是誤會,我們做生意的,哪裏敢這麼囂張。”
“許大人,我們經(jīng)商老老實實,怎可能幹這種昧良心的事情,還望大人明鑒啊。”
番商們開口,他們死活不會承認(rèn)自己的所作所為,至於其他的,也不敢叫囂了,畢竟那兩顆人頭還落在地上,眼睛都沒閉上呢。
“許大人,本王雖不在京中,但也知曉一些,這些番商做生意倒也規(guī)矩,再者這裏是大魏,他們即便是再狂,也不敢訛人錢財吧?”
“不是本王挑刺,任何事情也要講究物證吧。”
鎮(zhèn)西王淡然開口,為這些番商爭辯。
“那行,既如此,傳物證。”
許清宵也很平靜,隻是一句話,立刻便有數(shù)十名官差快速走來,將一疊疊的收據(jù)擺在堂上。
這一刻,百姓們突然竊語起來了。
“原來許大人早就防了這一手,怪不得這些日子我等被訛錢財,官府的人都要求這些番商留下字據(jù),原來是如此啊。”
“這收據(jù)留的真好,我倒要看看這幫番商如何狡辯。”
“好啊,好啊,原來是這樣的啊,這字據(jù)留著,就是鐵證,這幫番商一個都別想跑了。”
百姓們竊竊私語,他們沒想到收據(jù)的作用竟然是這個,感慨許清宵的未雨綢繆。
“六月十五,永興鋪,玉器二十五兩。”
“六月十五,長平鋪,玉器四十八兩。”
“六月十五,長安鋪,玉器一千四百五十兩。”
許清宵隨意拿起一疊,而後照著上麵的內(nèi)容,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
念完一段後,刑部官差又送來幾個箱子。
“大人,近月來,京城各地衙門包括刑部接手番商案件一共四百三十五起,所有卷宗都在其中。”
“涉及最高,七千兩白銀,最低十五兩白銀,請大人查收。”
刑部官差開口,說出這幾個箱子裝著什麼東西。
“恩。”許清宵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看向鎮(zhèn)西王道:“王爺,這算不算物證?”
許清宵問道。
“本王看看。”
鎮(zhèn)西王很淡然,一開口,他身邊的侍衛(wèi)便來到許清宵麵前,將一疊字據(jù)拿起,而後交給鎮(zhèn)西王。
後者十分平靜地展開,一張張地閱讀。
大約看了十幾張後,鎮(zhèn)西王搖了搖頭。
“許大人,這字據(jù)有什麼問題?都是買賣字據(jù)啊,這如何算是物證?”
鎮(zhèn)西王擺明了是要偏袒這幫番商,不認(rèn)為這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反而認(rèn)為這就是正常買賣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哦!”
“王爺當(dāng)真是說笑了!”
許清宵輕笑一聲,緊接著看向這些番商道。
“永興鋪掌櫃何在?”
聲音響起,馬上一個中年胖子立刻開口:“小的在。”
“本官問你,這張字據(jù)中記載,六月十五日,你收李氏二十五兩白銀,是怎麼迴事?”
許清宵問道。
後者低著頭,但還是十分認(rèn)真道。
“大人,這是做買賣,具體的事情,小的就不清楚了,每天生意這麼多,小的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記得啊。”
後者不敢細(xì)說,隻想著蒙混過去。
“做買賣?那行,傳李氏。”
許清宵繼續(xù)開口。
當(dāng)下,一名婦人快步走了出來,看著許清宵直接跪下。
“婦人李氏,見過許大人。”
“見過諸位大人。”
李氏開口,對許清宵恭恭敬敬跪拜道。
“莫行大禮。”
“李氏,本官問你,六月十五日,你在永興鋪買了何物?”
許清宵麵色溫和道。
“迴大人,民婦沒有在永興鋪買任何東西。”
李氏迴答道。
“沒有買東西?那為何他收你二十五兩白銀?”
許清宵繼續(xù)問道。
“大人,民婦那日,隻是路過永興鋪,恰好看到了一枚翠綠鐲子,民婦一時心喜,所以多看了兩眼,可沒想到的是,永興鋪掌櫃卻主動將鐲子遞給民婦,說此鐲摸起來手感極好,可以試著穿戴一番。”
“民婦雖知此物昂貴,但還是忍不住穿戴一番,隻是鐲子有些小,民婦戴不上去,嚐試過後也就作罷。”
“正欲離去之時,卻不曾想,永興鋪掌櫃要求民婦買下手鐲,更是開價三千兩白銀。”
“大人,民婦家境普通,丈夫雖有職差,但月俸不過八兩銀子,就算是不吃不喝十年也賺不到三千兩白銀啊。”
“故此民婦與掌櫃爭辯,哪知這掌櫃對著民婦便是兇言惡語,甚至拳腳相交,光天化日之下,民婦實在是不受羞辱,故此苦苦求他,願意給五兩白銀了結(jié)此事”
“可永興鋪掌櫃依舊不依不饒,至少需要五十兩白銀,當(dāng)做賠償,認(rèn)為民婦糟踐了手鐲玉器。”
“後來官差來了,永興鋪掌櫃依舊各種辱罵民婦,最終在官差大哥的調(diào)節(jié)之下,給予二十五兩白銀。”
“大人!銀兩錢財,民婦不在乎,可民婦無論如何都是女人,光天化日之下,被他們各種羞辱,甚至扒民婦衣裳,掌摑民婦,這般恥辱,若不是我相公苦苦勸導(dǎo)民婦。”
“隻怕,民婦早就跳河自盡了!這顏麵丟盡了,民婦,當(dāng)真活不了了。”
“還望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李氏開口,剛開始隻是述說,可越到後麵,她情緒越為激動,到最後更是嚎啕大哭起來。
對於一名女子來說,名聲有多重要,她已嫁人為婦,被當(dāng)眾羞辱,甚至還被扒扯衣裳,這是何等的恥辱啊?
若不是其夫疼愛,隻怕?lián)Q做是常人,都會活在恥辱之中,久久不能自懷,甚至跳河自盡。
“莫要激動。”
“本官今日,便是為民做主。”
“永興鋪掌櫃,本官問你,此事是否真實?”
許清宵先是安慰,而後目光冷冽無比地看向永興鋪掌櫃,如此問道。
“大人,這賤人完全就是在造謠生事,我哪裏敢這樣做啊,永興鋪根本不會這樣做,她在撒謊,大人,您可不要上當(dāng)啊,這賤人平日裏經(jīng)過我店,一直喜歡我家玉器。”
“三番兩次來討價還價,可我的玉器精美至極,根本不可能低價售出,而她卻懷恨在心,今日就是趁機(jī)報複。”
“賤人!你當(dāng)真賤啊!”
永興鋪掌櫃百般解釋,根本就不承認(rèn)這件事情,甚至出口成髒,一口一口的賤人,羞辱對方。
圍觀百姓一個個攥緊拳頭,一個番商,辱罵大魏婦女為賤人,這般侮辱,他們怎麼能忍。
啪!
驚堂木一拍。
許清宵眼神冷冽。
“在本官麵前,你還敢撒謊!”
“而且更是出口不遜,此人無論如何,都是我大魏子民,你一口一口賤人,既是羞辱她,也是羞辱我大魏子民。”
“來人,掌嘴五十。”
許清宵開口,一聲令下,刑部官差直接上前,將其死死抓住。
“大人,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啊啊啊!”
番商還要狡辯,可卻被刑部官差抓住,用木令抽打嘴巴,每一下都有裂空之聲,力氣極大。
這些官差也看不順眼此人,自然掌刑嚴(yán)厲。
“許大人。”
“事情未曾調(diào)查清楚之前,你有些過了吧?”
此時,鎮(zhèn)西王開口,想要為番商出頭。
“閉嘴!”
許清宵冷冷看去,目光落在鎮(zhèn)西王身上,兩個字,一剎那間引得殺氣騰騰。
鎮(zhèn)西王目光冷漠,而他周圍的侍衛(wèi)卻目光兇狠萬分,充滿著殺意。
許清宵居然讓鎮(zhèn)西王閉嘴?
這當(dāng)真是大逆不道。
“鎮(zhèn)西王!許某稱你一句王爺,是尊重你一心為國,此人辱我大魏女子為賤人,你卻還幫她出言。”
“本官想問一問王爺!您到底是不是我大魏的王爺?”
許清宵開口,一番責(zé)問之下,引來百姓共鳴。
“是啊,你還是不是我們大魏的王爺?”
“還皇親國戚?狗屁的皇親國戚,幫外人欺負(fù)自己人?”
“王爺?狗屁王爺,人家番人辱罵我們大魏的女人是賤人,你還幫?你沒娘沒媳婦的嗎?”
“這狗屁王爺,看的都?xì)馊耍是許大人一心為咱們大魏。”
百姓們大罵道,他們也氣,這番人作威作福慣了,人家被百般羞辱就算了,現(xiàn)在當(dāng)著大魏高官麵前,還敢一口一口賤人稱唿。
這是奇恥大辱啊。
一群異族之人,當(dāng)真該殺。
而麵對百姓的聲伐,鎮(zhèn)西王平靜下來了,他不蠢,反而很聰明,知道百姓已經(jīng)怒了,也知道許清宵掌控民心,所以若是自己敢再說什麼,隻怕會引來麻煩。
故此鎮(zhèn)西王開口。
“各位誤會了,本王的意思是,事情要調(diào)查清楚些,免得不明不白,迴過頭這些番邦還要說我們大魏欺負(fù)人。”
“許大人,本王雖然敬重你,可希望許大人慎言,否則憑方才之言,本王便可以向陛下參你一本。”
鎮(zhèn)西王換個方式,既替自己解釋,又警告許清宵一番。
別動不動拿國家大義來壓自己,真惹毛了自己,管你是誰。
“王爺是這個意思那就好。”
“本官還以為王爺與這幫番商有什麼勾結(jié)呢。”
“不過想想也是,王爺貴為藩王,這幫番商算什麼東西?不就是會賺點銀兩嗎?王爺如此尊貴,視金銀為糞土,要那麼多銀兩做什麼,又不造反。”
許清宵陰陽怪氣道。
“你!莫要胡言!”
聽到造反兩個字,鎮(zhèn)西王直接起身了,他怒視許清宵,情緒激動。
身為藩王,最想幹和最不想碰的事情就是造反。
許清宵這話殺傷力太大了。
“王爺莫要激動,本官隻是隨便說說。”
“行了,傳京兵證人。”
許清宵沒有理會鎮(zhèn)西王,而是緩緩開口,讓人傳京兵入內(nèi)。
當(dāng)下,四名京兵來到堂外,朝著許清宵一拜。
“我等見過許大人。”
四人朝著許清宵恭敬一拜。
“堂下民婦,爾等認(rèn)識?”
許清宵沒有廢話,指著李氏問道。
“迴大人,我等認(rèn)識。”
四人隻是看了一眼,便齊齊開口迴答。
“如何認(rèn)識的?”
許清宵平靜道。
“大人,屬下王陽晨,負(fù)責(zé)京都北街巡邏,六月十五日,有百姓舉報,永興鋪發(fā)生打架鬥毆之事,屬下等人火速趕到,便發(fā)現(xiàn)永興鋪夥計正在毆打李氏。”
“我等第一時間阻攔,而後仔細(xì)盤問後才得知,李氏試戴了永興鋪的玉器手鐲,永興鋪掌櫃認(rèn)為,這手鐲乃神山摘取,擁有靈性,製成玉器之後,第一個觸碰者,將會沾染靈性。”
“這也是他們的賣點,可李氏佩戴之後,卻無銀兩支付,所以才發(fā)生矛盾。”
京兵實話實說,也不會說假話。
“明白了。”
許清宵看向永興鋪掌櫃,隻是對方還在被掌嘴,所以收迴目光,等打完再問。
將目光重新放在王陽晨身上。
許清宵繼續(xù)開口道。
“那爾等可曾親眼看到,李氏被毆打?”
王陽晨四人不假思索道。
“迴大人,看到了,而且李氏還有些衣衫不整,屬下將外套脫下,給李氏蓋上。”
許清宵點了點頭,隨後長吸一口氣。
他目光望向這些番商。
“好啊!當(dāng)真是好啊!”
“我大魏子民,在京都之中,天子腳下,竟然受如此屈辱。”
“這還僅僅隻是買賣不成罷了,這要是有些仇,是不是要當(dāng)街殺人?”
許清宵看著這幫番商,這般說道。
“大人恕罪!”
“大人,我等冤枉啊。”
“大人,我們哪裏敢啊。”
番商們紛紛開口,跪在地上大聲喊道。
“哼。”
許清宵冷哼一聲,也就在此時,永興鋪掌櫃也被掌嘴完了。
他滿口是血,疼的眼淚鼻涕全出。
刑部官差力度拿捏的極好,既讓對方感到痛苦,又不讓對方昏死過去。
“永興鋪掌櫃,人證物證齊在,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堂上,許清宵冷冷問道。
“大人,......一切都隻是一個誤會啊,那玉器的確價值連城,有靈性的,怎能說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大人,您冤枉小的了。”
永興鋪掌櫃哭喊著說道,到了這一刻,還堅持說這隻是一場誤會。
“好,好一個價值連城,好一個有靈性!”
“再價值連城,李氏隻是佩戴一下,就要索取三千兩白銀。”
“再有靈性,觸之既沒,那你們平日裏觸碰,難道就沒有吸收靈性?”
“而且,即便就算是你說的真,可就算李氏不買,大可報官?你們卻私自用刑,毆打李氏,當(dāng)著光天化日之下,羞辱一名良家婦女。”
“這如何解釋?”
許清宵厲聲道。
“我.......這......”
永興鋪掌櫃說不出來什麼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將目光看向鎮(zhèn)西王。
而鎮(zhèn)西王也沉默了。
東西不買,是李氏的不對,你的確可以報官。
動用私刑,毆打他人,這也的確犯錯了,他即便是再如何,也不可能替其狡辯。
感受到鎮(zhèn)西王的沉默,後者知道,自己隻能認(rèn)栽了。
“小的認(rèn)錯了。”
“大人,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低著頭,哭喪著說道。
“好!”
“既你認(rèn)錯,那就簽字畫押。”
許清宵直接開口,當(dāng)下將桌上白紙丟出,這是認(rèn)罪狀。
後者看著飄來的認(rèn)罪狀,知道今日要大出血了,可有什麼辦法?遇到許清宵,他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這份仇恨,他會記在心中,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狠狠報複迴來的。
當(dāng)下,後者畫押。
隨著畫押結(jié)束,刑部官差將認(rèn)罪狀拿起,交給許清宵。
望了一眼上麵的簽字畫押,許清宵點了點頭,語氣溫和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下輩子,不要這樣了。”
“來人,就地斬首。”
許清宵丟出斬令,語氣溫和道,希望對方下輩子不要這樣了。
“多謝大人,多謝.......”
永興鋪掌櫃下意識感謝許清宵,以為隻是小懲大誡,就這樣算了。
可當(dāng)他明意之後,整個人就愣住了。
下輩子不要這樣了?
就地斬首?
我認(rèn)錯也要殺頭?
有沒有搞錯?
他想要開口時,刑部官差已經(jīng)將他抓住,帶到一旁,直接按在地上。
“許大人,許大人,小的知錯,小的知錯了,我罪不該死啊。”
“許大人,我即便是再怎麼錯,也不至於殺頭啊。”
他哭喊著,大聲哭喊著,他沒想到一件這樣的小事,竟然要砍頭?
自己一直很配合的啊。
也就在此時,鎮(zhèn)西王坐不住了。
說實話,他也有點懵了,許清宵這哪裏是殺伐果斷啊,這是殺人狂魔吧?
人家都認(rèn)錯了,你還斬首?
再說了,即便他的確有錯在先,可罪不該死吧。
“住手!”
“許大人,這已經(jīng)過了!”
“他雖有罪,但說來說去,無非是錢財之錯,大不了讓他賠償點銀兩。”
“你殺他,太過於嚴(yán)格了。”
“這不是大魏律法!”
鎮(zhèn)西王開口,怒聲製止。
而刑部官差有些猶豫了。
然而許清宵的怒聲響起。
“本官再說一遍,本官之令,誰要是再敢有任何猶豫,視為包庇,同罪懲治。”
他怒聲響起。
不是針對鎮(zhèn)西王,而是針對刑部官差。
此話一說,刑部官差徹底不敢猶豫了。
手起刀落。
又是一顆人頭.......滾滾落地。
這一刻。
一切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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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怎麼狡辯了。
反正很麻煩!
先更一萬字吧!我待會還有一萬字,淩晨三四點!
欠的一定會補(bǔ)。
請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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