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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嬤嬤是葉母的人,顧夭夭怕不能為了一個丫頭,去得罪葉母。


    可這丫頭確實委屈,瞧見夏柳卻是忍不住,就算不得公道,也想求句安慰。


    聽得這丫頭言語,夏柳眉頭緊鎖,這個趙嬤嬤到底太囂張了,打了自己不說,如今都敢在顧夭夭院子裏,耀武揚威了。


    莫不是葉母已然打定主意,就一定要與顧夭夭論個長短?可,就算顧夭夭不出麵,隻葉卓華的態度,他怎麼肯?


    丫頭看夏柳不說話,自是以為夏柳在懷疑她話裏的真偽,趕緊舉起手來,“夏柳姑姑請您相信,奴婢真的沒碰到趙嬤嬤,奴婢也不知道她為何會扔掉食盒,奴婢若是有半句謊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丫頭這也沒想明白,她雖然走的著急,可卻也不是毛手毛腳莽撞的人,瞧著趙嬤嬤後趕緊停下腳步準備見禮。


    誰知道趙嬤嬤卻故意照著她往前走了幾步,而後那食盒便堪堪的落在了地上。


    丫頭嚇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認錯。


    原是以為趙嬤嬤受了氣,想尋個人發脾氣罷了,卻沒想到竟用那般惡毒的話來羞辱自己。


    “莫要哭了,真相如何,少夫人自有定論。”夏柳從自己懷裏取出帕子,遞給了丫頭,“你且記著,你是少夫人院裏的人,自是隻有少夫人才能論你的長短,旁人,最多算是嚼舌根罷了。”


    待到她放出府的年齡,顧夭夭給她臉麵,什麼流言蜚語自不攻而破。


    且看趙嬤嬤作死的樣子,估摸也等不到那個時候。


    就顧夭夭的脾性,哪裏是會由著旁人壓在身上欺辱的?


    趙嬤嬤就此收手也就罷了,若是再鬧出什麼來讓顧夭夭知曉,葉母想救她都難。


    夏柳在外頭說話,顧夭夭自是聽見了。


    便都探著頭,等著見夏柳。


    “姑娘。”夏柳打發走那丫頭,便到門口見了一聲禮。


    “進來。”顧夭夭原就想見她,便先將人喚了進來。


    隻是一進來,卻讓顧夭夭與顧明慧愣了一下,顧明慧隨即輕笑一聲,“這丫頭,這是在演戲文?”


    夏柳因為挨打還未好,便帶了塊麵紗。


    顧夭夭說夏柳是著了涼,顧明慧自然不會往旁處想,更從未覺得,在葉府內會有人敢對夏柳不敬,是以,隻是單純的打趣了夏柳一聲。


    夏柳低頭衝著顧明慧先見禮,“大姑娘說笑了。”


    抬手,將麵紗摘掉。


    露出臉來,顧明慧瞧見後立刻站了起來,“這是怎麼了?”左臉頰明顯一片猩紅,這是起了疹子還是碰著了?


    顧明慧下意識的捂住了半邊臉,可麵色如常,端的還是沉穩的架子,“不怕大姑娘笑話,奴婢才上妝,聽聞大姑娘過來,一著急手一重胭脂上的多了。”


    而後端了茶壺,為顧明慧添上了茶水。


    到了顧夭夭跟前,顧夭夭忍不住說了句,“你身子不舒服,不好生休息起來做什麼?”


    夏柳倒是應對自如,“府醫已經來瞧過了,隻是普通著涼無礙的,原本今日便可過來服侍姑娘,隻是昨日去繡坊給下頭的定秋衣,走的路有些遠了,今早沒起來。”


    這是夏柳來京城後,頭一次做秋衣。


    雖說,可以用顧家長房之前用的繡坊,可夏柳總是喜歡先經自己的手,仔細比較一番。


    再來,也想著給顧夭夭挑上兩套時興的衣服頭麵,便親自瞧了成衣。


    讓他們拿到府裏比較的,多是他們覺得能賺銀錢的。


    顧夭夭得封郡主,如今又是尚書夫人,自要格外講究。


    夏柳到底不是上輩子所經曆過事的夏柳,這一世隻能潛心觀察,盡量不讓自己出分毫差錯。


    “有夏柳在你跟前,自是最妥帖的。”雖然夏柳沒解釋這麼多,顧明慧與顧夭夭都是掌家的,自是知曉這裏頭的緣由,顧明慧便忍不住讚了一聲。


    夏柳原不是話多的,謝了禮之後,便立在門邊。


    顧明慧這個日子過來,明眼人便瞧著定然有事,她站在門口,一來可以避開兩位主子說話,二來也可以望風,自不會有人能輕易靠近了。


    且有事情,她便也可處置,不必叨擾顧夭夭。


    跟前有用的順手的人,便就可以少操不少心。


    “夏柳是個好的。”顧明慧再次感歎了句。


    顧夭夭朝夏柳那邊望了一眼,隨即輕輕點頭。


    夏柳確實是好的,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她都沒令自己失望。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顧明慧便準備離開,隻是她剛開口,顧夭夭隻輕輕的歎了口氣,“長姐稍等。”


    而後喚了夏柳進來,讓她拿了兩件披風,一件披在自己身上,一件給了顧明慧。


    秋深了,今日天不好,便坐在屋裏都覺得涼。


    若非心裏有事,又怎麼這般匆忙。


    顧明慧手撫過衣角,隨即輕笑一聲,出來的時候,小丫頭原是準備為自己添衣的,顧明慧一來是沒這心思覺得麻煩,二來也想冷一冷自己,盡量讓自己永遠保持晴明,莫要作出一時糊塗的事來。


    “就你是個心細的。”顧明慧衝著顧夭夭一笑,隻是準備好的東西,到底沒拿出來。


    生活不易,她又何必讓自己事,讓顧夭夭煩心。


    看顧明慧還是沒打算開口,顧夭夭卻也不好強求,隻是待人走後,顧夭夭讓下頭人留心,待顧明慧大訂的時候,她再迴一趟顧府。


    一來是給祖母報平安,二來是為顧明慧解憂。


    既然說是要挑成親的日子,那大訂估摸也就在這兩日了。


    夏柳跟在顧夭夭身後,看顧明慧走後,顧夭夭的臉色明顯是有些不對勁,陰沉的厲害。


    幾番想開口,可又怕問多了,再將自己的事說露嘴。


    “疼不疼。”進屋收衣服的時候,顧夭夭突然問了句。


    “迴主子的話,不疼。”夏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想也沒想便迴了句。


    說完才驚覺得失言,趕緊抬眼看顧夭夭。


    顧夭夭低頭整理衣擺,像是隻是隨口一句閑言,問了之後便沒再言其他,隻交代夏柳,待葉卓華下朝後,讓人直接來她屋子。


    看顧夭夭一臉嚴肅,夏柳便趕緊應了聲。


    瞧她匆匆離開,卻沒有多想,一直疼她的顧夭夭,為何就沒說一句,迴去歇著。


    清晨瞧著有些陰天,沒想到這麼快便下了起來,秋雨陰涼,屋子裏頭自是升起了一股股的涼意。


    顧夭夭攏了攏衣服,拿了筆墨抄寫地藏經。


    度一切苦厄,誦一切過錯。


    夏柳交代下去後,迴來瞧顧夭夭寫的認真,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便是在秋日裏,天氣寒涼她一個下人也不能隨意的讓人打開地窖,取出冰塊來。便從屋裏尋了生鐵做的鎖,用棉布包上,敷在臉上希望能快些下腫。


    可用的時候,夏柳卻也是有些心不在焉,頻頻的望外頭,免得顧夭夭尋不到自己。


    這雨,大有越下越大的架勢,今日來上朝的官員,多被攔在宮門口了。


    有些人已經譴了家裏人,來送傘。


    葉卓華看著這雨,一聲聲的歎息。


    “葉大人,可是沒帶傘,下官送您一程?”下頭的人,瞧著葉卓華一個人靠在門上,便問了一句。


    天氣漸涼,駐紮邊關的將士日子便會難過,下了朝馮將軍便召集武將商議緩解的法子,早日商量出對策,擬好折子等太子定奪。


    今年收成不好,各地都報了災情,估摸軍糧用度也都會相應減少。


    他們在京城不會影響什麼,可外頭的將士受苦也不能不管。


    葉父作為兵部尚書,自然也不能缺席,是以與葉卓華分開,隻留葉卓華自個,在這宮門下,看這雨日涼薄。


    “不必了,本官等馮澤。”葉卓華麵無表情的拒絕。


    今日果然有言官參馮澤,下了朝後太子將馮澤單獨叫到了東宮問話。


    周生聽葉卓華說,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倒不知曉,葉卓華竟與小馮將軍到了這般,難舍難分的地步。


    不過是因為,明知道少夫人不會譴人來給他送傘,故意尋的麵子罷了。


    果不其然,等著朝臣都離開,葉卓華領著周生往外頭馬上跑,“趕緊走。”


    周生在後頭不緊不慢的等著,卻咧著個嘴角笑,“怎麼,主子不等小馮將軍了?”


    葉卓華迴頭狠狠的瞪了周生一眼,“滾。”


    等什麼等,馮將軍都不管他擔心的什麼,不過是打了一個口無遮攔之人罷了,羞辱朝廷命官本就是大錯,就算送到衙門都不為過。


    太子問話多也就是,做個樣子給言官瞧的,待上一會兒總會出來的。


    這一路,葉卓華基本是淋著迴來的。


    原本葉卓華屬於文臣,上下朝多是馬車或轎子,隻是昨夜吃酒吃的多些,今早起晚了,怕上朝遲了葉卓華才換了馬,著實沒想到,竟淋了一個透心的涼。


    迴到葉家,門房的人一瞧葉卓華是淋浴迴來的,趕緊撐起了傘。


    “快給爺準備薑湯。”周生擰了一下衣服上的水,這雨比想象中的大,他淋了一路都覺得涼的難受。


    他不舒服無所謂,若是葉卓華病了那可就罪過了。


    下頭人趕緊應了一聲,不過臨出門想起來,“少爺,少夫人院子的夏柳姑姑過來傳話,說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他們新婚燕爾本就住在一處,下頭的倒是不清楚,顧夭夭為何會特意讓人來傳個話。


    葉卓華在擰水的動作突然一停,奪過下頭的人舉著的傘便往外走,嘴裏還嘟囔了句,“不早說。”


    他都有兩日未見顧夭夭的,如今能光明正大的瞧,自是不會放過這般機會。


    周生撐著傘在後麵追,“主子,莫要著急。”


    心中暗暗叫苦,你不怕濕,好歹不說讓自己將袖口的水擰一擰吧。


    馬上進院子的時候,周生終是追到了葉卓華,“主子,您先去換一套幹衣服吧。”左右,在一個院子,不過是換一套衣服的時間,又耽誤不了多久。


    “你懂得什麼?”葉卓華想也沒想便訓斥了句,隻是說完後突然想到什麼,身子猛地停下,而後迴頭看著周生,“可查清楚了,夏柳出了什麼事?”


    葉卓華不提,周生光看葉卓華的熱鬧,倒忘了稟報了,“迴主子的話,隻聽說在夫人院前被趙嬤嬤打了一巴掌,其他的特殊的事,並沒有聽聞。”


    “你說什麼?趙嬤嬤打她?”葉卓華的火氣騰的一下便上來了。


    夏柳是顧夭夭跟前的人了,平日裏葉卓華都得讓人照看著,不過是個下人,竟這般大的膽子。


    不過半響,葉卓華卻沒了動靜,隨即擺手讓周生下去,“你不必跟著了。”


    穿著濕透的衣服,渾身都難受,如今得了空周生自是願意的,不過卻是狐疑的看著葉卓華,“主子沒什麼交代的?”


    隻覺得有些不對勁,打夏柳那便是打顧夭夭的麵子,就葉卓華這護短的樣子,怎麼可能很什麼都不做?


    葉卓華冷哼一聲,“我給她出氣,哪有她自個動手來的痛快?”


    左右,無論顧夭夭做什麼,葉母那都有自己頂著,萬事皆能隨了顧夭夭的心思。


    不過,說完葉卓華卻又有些後悔,招手讓周生過來,附在耳邊小聲的交代了幾句。


    顧夭夭的火氣能發出來,可自己的火也得有處發。


    周生領了吩咐退下,葉卓華撐著傘才進了院子。


    夏柳瞧著葉卓華進了大門,便趕緊迴到前頭伺候,葉卓華到屋外的時候,夏柳已經立在門口,“見過姑爺。”


    葉卓華嗯了一聲,特意在夏柳的麵上掃了一眼,而後說了句,“委屈了。”


    驚的夏柳抬頭,在她們眼裏,葉卓華對顧夭夭好,眼裏心裏都顧夭夭,對旁人卻是冷淡。今日情形,還是頭一次。


    隻是在夏柳抬頭的時候,葉卓華已然進屋。


    看著葉卓華的背影,夏柳的手不自覺的放在臉上,隨即輕笑一聲。


    都道是旁觀者清,她不知曉顧夭夭與葉卓華之前發生過什麼,可就她瞧見的,葉卓華該是對顧夭夭情深,愛屋及烏才會連顧夭夭在乎的人都在乎。


    她挨打的事,怕是葉卓華也知曉了。


    得了主家看中,為奴如此,三生有幸。


    顧夭夭抄寫經書正認真,並未聽到動靜,知道總覺得有水,滴在自己的身上,猛地抬頭,便瞧著葉卓華垂著胳膊,正對準顧夭夭肩膀的地方。


    那袖口的上的水,跟下雨一樣,滴在顧夭夭的身上。


    “你可真有心思!”顧夭夭惱的,將筆隨手仍在桌子上。


    葉卓華隻輕輕的扯了扯嘴角,讓下頭的人端了木盆過來,來不及的擰的水,此刻慢慢的悠悠的擰在盆裏。


    “我以為,你會看在我可憐的份上,給我一句安慰。”麵上帶著笑意,手上突然用力,與下雨一般,猛的一下。


    顧夭夭斜了葉卓華一眼,原本想說他幾句,可肩膀濕了一大片,總是難受。


    隻能招來了夏柳,迴裏屋重新換上一套衣服。


    趁著這個空擋,葉卓華便也換上衣服。


    且,動作比顧夭夭還快。


    顧夭夭出來的時候,葉卓華已經坐在椅子上等著,手裏拿著的是,顧夭夭剛剛抄的地藏經,眉頭微鎖,旁邊的熏香冉冉升起一縷縷青煙,似乎讓葉卓華的臉,變的朦朧的。:筆瞇樓


    深灰色的衣袍,帶著幾分飄然的不真切的感覺。


    恍惚間,忘了今夕是何夕。


    此人,究竟是葉尚書還是葉相?


    葉卓華看著看經文,思緒卻是飄在了遠方,心裏隻琢磨著顧夭夭平白的抄寫經文做什麼,莫不是要收拾誰,或者是要對誰下殺手?


    如今的顧夭夭,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那麼多年的候夫人做下來,手段自然還是會有些狠辣的。


    不過是殺個人而已,該算不得什麼。


    隻是,若單純的殺趙嬤嬤,他自然是舉雙手讚同,若是對付自己的母親,葉卓華卻在思量,這人該不該勸?


    許是淋雨的緣故,葉卓華的突然打了個噴嚏,迴過神來瞧著不遠處的顧夭夭。


    如今她已經是尚書夫人,裝扮自不能像從前那般隨意,純金的流蘇,熠熠發光,成了這雨日裏耀眼的從在。


    顧夭夭從前是候夫人,對這些也熟悉,卻也不覺得與尋常不同。


    隻是落在葉卓華眼前,卻是莫大的轉變。


    隨即輕笑一聲,老天垂憐,上輩子未曾擁有的,今生得以成全。


    “我試著你這屋子冷的很,讓下頭的人早些燒了爐子,莫要凍著你。”放下經文,葉卓華很自然的起身去拉顧夭夭。


    卻被顧夭夭給避開了,她坐在主子上,卻沒理會葉卓華,拿起剛才葉卓華看過的經文,遞給了夏柳,“去給母親送去,便說是我的心意。”


    語氣溫和,聽不出一絲異樣。


    夏柳趕緊應了一聲,隻是還沒走出去,卻被顧夭夭喚住了。


    此刻,顧夭夭看向葉卓華,“周生何在?”


    “他去換衣服,估摸此刻該過來了。”難得顧夭夭與自己說話,葉卓華趕緊迴了句。


    聽了葉卓華的迴答,顧夭夭微微額首,“讓周生與你同去。”


    夏柳心中不解,內院之中又無大事,讓周生一同過去到底有些不妥。


    莫不是顧夭夭知曉了什麼,可又覺得不對,顧夭夭知曉後該是問話的,怎麼會這般平和,微微擰眉,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顧夭夭不問,她也不好貿然解釋,若是自己想多了,顧夭夭並不知曉裏頭的道道,豈不是白給主子添堵?


    此刻,也隻能佯裝無事的應一聲罷了。


    待夏柳出去後,顧夭夭看葉卓華的眼神,陡然淩厲,“你沒什麼要與我說的?”


    葉卓華的麵上變的嚴肅,“夏柳受了委屈,是我母親交代下人不嚴,你若要罰,我絕無二話。”


    雖說顧夭夭已經猜到一二,可聽葉卓華承認,心中的憤怒卻還升了起來。


    打自己的貼身伺婢,擾祖母清靜,讓她老人家擔憂,訓斥自己的長姐,這一樁樁一件件,倒真讓她大開眼見。


    原想著,葉顧兩家多年交情,該是好的,卻不想,不過如此!


    “你該知曉我的脾氣,今日將你叫到這兒來提前知會你一聲,已是給了你,莫大的顏麵!”顧夭夭沉聲說了句。


    葉卓華輕輕點頭,“我明白。”


    而後,拉了椅子坐在顧夭夭的跟前,“隻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請你為我講解一二。”


    看葉卓華說的嚴肅,顧夭夭自是會認真對待,“說!”


    “長姐與馮澤的事情你也知曉,我問你,若是長姐放棄與馮澤的感情,遠離京城,你可會怨她?”


    聽到葉卓華提到顧明慧,顧夭夭自是沉默?怨嗎,怎麼會?


    顧明慧遇見這般事情,何其可憐?她手無寸鐵,如何與天家對抗,落的這般地步,卻也是無可奈何。


    即便,馮澤說要共同麵對,馮家人也表示絕不嫌棄。


    可未來漫長,人言可畏,會變成如何,誰也不知。


    這世上,不是誰都有勇氣,看淡這世俗。


    若是顧明慧放棄,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看顧夭夭搖頭,葉卓華輕輕歎氣,“當初的我,又何嚐不是她現在的選擇?”


    顧夭夭或許做了許多,可終究還活著,活著便有希望,若是當初跟著自己,那便是要過著,將腦袋別在腰間的日子。


    她是顧將軍的掌上明珠,從小不知愁苦,自己怎麼舍得,讓她與自己一般,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胡氏出事,顧明辰生不如死,這些顧明慧都看在眼裏,是以才有了今日,她敢拚一把的勇氣。


    可那時的自己,哪有什麼胡氏?不過也是羽翼未滿的少年,隻單純做著,自己以為對的事情。


    顧夭夭冷冷的看著葉卓華,他倒是會見縫插針,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說他從前又多麼無奈,可那又如何?


    即便是長姐放棄,卻也沒有權利去要求,馮澤不去恨。


    看顧夭夭要發飆,葉卓華趕緊轉移了話題,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顧夭夭,“是我查案的時候遇見的,聽聞是你顧家的東西,便留著了。”


    顧夭夭狐疑的接過盒子,不知曉葉卓華突然轉移了話題,是什麼緣由?


    或者,猜不到顧家能有什麼東西,怎會落在葉卓華的手裏。


    慢慢的將盒子打開,露出了裏麵的,一方玉石私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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