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餓了。
羅冠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在這個世界中,他似乎真的變成了,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先生。
不吃飯會餓,不喝水會渴。
所以,羅冠喝了一碗水後,洗手進了廚房。
好在“陳太初”這個身份,是會做飯的,不僅嫻熟手藝竟也很不錯。
炒出最後一個菜時,米飯也好了,羅冠摸了摸肚子,正準備開動時,院外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外麵站著的,正是今日早晨被叫醒後,巷口那個黑瘦漢子,對方微微一笑,道:“太初道友,劉某不請自來,還望勿怪。”
羅冠看了眼天色,又看了一眼,巷口過往來人,臉上露出一絲古怪……聽稱唿,似是同道中人,是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的出現。但,你就不能等天黑再來?
黑瘦漢子道:“怎麼,太初道友不準備,請我進去坐坐?”
羅冠退開一步,與對方拉開些距離,伸手虛引,“請!彼3种欢ǔ潭鹊闹斏。
黑瘦漢子神色坦然,邁步進入院落,不知是不是錯覺,其眼底似閃過一絲羨慕,輕咳一聲,“這味道,原來道友要用餐了,倒是我來的不巧。”
羅冠從對方身上,聞到一股香氣,卻極其粘膩,隨口道:“劉兄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用些!
黑瘦漢子點頭,“好,那就叨擾了!
好吧,這人不經讓,幸虧米飯做的多了些,勉強夠兩人吃。
黑瘦漢子吃飯很快,看他臉上神色,似吃的無比愉悅,幹掉兩碗米飯後,他眼神看來。
羅冠將飯碗,向自己拉了一些,就這些米飯了,他還沒吃飽。
“咳……多謝太初道友款待,我吃飽了,你這手藝真不錯!焙谀槤h子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但很快,他就恢複平靜,道:“太初道友今日才來到此地,應該有許多困惑吧,我可以給你解釋。”
果然,對方知道他“新人”的身份,但羅冠並不確定,這是不是在有意的套話。
他微微皺眉,麵露困惑,“劉兄這是何意,我聽不懂?”
黑臉漢子麵露讚歎,“太初道友很謹慎,這是好的,若當真是莽撞人,我還要頭疼!
他正色,指了指自己,“在下劉濤,萬藍宇宙帝境修士,於跨宇宙旅途過程中,遭遇虛空巨獸一族,被追殺情況下來到了這裏……獲取了的新的身份,至今已有三百年!
“而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暫時不能說,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道友很快就會知曉。我要提醒你的是,在這個世界中,你我已被安排好了身份,就要一直扮演下去,不能試圖掙脫,否則將會受到,極嚴厲的懲罰!
羅冠至此,基本相信了對方所言,他沉吟幾息,“劉道友?”
劉濤一笑,“不錯,看來太初道友信了,你放心便是,我對你並無惡意。”
羅冠淡淡道:“看劉道友行事,你我的身份,在這一處世界,似乎並不是隱秘?”
劉濤道:“普通人不知道,但真正的上位者,卻都很清楚……畢竟,你我是篩選後,才獲準來到此地!
“篩選?”
劉濤道:“根據過往各位道友,根據經曆推算,我們得出結論,但凡被接引來此的修士,都已陷入必死絕境。換一句話說,你我在外界,本該是已經死了,所以即便來到這裏,也不會對外界,造成任何影響!
羅冠信了。
當初,兩尊至境出手,四道元初神光瞬間崩碎,仙篆的庇護也隻是,保他抗下了一擊。
重傷瀕死,是他當時的狀態,且不說兩尊至境,必定會痛下殺手,便是什麼都不做,他也未必活的下來。
隻有注定將死之人,才能來到這裏嗎?
劉濤似猜到了,羅冠所想,“是這樣,但又不僅是這樣,普通人來到這裏,會真的遺忘過往一切,接受自己的身份……不,他們甚至意識不到這一切,而是認為腦海中的記憶都是真的!
“隻有帝境及以上存在,才能在來到這裏後,覺醒自身意識,保持著清醒狀態!
羅冠點頭,“劉道友,這裏與你我情況相似的道友,有很多嗎?”
劉濤道:“不多……不過嘛,經過漫長歲月積累,倒也有幾位,比如巷口向南百米的封鐵匠,抽旱煙的王大叔,織布的柳大嬸,還有愛吟詩作畫的,愛妝容精致的,嗜酒如命的……”
羅冠覺得,劉濤對後麵這三位,似乎有些不滿,但他不知情況如何,隻是保持沉默。
“劉道友,扮演角色是你我要做的,難道就一直要這樣?你們沒找到,恢複修為的辦法?”
醒來後,他便發現,如今的狀態,就隻是一個普通人。
劉濤認真搖頭,“想也不要想,更別做任何嚐試,沒用的!說白了,能在瀕死關頭,被接引來到這裏,已是你我最大的幸運……雖然有點憋屈,但總比死了要好吧!
“行了,我還有事,要先迴去了,等過幾日聚會時,我會再來通知你,到時候見了其他人,你就能知道這是哪了!
說罷,他起身欲走。
可走了一步,又停下來,“那個,太初道友,能不能借點錢?放心,等下月初,我一定歸還!
羅冠很難想象,一尊帝境修士,竟會開口借錢。
或許,他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不夠深……扮演角色的限製,竟如此的苛刻嗎?!否則,以帝境修士的能力,即便失去修為,賺錢銀錢卻不難。
比如羅冠一手好字。
其他帝境,活了不知多少年,莫非沒這份能力?!
拿到錢,劉濤肉眼可見的開心,拱手後告辭離去。
看來,他在這個世界,所扮演的角色,似乎很貧瘠……倒是忘了,問一下他的職業……
羅冠關上院門,細細迴想了一下,剛才與劉濤的對話,並未從對方的言辭中找到破綻。
洗好碗筷,迴到房中又看了會書,壓製了一會喝酒的欲望,沒忍住。幾杯酒下肚,疲倦很快到來,羅冠躺在床上,轉眼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已是第二天,他掃了一眼周邊,確定自己還在這裏,起身來到門口,看了角落處一根頭發,這才推門而出。
洗漱、吃早飯,收拾妥當後,讀書的小童們魚貫而至,向他行禮,“陳先生早!”
“早,進來吧!
檢查功課,教授讀書,羅冠做的平常而又認真。
劉濤說了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在沒弄清楚一切前,他不會大意。
午時,羅冠敲了敲桌麵,道:“今天下午,先生有些事要辦,提前放學,你們不要亂跑,迴家記得溫習功課!
“哦!”
“先生萬歲!”
眾小童歡唿,齊齊行禮後,蜂擁而出。
吃過午飯,關上院門後,羅冠跟對門的王嬸打了個招唿,沿著小巷出去,來到街口。
向南轉,走一百米,果然看到了一家鐵匠鋪,破爛且髒兮兮的招牌上,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封”字,一看就沒文化。
羅冠走進去,見到一位沉默打鐵的漢子,約四五十歲模樣,赤裸著上身肌肉虯勁,此時抬頭看來一眼,隨意道:“來了,先等一下,跟客戶約好的,今天要交貨!
羅冠拱手,“不急,您先忙!
封鐵匠低頭,繼續打鐵,他手藝嫻熟,動作幹脆利落,一看就是個經驗豐富的好鐵匠。不過半個時辰,粗坯鐵塊在他錘頭下,就變成了一把,寒光閃閃的鋤頭。
客戶也來了,是個粗腰的婦人,聲音渾厚,“封鐵匠,你手藝真不錯,這十裏八村的鐵匠鋪,我看就你靠譜。”
說著,婦人眨著牛眼,在他身上摸了一把,一副眼饞模樣。
封鐵匠麵露窘迫,“李家娘子,鋤頭做好了,你滿意的話,咱們就財貨兩清,歡迎你下次再來。”
見婦人黏糊著不願走,封鐵匠抬了抬下巴,“陳先生等一會了,我得招待一下!
婦人這才收斂一二,扛起鋤頭,“行,等過兩天,我家那犁頭,也讓你重新打一下!
又拋個眉眼,扭著粗腰離開了,對羅冠目不斜視,一副小身板不入老娘眼皮的姿態。
封鐵匠歎一口氣,喝了碗涼水,又抹了抹嘴,“陳道友看到了?這角色扮演,就得是這樣,封鐵匠憨厚木訥,我是苦不堪言。”
羅冠表示懷疑,他不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這位封鐵匠嘴角似乎,是有些享受的。
這審美……嘖嘖!
他拱手,“今日來,是請封道友,為我打一把鐵劍!
“鐵劍?”
“讀書人嘛,腰係長劍,是為風雅!
封鐵匠一豎大拇指,“這扮演,這謹慎,陳道友果真穩妥人,這下老劉能放心了!
“是劉濤道友?”
“就是他。”
羅冠道:“有一點,昨日不好直問,劉濤道友主動登門告知,陳某心中有些疑慮!
世間的確有好人。
但主動獻“殷勤”者,多有古怪。
封鐵匠撇嘴,“他那是擔心會被你連坐,所以才顛顛上門,這也是吃過虧,才長了記性!
連坐?又一個盲區,羅冠默默記下,神色平靜。
“陳道友,你今日來,是想從我口中,驗證一下劉濤所言吧?其實我能跟你說的,也就那麼些,等三日後聚會,到時大家暢所欲言,你自然就能知曉眼下一切!
“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陳道友,我們這些可憐又或幸運的人,在這裏不會相互傷害……除非,你我彼此有仇,遵循角色扮演的規則,必須繼續下去。”
羅冠點點頭。
封鐵匠擦了擦汗,繼續揮舞錘頭,“我得接著忙,你的劍,有什麼額外要求嗎?”
羅冠道:“普通長劍即可。”
“行,誠惠一兩銀子,三日後聚會時,我帶給你。”
“有勞。”
羅冠拱拱手,轉身離去。
一連兩日,太平無事。
第三天,正是劉濤、封鐵匠口中,所提及的聚會之期。
下學後,羅冠剛做好飯,就聽到敲門聲,他打開門,看著門外的黑瘦漢子,忍不住懷疑。
莫非,對方每次踩著點來,是來蹭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