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迴頭一看,原來是熟人:“巴雷爾,你也來了?”
“是啊。”巴雷爾說著,把背後一個長條形的大木箱放在地上,“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說話了。”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拜黑色警服所賜,周圍沒有幾個人敢靠近。巴雷爾動作嫻熟地打開箱子,一邊道:“我來看看處刑。”
達克嗤笑一聲:“你怎麼好這口?離得太遠啦,三四百步距離,能看見啥?光能看見個影子——臥槽這是什麼?”
巴雷爾舉起一根巨大的火銃管一般的家夥,套在眼睛上朝斷頭臺方向張望了一番,遞給達克:“我找到要找的人了,你看看吧。”說著,又迴身從木箱裏取別的東西。
達克接過粗大的銃管,掃一眼,笑道:“我以為是什麼,兩頭加裝了玻璃透鏡的鏡筒。”
巴雷爾有點意外:“喲,你還知道玻璃透鏡?”一邊說話,一邊繼續馬不停蹄地忙手上的活兒。
“我妹妹萊莉在煉金術學院念書,她帶我去過實驗室,我見過這玩意兒。兩頭加透鏡,那視距,嘖嘖。聽說上斷頭臺的女犯都不穿衣服,你這準備做的,嗬嗬。”
巴雷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笑道:“我看女犯出來了,你先看著,我忙完了你可得給我。”
“那沒的說,”達克一邊把鏡筒套在眼上一邊道,“其實這女孩挺可憐的,罪不至死,還不明不白地給人背了黑鍋。出來了,出來了,你要不要看?”
巴雷爾頭也不抬地道:“我早見過了,挺慘的。”
“早見過?”達克剛想問什麼,突然間,眼珠不會動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戴著重鐐的卡洛兒,正從木頭階梯上用極慢極慢的步子走上處刑臺!
她的雙手戴著沉重的鐵枷,上麵微微亮起的光芒顯示出破魔法陣的威力,這是阻止她施法的。
雙手無力的下垂著,從肩膀的畸形運動來看,她兩側的鎖骨,都已經被砸斷。同樣異常的還有她的右小腿,腫脹如水桶,一根腓骨,刺穿了肌肉和皮膚,白楞楞的穿刺出來,紮眼。
雙腳同樣被鎖上沉重的鐵鏈,原本精致雪白的腳踝已經被磨得皮開肉綻,不知是不是透鏡製作工藝太過於精湛,達克甚至從磨穿的傷口裏,看到了白色的骨頭!
姑娘的身軀,傷痕累累,長條形的鞭痕,三角形焦黑的烙鐵痕,皮肉向兩側翻卷的割裂痕,有黑色,有紅色,有長的,有短的,縱橫交錯,織成一件罪惡與兇殘的外衣,罩在她身上。
姑娘的身姿十分怪異,走路不僅僅是拖著傷殘的右腿,而是佝僂著脖子,用腦袋向前一探一探的走!整個身子向左側一仄一仄的。定睛一看,她後頸處,居然戳出來一節鋒利的鐵管!
達克的腸胃一下子被抽緊了!
她的脊椎,已經被砸斷了,然後,被用煉金術植入了一根扭曲的鐵管來支撐身體!她現在,像是被掛在鐵管上,用最後的生命力,朝斷頭臺行進!
好像有一隻巨手攫住了鏡筒,達克喉嚨裏咯咯作響,全身觸電似的抖個不停,可手卻動彈不得。
耳孔裏傳來濁重的唿吸聲,接著是伊莎貝拉傷心欲絕的聲音:“怎麼……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達克的一隻手攥緊了腰間的獄眼晨星,黑白雙色的戰錘在正午陽光下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寒芒。
巴雷爾的聲音傳來:“怎麼,你想為她抱不平嗎?”說著,他伸手把鏡筒取迴:“好了,還給我吧。”
達克目光呆滯地看著巴雷爾。
巴雷爾已經把木箱中的零件組裝好了,是一把長長的魔能重弩,弓弦長得令人發指,說是攻城弩也不為過。他把鏡筒組裝在弩臂上方,閉上一隻眼,朝斷頭臺方向望了一眼,微笑了一下:“好了,可以送她上路了。”
達克覺得不妙:“你要幹什麼?”
“她不是異教徒,不是異端,不是魔女,她應該清清白白地死。我要在她上斷頭臺前,幹掉她。早點結束她的痛苦。”
達克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能這麼幹!你有什麼資格殺她?”
“她是我未婚妻。”
達克的手僵住了,然後是止不住的顫抖,他聽見自己的牙齒在瘋狂的打架,整個身體也隨著牙齒的格格聲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不不不不不,夥計,你也有雙盾堡壘的英雄守衛勳章,我和你一起,我和你一起,去市政廳,去市政廳申訴!”
巴雷爾微微一笑,解開上衣,背向達克,脊背上,一條鮮紅的鞭痕清晰可見。
“沒落商會的奴才,誰在意?”
巴雷爾把一根長長的灰色弩箭推進弩臂,弩箭的尖端閃動著妖異的綠色光芒。
“我試過所有的方法。都不行。沒人能幫忙。嗯……”巴雷爾沉吟了一下,微笑道,“也不能這麼說,有一個人,他還是多少幫了點忙的,看起來他不像外表那麼冷漠嘛。對了,別問我他是誰,我答應過他保守秘密的。”
達克呆呆地聽著巴雷爾在絮絮叨叨自顧自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絕望了,或許,他要盡可能多說些廢話,來讓自己的腦子不停運轉,免得崩潰吧。
空中再次傳來斬首炮的爆炸聲,隨著白色煙霧的升起,幾乎每一個人都從座位上站起來,瘋了似的扯著嗓子大叫大嚷。
巨大的災難讓無數人失去了父母妻兒,失去了財產,失去了畢生奮鬥所得來的一切。而現在,製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們如何不憤怒!有些人,是寧可變賣了自己最後一點財產,也要買上一張觀刑票,來親眼看著惡魔咽下最後一口氣!
當卡洛兒出現在處刑臺上時,整個鬥技場沸騰了。
無數人扯開嗓子大吼大叫,有些幹脆跳著腳把一切手邊能扔的東西使盡全身力氣朝處刑臺方向扔去——這當然沒有任何意義,距離太遠。
卡洛兒木然地看著周圍看臺上如雨點般落下的雜物,如果是普通的刑場,早就被雜物淹沒了吧?
“快走,魔女。”旁邊的守衛獰笑道,狠狠一扯穿過她鎖骨上的鎖鏈。
鋒利的尖鉤又一次扯動了斷裂的鎖骨,劇烈的疼痛讓卡洛兒早已沙啞的喉嚨再次擠出一聲口申口今。
看臺上響起掌聲與狂笑。
羅伊斯臉色慘白:“瘋了,這些混蛋都瘋了,都瘋了!”
從鐵籠打開,守衛把姑娘像一條斷脊之犬一樣拖出來時,他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在背後近距離觀刑了,但是,羅伊斯一點也不愉悅,一點也不,他覺得四麵都是看不見的透明障壁,一起擠壓過來,讓他唿吸不暢。
他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麼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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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麼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瞇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麼。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麼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麼,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