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卓華在你眼裏,可有女人?”拚了最後一口氣,吼了出來。
男子皆好色,這麼些年,她見過的男子多是如此。
沒有男人見了她,還能不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她天生媚骨,入行的師傅都這般的評價她,靠這一身皮肉,她都不記得,到底扳倒過多少人。
聽了這般的問題,葉卓華隻輕笑一聲,“在我眼裏,隻有三種人,敵人,自己人。”
還有一種,顧夭夭,這話,葉卓華並沒有說出來。
一代花魁,受萬人追捧,便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這無人知曉的刑部大牢內。
葉卓華抬腳往外走,腦子裏便是女子的聲音,顧夭夭不曾在乎他,嘴輕輕的掛著笑,他想自己的姑娘,該是早就看破了,她惡毒的心思。
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她,卻是在最後一刻,也想著怎麼報複人。
忘了初心,留不得。
顧夭夭不喜歡大牢的感覺,便在外頭等著葉卓華,外頭陽光明媚,倒是與裏頭,仿佛是兩個世界。
葉卓華出來,便瞧著顧夭夭負手而立,頭微微的仰著,像是看天邊的太陽,而身上似乎都沾染了點點光芒。
顧夭夭等了良久不見葉卓華出來,微微擰眉,不過是個處置人,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出來。
迴頭,卻瞧著葉卓華已在門口站立,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顧夭夭快速的收迴視線,“既出來了,便先迴去吧。”
丟下這一句,匆匆的往馬車上走去。
“怎麼不勸我,留下她?”上了馬車,葉卓華幫著顧夭夭解開披風,不待顧夭夭拒絕,嘴裏已然將話題,轉移到旁的上頭。
不過是瞬間的事,披風便穩穩的落在葉卓華的胳膊上。
顧夭夭迴頭瞧了一眼,隻輕輕搖頭,“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那女子既然都設計馮家了,怕是他們前腳將人放了,後腳便被端了窩。
那女子已然瘋魔,若是真的是為民著想,臨死之前她該是勸葉卓華,同她一道,殺奸佞,清君側。
而不是用她一身皮囊,來惡心人。
聽的顧夭夭的分析,葉卓華低低輕笑,“人心被你瞧的這般透徹,若是你我成親,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隻一句,顧夭夭便想起了當初顧皓辰所做之事,眼微微的瞇著,閃過濃濃的殺意,“那我即便是永墜地獄,也要將你,挫骨揚灰。”
葉卓華心一怔,身子微微往前,“可惜,我一定不會給你機會,這輩子,我許諾的,定能辦到。”
顧夭夭看著眼前人愣了一下,漸漸的分清眼前人並非夢中人,低笑一聲,“好,我記著你今日的話,我這人素來不勤快,明日我便讓人做出那毒物,若你不聽話便不給解藥,讓讓嚐嚐那肝腸寸斷的滋味,也省的我費心算計。”
看著顧夭夭的眼底恢複了光芒,葉卓華這才放下心來,縱然知道心疼,可是他還是想要,一點點的磨平顧夭夭的傷痕,與記憶一點點重合,而後一點點的忘卻。
身子不由的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隻要你的給的,毒藥又何妨?”
砰!
感覺到,葉卓華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臉上,顧夭夭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腳便踹在葉卓華身上,“離我遠點。”
葉卓華悶哼一聲,倒也不覺得多疼,隻是想著,該是配合一下顧夭夭,這樣踹的,才有成就感。
顧夭夭轉頭,將視線放在了旁邊的茶杯上,隻要不看葉卓華便好。
“葉大人的案子,可有眉目了?”想著,總該問點什麼。
提起自己的父親,葉卓華倒是老實了些,“隻等待合適的時機,便能迴京了。”
而且,他也拖人捎了信,那邊也有人照顧葉尚書。
聽的這般迴答,顧夭夭才輕輕點頭,“既然如此,你我有些話總要說清楚的。”
瞧著顧夭夭這般嚴肅,葉卓華坐直了身子,“姑娘請說。”以為,顧夭夭會有什麼大事。
顧夭夭倒也沒扭捏,直接說了出來。
葉尚書他們若是迴來,成親也很快了,可是畢竟他們是協議成親,說是成親倒不如說是一個固定的,合作夥伴,所以自不能像正經夫妻那般,過日子。
“你家的人你負責應付,我家的人,我自會解釋清楚。”兩邊大人不知道情形,總會有些麻煩。
“可以。”葉卓華想也不想的便答應。
“我們不能同房。”顧夭夭說完又怕葉卓華誤會,後頭跟了一句,“就是,不能住在同一個房間,且你與我見麵每次至少要有一尺的距離。”
她雖然覺得,兩人合作,可到底男女有別不能像是兄弟一般,太過於親密。
比如說現在,她瞧著便有不好的兆頭,葉卓華好像離著她有些近。
葉卓華的眼神閃了閃,可還是咬著牙點頭,“可以。”
瞧著顧夭夭說完便沉默了,葉卓華噙著笑,慢悠悠的說了句,“顧姑娘娘還有什麼要求,便都說出來,在下一定要顧姑娘滿意。”
顧夭夭轉過頭瞧著葉卓華,腦子突然一閃,“既如此,我突然又想到了一條。”
那一瞬間,葉卓華有一種想要咬斷舌頭的感覺,可麵上卻不顯露半分,從容的說了句,“姑娘,請說。”
“若是日後,咱們遇到心儀之人,便,好聚好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朋友也可繼續。”顧夭夭想著,世事無常,萬一能遇到一個,自己瞧著便歡喜的人。
待到大局已定,伴著他遊遍山水,也是一大樂事。
“當然,葉大人的人品我自也信得過,今日,便不必立字據了。”顧夭夭大方的說了句。
葉卓華剛放下心來,卻聽得顧夭夭又補充道,“那便,發個誓吧,若是誰有違此誓,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顧夭夭說完,葉卓華仿佛聽到了,天邊雷聲陣陣。
迎上顧夭夭的視線,卻又不知道,該尋何種理由拒絕,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那,便依顧姑娘。”
想著,左右自己也沒明說,就是日後與天神對峙,他也不能說自己有錯。
可卻見顧夭夭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顯然,一定要他將話說全了。
葉卓華無奈的歎息,想著日後有機會,一定要顧夭夭改了這毛病,至少對自己,莫要這麼分毫不讓。
可在顧夭夭的注視下,葉卓華還是不情不願的舉起了手,“那我便長話短說,若是今生負顧夭夭,便讓我受,萬箭穿心之苦。”
這話。聽著總不對。
可也不說全差,勉強算是過關。
顧夭夭輕輕點頭,也學著葉卓華的樣子說了句,“我也期待,你我成婚。”
聽的這話,葉卓華隻覺得,心口犯苦。
待馬車走到鬧市,葉卓華讓馬車停了下來,“瞧著日頭高升,時辰不早了,吃了午飯我送你迴去。”
說著,便率先下了馬車。
他來的地方,自不能與顧夭夭那次所比擬,不過是街邊的小鋪子,要了一碗,陽春麵。
這裏的生意其實並不好,京城的人多是吃不慣這陽春麵的甜膩的,偶爾過來,不過是圖個新鮮。
所以,這裏人少,清靜。
顧夭夭已經許久沒有吃了,倒是有幾分期待。
刑部的人看著大人吃飯,便拉著馬車離開了,留著兩人吃個有滋有味。
“可有你喜愛的小菜?”因著生意不好,這老板的麵又少了,看著大半碗的清湯,葉卓華隻能上前傾著身子,小聲的問了句。
倒也不是,沒有誠意,隻是暗示顧夭夭悠著點。
顧夭夭涼涼的斜了葉卓華一眼,不過吃碗麵都這般扣扣搜搜的,一點權臣的樣子都沒有。
“不必了。”左右,也不餓,再加上葉卓華的動作,此刻已全然沒有吃飯的心情。
倒是,讓葉卓華放了心。
“今日手氣差的,待到明日我一定將那莊子都贏迴來。”不遠處,有幾個醉漢在那裏絮絮叨叨。
夏日的時候,這種人算是常見,屋裏憋悶便在外頭,尋幾個好友吃上幾葫酒。
有些人貪杯,喝著喝著也就醉了。
顧夭夭低著頭,隻管吃著自己碗裏的。
葉卓華不自覺的皺眉,隻覺得晦氣的很。
他們原是不吱聲,卻不想葉卓華的一身紅衣太顯眼,很容易就被人盯上,且葉卓華身材細長,猛一瞧該是個文弱的書生,沒半分威脅。
但,瞧那身上的料子該是值些銀錢的。
一個文弱的有銀錢的書生,很是吸引人。
這邊人少,那幾個醉漢相互看一眼,惡從膽邊生,便晃晃悠悠的朝葉卓華走來。
掌櫃的原就是小本生意,不想惹事,一瞧著來者不善,連忙收拾了外頭值些銀錢的東西,便迴了屋裏歇息。
那些人,及其滿意掌櫃的,識時務,越發的沒有忌憚。
過來直接坐在了葉卓華的旁邊,手搭在葉卓華的肩膀上,“請爺吃兩口?”
葉卓華慢慢的側身,冷冷的盯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條胳膊,想著,該砍上幾刀合適?
而其他人,卻是注意到了顧夭夭。
便是穿了男裝,那女兒的樣子,總是瞞不過大家的眼睛。
其中一個搓了搓手,隻覺得今日賺大發了,能快活一迴,“小子你這是為了這小娘子逃親了?”
“這麼俊俏的小娘子,怎還願意沒名沒分的跟著人,隻要你將大爺們陪好了,大爺們都願意給名分。”
哄堂一笑,而後手,很自然的準備抬起,顧夭夭的下顎。
葉卓華眼猛的一瞇,手裏的筷子已然做好的準備。
原本,並不太想見血的,敢碰顧夭夭的人,便就該死。
啊!
隻是葉卓華還沒出手,顧夭夭藏在袖口原本準備對付葉卓華的簪子,狠狠的刺入對方的手腕。
一看顧夭夭的動手,其他人也惱了,剛站起來,顧夭夭那碗陽春麵便照著他們撒去。
那些人慘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顧夭夭的桌子已經踹倒了。
原本就吃醉了酒,暈暈乎乎的站不穩,這會兒更沒防備,一個小娘子竟有這般力氣,是以全都摔在了地上。
聽著這邊的動靜,刑部的人原也在不遠處,立馬趕了過來。
那些醉漢原本還想起來打人,一看這麼多官兵,一個個嚇的酒都醒了大半。
這些人裏頭,隻有葉卓華手裏頭還拿著筷子,安安穩穩的坐在一旁。
顧夭夭剛才倒麵的時候,指間沾上了一點油花,接過夏柳遞過來的手帕,輕輕的擦拭,隻是眼角卻是看向葉卓華的。
似乎滿眼都寫著,“你不行。”
葉卓華拿著筷子的手,好半響都沒動。
他還在是思量,怎麼能以風度翩翩的姿勢,在顧夭夭跟前展示,卻不想,顧夭夭已經解決完了。
心中後悔的很,早知道如此,做的什麼花架子,左右在春日宴上,顧夭夭已經知曉,自己會動手的。
“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官老爺,求官老爺饒命。”醉漢們反應過來,皆跪在地上求饒。
顧夭夭沒看這些人,隻交代夏柳,拿點銀錢給掌櫃的送去。
葉卓華的視線,自然是在顧夭夭的身上,一瞧顧夭夭要給銀錢,趕緊起身攔著,“說好的,今日該我付銀子的。”
顧夭夭哼了一聲,“你能拿出來?”
吃個飯都扣扣索索的不往飽吃,如今碗也摔了桌子也掀了,總要陪些銀錢的。
都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此刻葉卓華深有體會,摸了一下鼻尖不再言語。
“娃他爹。”安頓好了,自該處置這些鬧事的人,葉卓華還沒吩咐下去,就聽著身後傳來一個女子哭喊的聲音,而後一陣風似的跑過來,抱著其中的一個大漢,“娃他爹,你怎麼惹的了官老爺的?”
醉漢像是不敢吱聲,低著頭不迴答。
女人念叨了兩句,而後將視線放在了葉卓華和顧夭夭的身上,便放聲嚎的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家漢子是老實的莊戶人,不知道如何衝撞了官老爺,求官老爺小娘子饒命,這,一定是有些誤會。”
這樣子,倒像是葉卓華他們將這些人如何了。
原本這邊是偏僻人少,可這婦人一哭,周邊的人都聚過來看熱鬧,一時間,倒是將這條路圍的嚴實。
眾人指指點點的,素來大家都覺的,弱者有理,倒成了官家欺人。
顧夭夭惱的瞪了葉卓華一眼,瞧瞧他尋的這破地方,“行了,你哭哭咧咧的像什麼樣子,這自然是誤會,若你家漢子知曉眼前的是位大人,想也不會,搶在他頭上,怎麼也該避避的。”
顧夭夭沒好氣的說完,卻引得的周圍人哄笑一聲。
“你這小娘子怎麼說話呢,我家漢子可是老實人,你別胡說八道。”婦人一聽有些急眼,衝著顧夭夭嚷嚷了起來。
顧夭夭懶得與這婦人計較,轉身便要迴馬車。
葉卓華一瞧著顧夭夭準備走,抬手讓下頭的人,將這幾個醉漢帶走。
聽著動靜,顧夭夭猛地迴頭,冷冷的撇了葉卓華一眼,“怎地,這麼小的事,也歸你們管?”
葉卓華聽後連連搖頭,“怎會,我是讓他們將人,送到京兆府尹。”
原本準備拿人的官差,聽了葉卓華的話,停頓了片刻,這才又繼續壓人。
那婦人原本要拉開人的,可自然不是官差的對手,眼瞅著自個的漢子便要讓人帶走,便衝著顧夭夭吆喝起來,“你這小娘子的心怎麼這麼毒,你家沒有漢子?我祝你家漢子早死早超生。”
葉卓華是一身喜慶的紅衣,顧夭夭穿著普通,這倆人要麼就是逃親,要不然顧夭夭便是葉卓華養在外頭的女人,左右不是正頭娘子,日後不定會尋個什麼樣的漢子。
顧夭夭原不想與這市井婦人一般見識,且到底沒出事,送到京兆府尹那多是打些板子便罷了,隻是這婦人的嘴太毒,心裏不由升起了一些個,火氣了。
冷冷的衝著葉卓華來了句,“辱罵朝廷命官是什麼罪?”
葉卓華聽的這婦人罵顧夭夭,心裏早就火冒三丈,斜眼看著那婦人,心裏已然盤算了她的一百種折磨法子,隻是待顧夭夭迴頭的一瞬間,葉卓華收斂的所有的戾氣,帶著自認為是溫和的笑意,“自然是,一並送到京兆府尹查辦。”
這婦人詛咒顧夭夭的漢子早死,她很快與葉卓華成親,自然也是在罵葉卓華的。
卻因著顧夭夭的承認,葉卓華火氣,好像降下來了不少。
那女人的嘴不幹淨,刑部的人直接扯了她的衣角,將那婦人的嘴狠狠的塞上。
耳邊終得清靜,顧夭夭這才重新迴到了馬車上。
隻是,看著葉卓華的神情,有些冰涼。
“你可是真是,不讓自己吃虧。”冷冷的,將那帶血的簪子扔給葉卓華,“血腥味太重,你得重新賠我一個。”
心裏不痛快,便想著為難葉卓華。
“這是,小事小事。”葉卓華趕緊將簪子小心的收了起來,而後小聲的嘀咕了句,“何必與那市井之人計較,惹得自個一肚子氣。”
提起這事顧夭夭便來氣,抬腳衝著葉卓華踹了一下,葉卓華葉不敢躲,生生的受著。
“堂堂刑部侍郎被下頭的人指著鼻子罵,你當真是愛惜自己的名聲,愣是一個字都不說。”顧夭夭便不信了,若是葉卓華願意出頭,還輪得到自己生這個閑氣?
提起這事,葉卓華被訓的低下了頭,總不好說,我正在尋思如何在你麵前,顯得瀟灑飄逸一些,思量片刻才解釋道,“我這般做,不是讓下頭的人始終覺得,你壓我一頭?”
說著,便小心翼翼的瞧著顧夭夭的臉色。
顧夭夭冷笑了一聲,並不搭理葉卓華。
好似,根本就不信葉卓華的這番說辭。
葉卓華自是要表現自己,端茶倒水的,伺候的殷勤。
另一邊,送走了文候,顧父心裏憋著氣,招待賓客的事交給了顧明辰,自個在屋子裏待著。
待到開席後,才露麵。
“顧將軍好生的福氣。”送賓客的時候,京兆尹附在顧父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句。
顧父幹笑了一聲,“我做是隨時會丟了性命的差事,哪裏會有什麼好福氣?”
總覺得,這文人說話,總是別有深意,顧父自要謹慎的迴答。
京兆尹連連擺手,“顧將軍就莫要謙虛了,待你們將太子殿下接迴來,自是前途無量,葉尚書就算平安迴來怕也傷了心,不會再入朝為官,你那女婿不得處處仰仗你?”
人說一個女婿半個兒,葉卓華日後不得長在顧家的院子裏,成了一個兒子。
“這說的什麼話,卓華那孩子自有自己的主意。”顧父緊緊皺眉,隻覺得憋屈,他也是才是昨日才知曉,這親事還可以再繼續,什麼兒子,冤家還差不多。
京兆尹卻是不信顧父的話的,“倆孩子關係那般好,什麼事不得有商有量的。”
說完,還拍了拍顧父的肩膀,說顧父有手段,而後又說,今日的事一定會幫忙壓下去,不傳到外頭人耳朵裏。
原本,葉家倒了,顧家明哲保身及時撇清了關係,可誰知道,人家葉家起來了,而顧家竟然私下裏與葉卓華有關係。
顧家拒絕與靖王結親,自是篤定了太子的地位穩固,若真太子榮登大寶,怎會虧待了功臣葉卓華。
若論挑女婿的本事,這京城裏頭顧家算是頭一份。
顧父憋著氣將人送走,一迴自個院子,便吩咐下頭的人,去查查到底發生了何時。
而顧明慧忙活完了,便先去瞧顧夭夭,可到了院子下頭的人說顧夭夭歇息了,沒見著人。
因著迴話的是顧父的人,顧明慧雖說覺得有不對的地方,卻也沒有多問。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下頭的人便將在街頭的事給查了清楚。
人都送到京兆府了,人家自是知曉了,大訂的日子,兩個孩子都這般難舍難分。
氣的顧父當下砸了茶碗,“這像是什麼樣子,什麼樣子!”
背著手,在地上度來度去的。
“去著人在外麵盯著,讓葉卓華來見我。”顧父踹了一下子桌子,不將心頭的火氣發出來,難受的很。
這邊正發著脾氣,下頭的人過來稟報,說是顧皓辰過來了。
且,在門口,先送了名帖。
顧父看著那帖子,一股子的無名火燒的更旺了。
這算是什麼,出了顧家便不再是顧家的人?既不是還眼巴巴的過來做什麼?
上頭寫著是為顧夭夭添喜,辦席的時候不來,等人走眼巴巴的過來,這般舉動,便就端著見不得人的架子。m.Ъimilou
可到底是礙著從前的情誼,顧父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將火氣給壓了下去,“讓人進來吧。”
不消片刻,顧皓辰便過來了。
幾日不見,瞧著竟有些發福了,想來在外頭過的還不錯。
顧皓辰一進來,便跪在顧父跟前見禮,“給父親請安,願父親身體康健。”
顧父嗯了一聲,讓人起來賜坐。
顧皓辰坐在那裏,還是端著不安的架勢,手端著茶杯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能掉在地上一般。
顧父最是瞧不上他這樣子,便將視線看向旁處。
場上有些尷尬,瞧著顧父這架勢,該是不願意同自己說話的,顧皓辰垂著頭心中有些苦澀。
原本是想告訴顧父,他已經與杏子成親,改日帶杏子過來,正兒八經的拜見顧父。
可此刻,瞧著也沒有提起的必要了,左右,日子過的再壞,顧父也不會關心。
“聽聞今日夭夭妹妹大訂,兒子特意過來祝賀。”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細長的盒子,“兒子所有皆是父親所賜,隻這東西是兒子親自做的花樣,聊表心意。”
顧父掃了一眼,看那長度該是一個束發的簪子。
“你有心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這是我應該做的。”顧明辰連連搖頭,“隻是兒子,想要親手送給夭夭妹妹,賀她大喜。”
說不上心裏頭,為何有不甘,或者苦澀,隻想著在顧夭夭成親前,再見一見她。
昨日聽聞顧夭夭要大訂了,連夜畫了樣子,讓人打造出來,一直到午時才好,他取到後便眼巴巴的送過來。
因為這事被杏子知曉了,便與自己鬧起來,想起這事,手不自然的拽了拽,免得讓顧父瞧見,胳膊上被杏子抓過的痕跡。
若是以前,顧皓辰的請求顧父自會答應,隻是現在顧夭夭沒在府內,他也不好明說顧夭夭同個男人在大街上,隻好應付的說了句,“夭夭累了迴去歇息著了,你且放這,晚點我交給她。”
顧皓辰如何聽不出,顧父這是在應付。
垂著頭,眼淚忍不住要奪出眼眶。
多年的情誼算是,付之東流,如今就與防賊一般的防著自己?
不過是說句話,都不行了?
低低的抽泣,小心的抹著眼角,“父親放心,我說兩句話便走。”
看著一個男人委屈成這般樣子,顧父除了歎息沒什麼法子,“夭夭剛剛出去了,待她迴來我讓她親自去謝你。”
這話,顧父自是做了天大的讓步。
可是,顧皓辰卻是不信的,這麼大的日子,顧夭夭不在家裏呆著,怎麼可能出去,定然又是顧父的推托之詞。
便,跪在了顧父跟前,固執的說了句,“求父親同意我見夭夭妹妹一麵。”
正在僵持的時候,下頭人稟報,說葉卓華將顧夭夭送迴來了。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