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fēng)唿嘯,掠過山道。
被涅槃大神通舉起的巍峨山嶺,懸浮在離地十丈的空中,時不時震落出石塊,沙塵,一片霧茫茫的肅殺氣息如龍卷般擴散。
而沉淵君開口之後,朱密並沒有反應(yīng)。
這位素來惜命,甚至在棺內(nèi)躲避陸聖五百年風(fēng)頭的涅槃,在八百年來頭一次這麼硬氣。
雙手托舉巍峨大山的朱密,麻袍在狂風(fēng)中不斷震出獵響。
他的聲音也在狂風(fēng)之中穩(wěn)定地傳了出來。
“若論天資,你或許可排在五百年來的前十之列。”
“老夫生平僅見,除了陸聖,無人可以穩(wěn)壓你。”
伴隨著朱密的話語,狂風(fēng)之中多出了細(xì)密而又嘈雜的“噪音”,一縷一縷肉眼看不見的虛無劍氣,從麻袍內(nèi)層層疊疊地溢散,初時如遊魚,掠入空氣之中,便如蛟龍,迅速變得粗壯,圍繞著老人一圈一圈漣漪蕩漾,近大遠(yuǎn)小。
“但很可惜……今日你要死在這裏了。”
朱密的前麵四個字聲音逐漸變小,到了後麵的那一句,外人便聽不見,更像是他自己獨自的喃喃細(xì)語。
五十丈外,沉淵君仍然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情。
他的麵前忽然炸開一道風(fēng)刃,突如其來的劍氣快得猶如炸雷,而且肉眼無法捕捉,隻有“虛無”的形體劃過——
這道劍氣突兀炸開,如煙花般璀璨地向著沉淵君背後掠去,同時抹開了一道半圓形的弧線屏障,坐在馬背上的男人神情不變,甚至連眼皮也沒有眨動,麵前瞬間炸開數(shù)十道炸雷。
相隔五十丈,劍氣一閃即逝。
未見朱密如何動作。
也未見沉淵如何應(yīng)對,隻是眉心燃起了一抹幽幽的金燦火光。
野火燃燒,小無量山的肅殺劍氣數(shù)十道數(shù)百道連綿地炸開,連綿地破碎,連綿地化為一場滂沱驟雨,將沉淵君的護體屏障輪廓完全勾勒而出,這像是一座密不透風(fēng)的壁壘,任由劍氣如何對攻都不曾露出破綻。
北境的第一人巍巍挺直脊梁,大氅被狂風(fēng)席卷吹得向後滾去——
朱密忽然動了。
他陡然合掌,抬起的雙手陡然合十。
沉淵君抬起頭,兩座雄渾巨嶺被朱密以“搬山”神通抬起,向著自己砸來。
在涅槃境中,能夠施展搬山的人也是極少數(shù),更何況是向來不會淬煉體魄的劍修,因為活得太久,所以大隋對於朱密的情報十分老舊,而且十分落後……這位犧身小無量山聖墳偷天的“大劍仙”,已經(jīng)有好幾百年不曾出手了。
“搬山!給我墜!”
山嶺巨響,如磨盤一般下墜。
原本身形如枯槁的朱密,在抬臂的那一刻,大袖便鼓蕩成圓,雙足踩踏的地麵不斷炸開渾厚勁氣,大地龜裂,蛛網(wǎng)破碎。
他的雙臂盤上兩條蛟龍,雪白的眉須發(fā)絲燃起道火,本就不多的壽元在此刻拚命燃燒,為了換取“曇花一現(xiàn)”的巔峰。
朱密的胸膛鼓起,脊背骨骼發(fā)出“哢嚓哢嚓”的錯位聲響,整個人變得高大,青壯,黑色麻袍被肌肉撐出賁張的輪廓。筆蒾樓
他竭盡全力將兩條山嶺對準(zhǔn)砸下——
轟隆隆的巨響之中。
黑暗將沉淵君吞沒!
……
……
沉淵君麵無表情抬起頭來,眼神淡漠地注視著那道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山嶺,那片陰翳越來越大……但時間還很充裕。
哪怕山嶺真的墜落至頂。
隻要有一瞬的時間,他便可以從馬背上掠出。
沒有經(jīng)曆過北境天海樓之戰(zhàn)的人,無法理解他的“世間極速”,更無法想象他跟火鳳競速的畫麵。
但如今已不是天海樓之戰(zhàn)了。
與白帝的那一戰(zhàn)之後,沉淵君的身體到底出現(xiàn)了什麼“變故”,隻有他自己知曉。
隻用了一息功夫。
北境將軍便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大氅在狂風(fēng)與氣壓之中貼腰滾起,從來都是挺直腰背的沉淵君陡然俯腰,兩座山嶺一左一右地同時夾擊而下。
單手輕柔按在自己的坐騎之上,瞬間翻身而下,同時環(huán)繞著駿馬奔跑一圈,一抹圓弧刀光如黑夜中的雷霆綻放——
這一刀如流水般絲滑。
沉淵君已經(jīng)如一枚脫弓之箭射了出去,他的速度比起天海樓之戰(zhàn)要慢上太多,麵前是無窮無盡的山嶺厚巖,左手按在劍柄之上,右手拔刀轉(zhuǎn)動手腕,如劈砍流水一般輕鬆自如地炸開搬山千鈞之重,一堵一堵的石牆被刀罡砍開,這些參雜了朱密涅槃神性的石塊便如江河般支離破碎,不堪一擊。
這個在大地上“緩慢”奔跑的男人,如一隻獵豹,弓身而行,逆行劈砍了五十丈的距離,來到了修行境界攀至頂峰的朱密麵前,在最後一堵石牆破碎之際,兩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轟”的一聲。
沉淵君的喉嚨一甜,右肩肩頭毫無預(yù)兆地炸開一塊鎧甲鱗片,鮮血穿透肌膚迸濺而出,一股鑽心的疼痛湧上神海,被他以無比強大的意誌力壓下。
黑色的大氅下,是一具滾燙燃燒的金燦符籙甲胄。
千觴總說師兄是一個衝動的人,不計代價的動用“涅槃之力”。
正是這樣“衝動”的沉淵,才能支撐起北境的將軍府。
而支撐沉淵君的,則是師尊留下來的,如今已深深融入自己血液骨骼裏的符籙甲胄。
與白帝一戰(zhàn)之後,他的傷勢惡化的很嚴(yán)重,已經(jīng)到了“無藥可醫(yī)”的階段——涅槃境修行者本就是世上生命力最強大的存在,如果他們的傷勢嚴(yán)重到不能“自愈”,那麼這世上任何聖山的醫(yī)師都沒有辦法。
而這具甲胄,可以讓他以透支生命為代價,繼續(xù)維持著涅槃境的戰(zhàn)力。
雖然……已不是巔峰。
但至少還可以揮刀。
甲胄的右肩坎肩位置破碎,但沉淵君的那一刀還是揮了出去。
小無量山的磅礴劍陣,以及重演巔峰的朱密,都被那一刀恢弘的刀光所淹沒,陸地破碎,殺機起伏,兩座山嶺被沉淵君拋在身後,單單是刀意連綿之下的震顫,便將搬山術(shù)舉起的山嶺盡數(shù)震碎,如一場沙塵暴向後席卷著炸開——
……
……
盛大的刀光,在山道上斬開了一道百丈的溝壑。
這樣的一刀,已經(jīng)極為震撼,但很可惜,距離沉淵君踏破鳳鳴山那一刻所拔刀的威勢相比……還不夠。
沉淵君那一日的拔刀,直接斬殺了白海妖聖。
而今日的這一刀,想要殺死涅槃……還差得很遠(yuǎn)。
煙塵之中,有鮮血的味道溢散。
一個陷坐在石塊瓦礫之中的青壯麻袍身影,雙目閃著赤光,半邊肩頭血肉被砍得模糊,但他卻在笑。
“年輕”朱密盯著出刀之後的沉淵君,笑聲連綿地打破長夜寂靜。
“哈哈哈哈……”
他聞到了空氣中的血味。
不僅僅有自己的鮮血。
還有……沉淵君的。
“你果然是在唬人的。”
肩頭的刀傷很重,即便早就預(yù)料到了沉淵君會拔刀,朱密仍然無法躲過,麻袍破碎,道火燃燒,那一刀的罡氣順延傷口不斷滲透,然後被他的涅槃之火燒得破碎,升起一縷縷細(xì)煙。
朱密笑得很開心,聲音沙啞道:“在北境會議上,你就在騙人……與白帝一戰(zhàn),你的身體早就承受不住了。你必須要出手才能打消太子的猜疑,北境會議召開,如此多的涅槃會麵,隻有催動將軍府禁術(shù),打壓某位涅槃,才能讓北境繼續(xù)強勢下去。”
他在這一刻想通了所有的前因後果,於是笑得格外開懷,也格外陰森,“之後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啊……如果你路過小無量山的時候,不拍出那一巴掌,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青年朱密”緩緩站起身子,他一隻手按住自己肩頭的刀傷,五指用力,熊熊烈焰燃燒,刀罡餘勁破碎,傷口複原,隻留下一道淺淡的疤痕。
“沉淵君,演戲演的真好啊,所有人都被你騙了。”他麵無表情地讚歎一句,淡淡道:“但是天都的殿下看穿了你的伎倆,我本來不敢涉險的……沒想到果然應(yīng)驗了。”
青年朱密微笑問道:“我拿命跟你換命,你能撐多久,半炷香,一炷香?亦或是在某一次拔刀的過程中,禁術(shù)崩塌,整個人的身軀也隨之崩塌?”
沉淵君低垂雙眼,單手默默攥攏古刀,同時另外一隻手,拔出自己劍鞘內(nèi)的長劍,一刀一劍,交疊著指向地麵。
他輕聲問道:“你就沒想過,還有一種可能……在禁術(shù)崩塌前,我直接殺了你。”
風(fēng)聲忽大忽小。
朱密輕柔道:“我這麼怕死的人,如果不是有完全的把握,如何敢來單獨麵對你呢?”
伴隨著這道話音,麻袍下閃逝著極其複雜的古老陣紋。
“我背後的這位大人,乃是縱古絕今的超然奇才,隻差一步不朽的偉大豐碑,蓋壓無數(shù)時代的聖傑。”
朱密恢複漆黑的須發(fā),呈現(xiàn)火焰般燃燒的青燦之色。
他的氣息還在上漲,而且攀升到了一個連沉淵君都覺得“棘手”的程度……這位犧身棺木八百年的老人,顯然得到了一份極其恐怖的造化。
能夠讓一位涅槃如此稱讚的,該是什麼樣的存在?
沉淵君皺起眉頭。
“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今夜真正想測你深淺的人不是我,而是太子。”
渾身燃燒青燦火焰的朱密,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遠(yuǎn)方天都皇城的方向。
“鐵律斂了,律法退了,我們才能在這裏相遇。”
朱密又側(cè)身指了指自己背後,道:“閻惜嶺那邊,你趕不去的話,寧奕就要死了。今夜你們滿盤皆輸。太子殿下會讓你活嗎?”
這位聖山老祖,凝視著沉淵君,忽然笑了。
朱密一字一句道:“即便能殺你,我也不殺你,我耗著你……等紅拂河的涅槃來了。今夜勝局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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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滿盤皆輸者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nèi)容。不過沒有誰懷疑這種能力的由來,畢竟,孔雀妖族最擅長的天賦本來就是鬥轉(zhuǎn)星移。她這技巧和鬥轉(zhuǎn)星移有異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這次化解曹彧瑋的攻擊之後卻並沒有急於攻擊,隻是站在原地不動。
曹彧瑋眉頭微蹙,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銳嗎?在他以火焰化鎧之後,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擊,那麼,他就有把握用這種手段來製住她。電腦版章節(jié)內(nèi)容慢,請下載app愛閱小說最新內(nèi)容免費閱讀。但美公子沒有上前,讓它原本蓄勢待發(fā)的能力不得不中斷。
戰(zhàn)刀再次斬出,強盛的刀意比先前還要更強幾分,曹彧瑋也是身隨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圓,並且一個瞬間轉(zhuǎn)移,就切換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對方攻擊的同時,也化解了對方的鎖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經(jīng)在另外一邊。曹彧瑋身上的金紅色光芒一閃而逝,如果不是她閃避的快,無疑就會有另一種能力降臨了。
拚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瑋拚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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