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嗬笑一聲:“我看這燕雲昭比前駙馬好,知進退,長得俊,這些年也算是對公主一腔癡情,連皇位都舍得放棄。公主身邊,總不能沒個男人伺候。”
李漫冷冷的盯著他:“你不是男人?”
“不一樣。”百樂揚唇微笑,“本神君不做那等暖床之事。”
李漫起身:“走,找個空曠的地方,陪本宮活動活動筋骨。”
那一日,即海城的一片荒山宛如霹靂般響了足足四個時辰,到處飛沙走石。
李漫從煙塵中走出,拍了拍手:“欠收拾!”
燕瑯這個時候正在聽新上任的工部尚書匯報京城防禦牆的進展,分心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看”到百樂渾身傷痕地走在李漫身後,有幾分驕傲:什麼不朽山神君!還不如老子媳婦兒厲害!
但下一刻他就開心不起來了。他“看”到山腳的位置,穿著一身公主府麵首專用的桃花白袍的燕雲昭,正如一頭溫順的綿羊,乖覺地將一塊潔白的絹布遞給李漫,李漫接過,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對他微微點頭,雖有些不自在,卻也沒喝退。
即海城這一日有暖陽。
燕雲昭從不穿白色,然而第一次穿白色的他,絲毫不見曾經身為帝王時的陰狠深沉,反而溫潤如玉,似誰家翩翩少年恰逢情竇初開,眼裏都是百花似錦的璀璨。
他的外麵還罩著一件黑色的狐裘披風。披風的袖口和衣襟,都繡著桃花。又給他添上了一層捉摸不透的成熟風韻。
“二十九歲的老男人,扮什麼嫩發什麼騷!”燕瑯心上布滿陰雲,脫口嘲諷。
聽見這句話的工部尚書立刻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臣今年四十有八,不敢扮嫩和發……發……咳咳!”
燕瑯猛地拉迴神誌,然而心中再也沒辦法靜下來。腦海裏的畫麵都是李漫與賤男人的日常。如果說曾經的那些麵首讓他嫉恨,如今這個燕雲昭,則成了他心髒上的刺,一日不拔,痛徹心扉。
接下來的時間,燕瑯一有空便將注意力放在李漫身上。
他目睹她帶著兩個男人,在河裏釣魚蝦,做魚幹,偶爾喬裝打扮去聽聽茶樓的說書,看看郊外的梅花,極冷之時還能去尋一塊冰層較厚的河麵溜冰。
他目睹她打扮成風流少年的模樣,帶著兩個男人混入青樓,找漂亮的小姑娘聽聽曲兒喝喝閑茶,偶爾遇見葷素不忌的尋歡客,還能打上幾架。
而她做的所有或荒唐或風雅的事,身邊兩個好看的男人都微笑著奉陪,默默的站在旁邊,百樂負責清除閑雜人等,而燕雲昭,端茶遞水,像在照顧女兒般,事無巨糜地任勞任怨。
期間,燕瑯派去的好幾組人,去接李漫迴宮,卻直接被百樂趕了出去。
再後來,燕瑯派去的人,莫名其妙地,被困在農家小院方圓三裏之外,像是進入了什麼陣法,無論如何都進不去李漫所在的範圍。
燕瑯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行。他好幾次都想偷偷溜到即海城,然而堆疊如山的折子,日複一日的政事,畫地為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