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去人頭攢動的大廳,而是騎著一匹快馬,直接去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裏,還是那萬紫千紅的模樣,似乎並不受時令的影響。燕瑯站在大門口不停的深唿吸,好一會兒後才破門而入。
李漫的臥室裏亮著燈。窗上有她的剪影。
燕瑯猛地推開臥室的門,在瞧見正在鏡子前梳妝的李漫時,眼睛一熱,大滴大滴淚珠直往下掉。
李漫倒是怔了一下:“你今天不是要去幹那件大事?在本宮這兒來哭什麼?”
“公主?”
“嗯!
“公主!”
“怎麼?”
燕瑯已經(jīng)不管不顧地報了上去。入懷的軟玉溫香,對他來說是闊別了二十年的奢望,如今卻終於又一次變得觸手可及。
“駙馬情緒如此激動,可是出了什麼事?”李漫問。
“沒什麼事,就是想公主想的慌。”
李漫沉默片刻:“本宮知道了。駙馬該上朝了,別誤了大事。”
燕瑯依然有些分不清夢與真實。
他遲疑:“公主晚上會等我迴家麼?會不會不辭而別?”
李漫語氣玩味:“駙馬若歸,本宮就等!
燕瑯又戀戀不舍地看了李漫半晌,眼裏漸漸有了光:“好,燕瑯一定歸。”
他倒退著離去。
直到出了公主府,百樂才從公主府的大樹上跳下來,對李漫吐槽:“你家駙馬這是吃錯藥了?還是當皇帝前的恐懼癥?”
李漫看他一眼,吩咐:“等會你去把黃梁枕帶迴來!
百樂道:“要不要問問他夢見了些什麼?黃粱一夢……要不要再來幾場?讓他看到更多未知的命運?”
“不必了!他一個凡人,承受一場夢已經(jīng)是極限。”李漫沉吟,“拿迴來,毀了。至於駙馬……本宮相信,接下來他的任何決定,都不會再後悔。”
燕瑯穿著親王服,再次走在了那皇宮長長的階梯上。
像是一場夢中夢,又像是大夢初醒,他依然沒有完全迴過神來。但他卻發(fā)現(xiàn),眼前那層琉璃般的隔層不見了,他能清晰的看見每一個人的臉,每一棵樹上的紋路,每一道階梯的瑕疵。
燕瑯想起那場夢。心中一一做對比。
與夢裏一樣,遇到各位大臣的順序是一樣,軍機大臣的眼角依然發(fā)青,西伯侯依然在與燕瑯招唿後踩第三級石階時絆了一跤,寧王依然頭也不抬地越過自己……除了那種琉璃般的距離感,其餘經(jīng)曆,簡直就像是在複製夢裏的一切。
燕瑯捂住心口,走得急慢。他依然還沒緩過來。世事一場大夢,他已經(jīng)分不清夢與現(xiàn)實。
早朝開始,他一瞬不瞬的打量著皇帝燕雲(yún)昭。與夢裏一樣,今日的早朝,皇帝也有些心不在焉。
依然是草草收場之後,大臣們魚貫而出,走得很急,唯獨燕瑯一人留在金鑾殿,與皇帝四目相對。ъimiioμ
“富貴王說要與朕商議機密事!被实鄣恍,“卻不知是何事?”
燕瑯心髒又開始跳。這皇帝說的話,甚至每一個字的語氣與表情,都與那場夢一模一樣。
夢裏,燕瑯對皇帝燕雲(yún)昭發(fā)出責問,打開了曆史的車輪,一發(fā)不可收拾。
夢外,燕瑯卻沉默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