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大陸，望海城，城主府中的一個房間。


    楚陽剛剛迴歸，掃視屋中，開始迴憶過往事情。


    在誅仙世界呆了幾十年，隨後又進入大荒界，時間雖短，可經曆的事情卻十分多。


    特別是大荒界，他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還有柳貞之死，讓他心傷。


    壓下諸多念頭，將望海城的事情梳理一遍。


    當初成為太子不久，四域暴亂，身為太子自然要衝鋒在前，就前往東部鎮海軍部，領了軍職，得到五千無雙軍。


    要想不受約束，就要獨自而戰，他就來到了鎮海山脈之南的望海城，借機斬了城主，獨掌大權。之後便是海族入侵，他殺了一位魚人強者，讓海獸失去統領，攻擊減弱，他這才以閉關的名義穿梭誅仙世界。


    去誅仙之前，他還是大宗師之境。


    如今法修在凝神圓滿，武道已經開辟五大神源，而且凝聚出了真血，實力何止暴漲百倍？


    就連枯木心經都達到了第五層的第二境：真實之海！


    壓下以前的種種，迴憶過往，楚陽定了定神。


    一刷袖子，收了四象隱形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好大的煞氣！”


    為楚陽護法的君落羽放下書籍，看向了楚陽，就眉頭大皺。


    “我閉關多久了！”


    楚陽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詢問道。


    “一個時辰！”君落羽緊緊的盯著楚陽，“你煞氣滔天，怨念纏身，眼中偶爾泛出一縷紅芒，血光隱隱，你這已經是入魔的前兆。”


    楚陽微微一頓，坐在了旁邊。


    雖跨越了兩個世界，時間上依然沒有變化。


    “短短一個時辰，你竟然給我一種不可力敵的感覺，如此快速的提升修為，非魔道難以為之！”君落羽目不轉睛，“你應該是吞了什麼魔丹嗎？”


    “海族入侵，危機在前，不得不快速提升實力。”


    楚陽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便放下，無奈道。


    “但這也不是你走這樣一條路的借口！”君落羽道，“天魔宗為什麼為魔？因為他們的修煉功法容易扭曲心性，他們也往往以生靈進行修煉，久而久之，煞氣在身，怨念不散，影響心智，行事偏激，徹底的入魔。”


    “我知道天魔宗的一位天才，在潛龍榜和騰龍榜上都呆過，是一位真正的天才，可得到了一種殘缺功法，可以吸收他人精元用以練功！”


    君落羽繼續說道，“初始時，他還能把持自身，隻是獵殺兇獸，吞噬精元，反哺自身，用以提升實力，可不知不覺，他就開始了獵殺其它強者，修為提升之快速，令人駭然。可他的性格也逐漸轉變，嗜血狂暴，逐漸六親不認，最終殺師滅祖，冷酷殘忍到了極致，被天魔宗的長老忍痛鎮壓。”


    “而你！”君落羽目光如刀，“煞氣如海，這不知殺了多少生靈才有如此煞氣，這也就罷了，隻是靜修一段時間，就可以散去。可你身上竟有濃鬱之極的怨念，你可知何為怨念？”


    楚陽嘴角略微抽搐，胸中竟然騰起了怒意，想要甩袖子離開，卻被他強行壓下，搖了搖頭：“不知！”


    “除了怨念，你身上還有詛咒！”


    君落羽露出複雜的沉痛之色，“殺生靈，產生煞氣；以生靈精元練功，會誕生怨念；吞噬靈魂，會出現詛咒。我儒家一脈，浩然正氣，堂堂正正，可以開正氣之眼，辨識六微，尋常強者根本察覺不到怨念和詛咒，卻瞞不過我。”


    “你現在是不是很衝動？心裏煩躁，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君落羽盯著楚陽的眼睛，一刻也不偏離，“當初在北域之地，我就發現了苗頭，那時你身上隻有煞氣，至於怨念十分微弱，也飛速的散去，也就沒有當迴事，哪知現在……！”


    楚陽心神一顫，不禁迴想過往種種。


    在風雲世界中，他得到蚩尤傳承，獲得了吞天功，參悟之後，以為得到了證道之法。


    迴歸之後，就在北荒之地，他殺金光寺的法見還有眾多護法，之後吞噬他們的精元，當時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後來進入誅仙世界，煉化曾經斬殺的魔龍、火麒麟等等，用以提升實力，之後就每殺一人，就不由自主的想將對方吞噬。


    特別與長生盟一戰，吞噬的強者何等多也。


    進入大荒界之後，一路廝殺，吞噬的強者更數不勝數，甚至其中有真神強者，也讓他殺心濃鬱，一直有種暴虐的衝動。


    若不是心靈強大，都幾乎控製不住。


    當時以為是因為柳貞之死，才有了那種衝動。


    可聽君落羽一席話，楚陽不禁驚駭，認真自查。


    “風雲世界，原著之中，聶家得麒麟血而有了瘋血之癥，步驚雲得麒麟臂時常痛苦；斷浪吞龍元雙手化龍爪；軒轅黃帝煉化金龍而最終化龍；蚩尤參悟出吞天魔功心情大變，吞噬諸多精元，最後六親不認！”


    想到這裏，楚陽微微顫抖。


    他閉上眼睛，心靈之力從裏到外，開始探查。


    身上的煞氣濃鬱之極，心靈返照自身，十分輕易就能發現，他卻不在意。煞氣再多，對自身的影響也不大，也容易散去。


    血脈之中，他發現了一縷縷細微之極的霧氣，纏繞在血脈核心，骨髓之內。稍微觸碰，裏麵就有著種種陰暗之極的氣息，影響自身。


    在元神上，竟然有著更加細微的黑氣，直接進入了元神之中，密密麻麻，纏繞著元神。若不是君落羽提點，他仔細梳理，根本發現不了。


    “吞天魔功我已經改良成了吞天功，可以返本歸元，煉化一切，沒有了缺點，怎麼會這樣？”


    楚陽震顫，心中不安，眸中紅光隱隱，他體外竟然冒出了一縷縷猩紅之霧。


    “呔！”


    君落羽陡然爆喝一聲，浩然正氣匯聚，猶如炸雷，響在楚陽耳邊，卻如晨鍾暮鼓，讓他躁動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不用我多說了吧！”


    君落羽嚴肅道。


    楚陽點頭，強壓下心神，問道：“何為怨念？何為詛咒？”


    君落羽沉思片刻，這才道：“說起怨念和詛咒，這就要從靈魂說起。對於靈魂，佛宗和魔宗研究的比較深入，我儒家一脈，涉及也很深！”


    “靈魂最為玄妙，先天而生，後天孕養。人之一生，可謂靈魂本質決定，如修煉的資質，聰慧與否等等。我輩之人修煉，歸根結底，就是在重塑靈魂，增強本源，逆天改命。元神之境，實際上就是靈魂的進化，可在元神核心，依然是靈魂本源！”


    君落羽闡述道，“靈魂玄奧莫測，就連當初的楚太祖，恐怕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眾多力量之中，要數心靈之力最接近靈魂。”


    “心靈之力？”


    楚陽凝眉。


    “不錯！”


    君落羽點頭，“何為心靈？不過是靈魂意念罷了，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卻不知如何凝練這種力量。唯有八百年前的吠陀寺，才有一本修煉心靈之法的枯木心經傳下，玄奧莫測，別說尋常人，就是驚世之才都難以入門。”


    楚陽默默的聽著。


    他知道，君落羽觀遍皇家學院、皇室藏書、儒家珍藏的眾多典籍等等，知識之廣博，就連他都無法比擬。


    “我一直有一個推測！”君落羽猶豫片刻，說道，“我姑且說之，你暫且聽之。當初知道靈魂的玄妙，參悟眾多典籍，遍觀各家修煉之法，體修、法修、心修，甚至已經失傳的武修，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強化靈魂罷了。靈魂為源、為根、為本、為一切的基礎。”


    “萬流歸宗，萬道唯一？”


    楚陽插言。


    “就是這個意思！”君落羽眼前一亮，“可惜啊，我認知畢竟有限，難以發現靈魂和幾種修煉之法的聯係。”


    “現在發現不了，未來肯定能夠發現！”


    楚陽卻記在了心裏：靈魂？


    “這是一家之言，你聽聽也就是罷了，千萬不要當真！”君落羽笑了笑，神色一沉，接著道，“說到這裏，咱們才能說怨念和詛咒！所謂的怨念，不過是意誌罷了！意誌來源於血脈，貫穿全身，吞噬他人的精血，就自然而然的將殘留意誌也納入自己的體內！意誌無形，卻蘊含著原先主人的情緒，沉澱之後，就化作了怨念，影響自身。”


    “至於詛咒，應該是來自靈魂被吞噬之時，自然而然產生的一種造化力量，纏繞靈魂之中，更加難以發現。會帶來厄運，削弱自身氣運，久而久之，災劫不斷，最終死去！”


    君落羽嚴肅無比的說道，“這也是我大致的推斷總結，但也差不了多少。靈魂玄奧，誰能參透？意誌無形，誰能明悟？獸類也就罷了，可人身為萬物之靈，吞噬煉化，天理不容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