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權勢的唾手可得,令雌性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彩,刀刃僅離禦不到一寸——
時間宛若被神祗掐住腳步,一瞬間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有自己如鼓的心跳聲。
花臉上的笑以詭異的角度僵住。
她看到,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是之前那種迴光返照一般的驟然睜開,禦的眼底一片清明,冷靜的一如既往。
也,殘忍極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電光火石間,花狠狠地咬了咬牙。
“族長,我也是身不由己,別怪我。”
都已經到這地步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花興奮的任由刀刃繼續往下,卻聽“叮”的一聲,手腕一痛,匕首也被彈開,隻擦破了禦的衣服。
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沒來得及掙紮,便被人擒住,掐住了脖子。
禦從床上坐起來,滿室的亂鬥因此而停下。看著他們“重傷未愈”的族長。
“花,自從你來到寒山,我待你不薄。”
一場大病,似乎讓這倨傲的當權者倦了乏了,語氣中滿是疲憊。
和失望。
“可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想殺了我!”
驟然加重的語氣也讓禦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聽到這些,花反而停止了掙紮,狀若癲狂的大笑起來。
她忽然發現自己這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悲哀,可憐,可笑。
恨聲道:“報答?你們一個個的說救了我,待我不薄,但誰有真正把我當個人看待過!銀西,你是這樣,禦你也一樣!”
“我這一生,機關算盡,輸了怪命不好,要殺要剮,你們隨意。”
怨恨的話猶如厲鬼的詛咒,沉沉砸在人心。
一聲輕笑在這氣氛中好不突兀。
餘燼走到花麵前,挑起她的下巴,嘖了一聲:“說的好可憐。”
“姑娘,你打娘胎裏出來就活在夢裏呢?以為所有人都欠你的,嗯?你接近銀西,為的是什麼,心裏沒點數?來到寒山部落,甚至連至親族人都出賣,這樣的你,憑什麼讓人把你當人?”
上神大人活了萬萬年的歲月,見過各種各樣自私自利的人,但自私的這麼理所當然的,花還是頭一個。
氣的她想罵髒話。
花赤紅著眼,也不知把她的話聽進去沒有,滿眼都是她譏諷的表情,更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閉嘴,閉嘴!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現在銀西是我的,金河部落也是我的!都是因為你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你怎麼不去死!”
銀西臉色鐵青,掐著她脖子的手用力了幾分,惡聲道:“該閉嘴的是你,就算沒有巫,我的配偶也不會是你這種惡毒的雌性!”
花搖搖欲墜,難以置信道:“銀西哥哥……”
“夠了!”
禦大抵瞧不下去這狗血劇情,出聲製止,他道:“花,我收你做義女,曾經真心想過讓你繼承我的位置。可惜啊……”
原來不是大病一場後良心發現人性覺醒了,而是因為百年之後的繼承人沒了,索然無味。
餘燼暗自冷笑,說到底是別人的家事,她懶得置喙。
最後禦也沒忍心殺了這個曾經很屬意的繼承人。
“極北苦寒之地,終年不見人影,妖獸橫行。花,我將你流放到那兒,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人爭一輩子,百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的。大抵是因為繼承人沒了,禦一下老了十幾歲似得。
他看烈的眼神很複雜。
“烈,我以為我重傷之後,想殺了我的人會是你,沒想到救我的人才是你。”
左右隻剩他們幾個的時候,禦也幹脆放下偽裝,直白的說出心中所想。
烈輕嗤:“殺你還需要等你重傷?我會在你好好的時候,把你丟下這個位置!”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侄子。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殺我。隻要你能殺了我,族長的位置就是你的。”
北地的大荒深處,有後世聞所未聞的窮兇惡獸,他們比獸人血脈更純粹,卻自襯血脈不肯化為人形,依舊過著獸類的生活。
“湯穀的鳳凰長明,曾與你父親有仇,烈,你若是能取得長明的鳳凰翎,族長的位置便是你的,我,也任你處置。”
湯穀赤地千裏,是冰雪漫天的北方一個頭等稀罕的地方。
便是銀西也聽過其威名。
“聽說裏頭有會吃人的土地,還有許多脾氣不好的遠古妖獸。我瞧禦還是想弄死烈。”
烈聽完額角青筋一跳,磨牙冷哼:“你怕了可以不去!”
餘燼關心的卻是那隻老鳳凰和前任族長有什麼仇,這要是死生大仇,禦大概率是還想送烈去死的。
“這……我小時候聽父親提過一次,湯穀有轂,配之不迷。他那什麼,迷路了,然後那什麼,那段時間長明下了蛋,窩在轂樹上。”
餘燼:“……”
得,這仇過不去了。
雖說不是怕死的人,但畢竟和烈交情沒深到可以一起去送死的地步。餘燼笑瞇瞇的客套:“少族長,我們金河部落的事既然已經解決了,就不再叨擾,這便告辭了。”
烈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後山的東西對你很重要?”
上神大人笑容一僵。
她和烈的約定是助烈成為族長,後山鐵礦的處置權交給她。
後山鐵礦在烈眼裏便是一堆黑石頭,因此才答應的痛快。餘燼並不是很想等他發現奧妙,那時候再做交易就麻煩了。
不愧是老鼠的親戚,這精打細算的勁兒。
“你不必害怕,湯穀雖險,但我會護你周全的。”
烈似乎打定主意要拖她下水,大狼聽罷冷哼一聲攬過餘燼:“不勞費心,你真怕去,我們陪你一陪便是。”
把決定了要和烈一起去湯穀的消息和族人說了,金河族人不大讚同:“族長和巫怎麼可以去那麼危險得地方?這是他們寒山部落的事,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銀西知道餘燼對後山的鐵礦勢在必得,再加上骨子裏的好戰分子有些躍躍欲試,便安撫族人先迴去。
“一月之內,定帶著巫迴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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