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fēng)郡境內(nèi)，自從馮太守組織人馬開墾荒地，種植麵積擴大了很多。尤其在山區(qū)，開墾出不少梯田。


    扶風(fēng)郡內(nèi)所有新增土地全部免賦一年，並且分發(fā)糧食種子，另，每戶人家贈送犁耙、耬鐮等農(nóng)具。大規(guī)模疏通溝渠得以讓田地澆水灌溉，因此山民種田的熱情空前高漲。


    種植水稻的田地早已插上了水稻秧子，百餘日後便可收成。


    種植麥子的田地，金黃色一片煞是好看，農(nóng)戶們?nèi)〕鰟偞蚰サ溺牭堕_始收割。


    種植瓜果蔬菜的農(nóng)戶，在馮太守的組織下，販賣給長安城商戶。雖然長安城周邊農(nóng)戶也有不少，但這座城池人口甚巨，達一百餘萬，因此瓜果蔬菜的消耗非常大。


    氐族人占領(lǐng)長安後一直把其作為人口遷徙的安置地，光是氐族、羌族、鮮卑、匈奴等人口就達三十餘萬。吞並仇池、代、涼、燕等國家後，人口紛紛遷移至此。另外這些年來，來自隴右武都、銅城、關(guān)東、涼州等地的移民也非常多，加之長安本地人口，馮雁認為這座城池的繁華程度比大唐時期更甚。


    除了種植農(nóng)戶，飼養(yǎng)牲畜的牧民及桑民、手工業(yè)者、商販等日子也好過了很多，首先是因為長安城的繁華，再者是權(quán)貴與富戶的需求。


    追求“美好生活”是近幾年秦國之國情所在，奢靡之風(fēng)日甚。


    勝仗一個接一個的打贏，國家一個接一個的滅掉，大秦國一時間風(fēng)光無限。


    郡內(nèi)整個田地一片繁忙的場景。


    各縣官員包括郡府的官員、差役、軍卒等全體出動奔赴各地農(nóng)田，他們唯一的作用便是配合農(nóng)戶收割莊稼。在太守的嚴(yán)令下，各級官員準(zhǔn)備好各種用具及馬車，隻要哪裏需要便會幫扶哪裏，無人敢懈怠半分。因為政績考核的主要標(biāo)準(zhǔn)之一，便是農(nóng)田事務(wù)。


    大秦國境內(nèi)，各州郡都有軍隊，郡尉竇濤統(tǒng)轄的千餘軍卒也被調(diào)來充當(dāng)勞力。馮太守認為軍卒的作用應(yīng)最大化，農(nóng)閑時操練，農(nóng)忙時幹活。


    馮雁最近異常忙碌，除了督促收割莊稼還要忙碌土豆與棉花的事情。


    前些日子“大領(lǐng)導(dǎo)”慕容垂幫忙弄了幾十畝土地，全部種上了棉花。


    渭水北岸的土豆也長成了，帶著眾兄弟快速收割完麥子，然後翻整土地、挖掘土豆，過些時日百畝田地將全部種植上土豆。


    想想土豆大豐收的場景，馮雁暗自喜悅。


    八月天氣炎熱，種植土豆最佳，隻是天冷的時候損耗布匹較大。不過對於“晉隆”商鋪來說，些許布匹根本不在話下。派人日夜看管後布匹丟失現(xiàn)象較為減少，但總有膽大的人前來偷竊，但凡抓住，一不打罵，二不罰錢，全部當(dāng)做免費勞力用於耕作。


    偷竊一次幹活三日，本以為這些竊賊引以為戒，讓爺爺?shù)热丝扌Σ坏玫氖牵�這些竊賊放了以後還會再來，因為布匹就是貨幣。你把錢放在田地，怎能不招惹竊賊？


    不得已，渭水北岸的田地隻得圍上柵欄並加派人手。


    幸虧牧場眾兄弟人多，否則勞力嚴(yán)重不足。


    忙碌數(shù)十日，馮雁拖著疲憊的身軀返迴長安城，次日因為有朝會所以住在城內(nèi)。到了城門處，隻見不少人由北側(cè)騎馬而來，馬匹上還托有不少獵物，放眼看去竟是慕容家族的人。


    “哈哈，原來是馮兄。”慕容柔見到馮雁急忙下馬行禮。


    “馮小兄幸會啊！”此刻，慕容寶、慕容農(nóng)等人也看見了馮雁，一一行禮問候。


    “各位兄臺有禮，你等出城了？”馮雁微笑問道。


    慕容柔走到近前笑道：


    “馮兄，還記得涇陽縣西南之地有狩獵場？”


    “記得，你等狩獵去了？”


    “正是！遵馮兄之命我縣捕獲了不少山獸放至狩獵場，有狼、鹿、羚羊等。時至夏季天色暗的較晚，因此帶著族人前去狩獵一番。這些日子愚弟常到長安城奔走相告，讓人知曉涇陽縣有農(nóng)家樂，可狩獵、遊玩、吃食等，另有兒童樂園可供孩童玩樂……”慕容柔詳細說道。


    馮雁仔細聽著同時心中感歎不已，沒想到慕容柔能將自己的規(guī)劃一一落實。


    “慕容兄真乃幹吏也，實乃涇陽縣百姓之福啊！”馮雁大聲讚道。


    慕容柔連連罷手謙虛道：


    “馮兄過讚了，此乃馮兄籌劃得當(dāng)、奇思妙想之過，我隻是依計行事罷了。”


    “慕容兄也不必謙遜，自古“知行合一”最難！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認識事物容易，難在實行其事啊。”


    馮雁話音落下，周圍的人皆大為動容，慕容農(nóng)驚歎道：


    “馮小兄之言真乃妙言要道、字字珠璣，隻有大賢才能說出此番話語！”


    慕容寶連連點頭也歎道：


    “好一個“知行合一”！知易行難，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馮小兄之言蘊藏有大智慧啊！”


    慕容柔神色激動道：


    “馮兄真乃高人也！如有空閑可否賜教一二？”


    馮雁沒想到這些人如此抬愛自己，急忙拱手笑道：


    “兄臺客氣了，改日定當(dāng)叨擾！”


    “明日可否？”慕容柔急切道。


    “啊……好……”馮雁哭笑不得，心想這哥們真是急性子。


    告別眾人之後，馮雁迴到“豪宅”倒頭便睡。而此刻慕容府中，慕容垂正聽子侄們議論紛紛，都在探討那句“知行合一”。


    “如此年幼能說出此番玄妙之言，實在罕見！”慕容垂摸著胡須連連稱道。


    慕容農(nóng)連連點頭附和道：


    “父親，《春秋左氏傳》中有“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之說，這個馮小兄弱冠之齡可言如此妙言確實罕見，難道此人已學(xué)貫古今？”


    “是啊，即便是學(xué)宮博士也說不出此番妙語，聽聞自幼在山中為寇，從何處習(xí)得？”


    “嘿嘿，四兄，你忘記這位馮小兄曾遇見過神人？定是得神人點化方能如此博學(xué)！”慕容柔笑道。


    “對！定是得神人點化！”慕容寶恍然大悟道。


    慕容垂瞇著雙眼沉思片刻道：


    “學(xué)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xué)則殆！此人不僅思之，且能更進一步悟出哲人之言，真不簡單！以後需刻意交好引為己用！”


    “父親所言甚是！”眾子侄紛紛施禮。


    ……


    大秦國每逢農(nóng)忙季節(jié)過後便是考核官員的時刻，次日朝會其實就是考核。


    未央宮前殿內(nèi)，一眾官員正在吏部官員的巡視下書寫施政試卷。官員考核分品行、政績、年勞、試卷四項。前三項由吏部官員評定，而試卷部分則由被考核的官員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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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中大多為中書省、尚書臺、門下省二三級官員以及各州郡的官員，其中相熟的始平郡守徐嵩、黃門侍郎韋華等人也在其中。


    馮雁看了看桌案上的試卷暗唿僥幸，大秦國有規(guī)定：俸祿百石以上的官吏，必須“學(xué)通一經(jīng)，才成一藝”。如果不通一經(jīng)一藝，則一律罷官為民。這份試卷上考核的經(jīng)義為《大學(xué)》與《詩經(jīng)》的內(nèi)容，這兩部著作在太學(xué)學(xué)宮學(xué)過，而且還是自己喜歡的兩部，對答起來毫不費力。


    答完經(jīng)義，馮雁又開始寫施政之法。


    治理一縣、一郡、一州或一國，無非律法、政令、教育、農(nóng)業(yè)、工業(yè)、製造業(yè)、商貿(mào)等範(fàn)疇，馮雁對叔父謝安、天王苻堅都曾建言，因此應(yīng)對起來同樣遊刃有餘。


    洋洋灑灑寫滿一張紙，馮雁見其他人還在書寫，於是輕輕起身交卷。


    在前殿花園中溜達了一圈，陸續(xù)有人交卷走出，見到其中一人馮雁笑嗬嗬抱拳道：


    “徐兄，一向可好？”


    徐嵩也看見了馮雁，快步走近笑道：


    “馮小兄第一個交卷，真乃滿腹經(jīng)綸啊。”


    “徐兄謬讚，隻是盤跪久了雙腿難受罷了。”


    “哈哈……”二人相視大笑。


    “徐兄！”


    “元高兄！”遠處傳來幾人的唿喚，徐嵩看去正是自己的好友。


    幾人走到近前，徐嵩介紹道：


    “馮小兄，來人為門下省黃門侍郎韋華、著作郎董誼、齊郡太守崔逞、尚書郎趙義。各位，此人乃扶風(fēng)郡太守馮雁，馮無始。”


    韋華微微一笑說道：


    “元高兄，我與馮太守是老相識了，哈哈。”


    齊郡太守崔逞、尚書郎趙義、著作郎董誼施禮道：


    “久聞大名，馮小兄年紀(jì)輕輕已居太守之位，真


    乃俊彥才俊。”


    “聽聞小兄造出飛天之物，非常人也！”


    眾人一頓誇耀弄得馮雁老臉羞紅，急忙迴禮道：


    “一般，一般。”


    “一般？何意？”眾人莫名。


    “些許小技耳，不足掛齒。”


    “持才不傲，難得啊！”眾人再次誇耀。


    韋華、崔逞、趙義幾人與徐嵩年紀(jì)相仿，身形削長、長相端莊，一身儒雅之氣，言語坦誠，馮雁對幾人倒有些好感。


    幾人站在花園交談起來，傳出陣陣笑聲，不過馮雁冒出的古怪詞匯總令人不解。


    過了幾日，未央宮內(nèi)。


    吏部尚書仇騰帶著尚書郎李先、鄧瓊等人正匯報考核的結(jié)果。


    “陛下，微臣等經(jīng)過一年的考核，根據(jù)品行、政績、年勞、試卷四項評定出各州郡及三省之能臣。”


    苻堅聞言立即說道：


    “快快奏來。”


    “稟奏陛下，四品以下官員中，黃門侍郎韋華在門下省多有建樹；著作郎陽瑤、田勰掌史任多有建樹……始平郡太守徐嵩、扶風(fēng)郡太守馮雁治理一郡頗有建樹……”


    “哦？吏部認為馮雁此子頗有建樹？”苻堅打斷仇騰的奏報，饒有興趣地問道。


    仇騰聽到問話心中明了，心想定是陛下對此子多有垂青，又想想寒食節(jié)在樓船上時馮雁贈送的美酒、“西施”等物頓時大讚道：


    “正是！吏部認為馮雁上任扶風(fēng)太守雖不足一年，但在勸課農(nóng)桑、漁牧畜業(yè)、教育、練兵等政務(wù)方麵多有建樹，尤其今年糧食收成頗豐，比其他州郡產(chǎn)量高處近一萬旦……”


    “多出一萬旦？甚好，甚好！仇愛卿可否詳細說之？”苻堅再次打斷仇騰的話語驚喜問道。


    “遵旨！馮太守在任上多勸勉民眾開墾荒地，扶風(fēng)郡比之從前多出三千畝田地。另，帶領(lǐng)民眾挖溝灌渠引水澆地，因此幹旱少雨對農(nóng)田作物影響甚微。各縣學(xué)堂推廣《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


    “何為《百家姓》、《千字文》？”苻堅好奇道。


    《百家姓》、《千字文》是馮雁從手機裏抄寫的，覺得不錯便傳授至各縣學(xué)堂，沒想到吏部竟知曉此事。


    “起奏陛下，此書皆為蒙學(xué)讀物，《百家姓》采用四言體例，對姓氏進行了排列，而且句句押韻。《千字文》是由一千個漢字組成的韻文，全文為四字句，對仗工整，條理清晰，文采斐然！《三字經(jīng)》……”


    “《三字經(jīng)》不必多言，本王曾在太學(xué)學(xué)宮見過。可有《百家姓》、《千字文》之書稿？”


    仇騰把剛到嘴邊的話語生生吞下，同時內(nèi)心哭笑不得，心想三番五次打斷自己，還能不能讓人稟報？


    “陛下如要觀閱，即刻讓人去府衙取來。”


    “速速取來！”苻堅催促一句同時內(nèi)心頗有怨言，這麼重要的事情怎不及時奏報？


    仇騰命鄧瓊前往府衙取書，接著說道：


    “馮太守多有勸課農(nóng)桑，從涼州等地采摘了不少白疊子花用作製作棉衣，天冷之時，此種棉衣保暖甚好！”仇騰說到此處立即閉上嘴巴，因為他知道，麵前的這位天王又要打斷自己了。


    果然，苻堅再次疑問道：


    “棉衣？可曾帶來？”


    仇騰哀歎一聲趕緊喊住鄧瓊叮囑道：“取上書稿後立即到我府中取棉衣來。”


    仇騰為馮雁送給自己的棉衣暗自心疼了片刻繼續(xù)奏道：


    “扶風(fēng)郡有一千二百軍卒，近日前去考核時，我等觀其隊列齊整、武力勇猛，尤其陣法超然，令人大為慨歎！”


    “哦？你是說馮太守練兵有道？”苻堅再次驚喜道。


    “迴陛下，聽聞軍卒皆歸郡尉竇滔統(tǒng)轄，此人能力亦屬上乘，隻是官職較低不在此次考核範(fàn)圍。”


    “竇滔？哦，本王知曉此人，乃左將軍竇衝之孫。”


    “正是！竇郡尉帶兵確實不錯，上任半年，軍卒武力增進不少。”


    苻堅聞言連連點頭，微笑道：


    “不錯！馮雁與竇滔皆為能臣幹吏，此二人可提拔重用！仇愛卿，你部商議一番，看看此二人如何提拔為好。”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