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時間過得飛快，日子再緊湊的學習中慢慢流逝，轉眼間已經到了高三最後一個學期了，蘇曉宇更加的焦急，在全校的排名裏跌但起伏著，反而項天卻愈加的沉穩


    某天，蘇曉宇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剛迴到家的時候，蘇母就擔憂地說，那個他搬迴來的魚缸，那一條橙色與白色相間的魚，好像是死了


    蘇曉宇一驚，扔下書包就跑進臥室裏，幾乎抱著那個魚缸，小醜魚，一動不動地，橫著躺在水草上，黑瑪麗跟紅箭一直圍著它轉來轉去的，蘇曉宇愣住，他將手伸進冰涼的水裏，觸碰著小醜魚的身體，小醜魚還是一動不動的


    不對，要是魚死了的話，會翻白肚子浮起來的，可是為什麼小醜魚沒浮起來，所以它隻是病倒了是不是


    蘇曉宇有些慌張地胡思亂想著，他撈起小醜魚，將指腹探入小醜魚的腮部跟腹部，已經察覺不出一絲的顫動了，他有些泄氣地坐在地上，將小醜魚重新放進水缸裏，這一次，小醜魚慢慢地浮了起來，露出了肚皮


    紅箭似乎不甘心，一個勁圍著小醜魚轉著，黑瑪麗有些躁動，幾次要跳出水麵


    蘇曉宇低低地歎息著，輕輕撫摸著小醜魚的屍體，然後撈了起來，往院子裏走去，將它埋在了院子裏那顆玉蘭樹下，迴到臥室，紅箭不停在水缸裏轉來轉去，黑瑪麗依舊不安地跳動著


    蘇曉宇望著僅剩的兩條魚發呆，蘇母進來的時候，都沒察覺，蘇母輕輕按在蘇曉宇肩膀上，蘇曉宇抬頭，望著蘇母笑了笑，說，媽，其實我知道小醜魚總會比它們早過世的，因為與它共生的海葵，我怕會傷了黑瑪麗跟紅箭，所以不敢要……


    是啊，那時抱迴三條魚的時候，再次經過那個賣魚的地方時，那個賣魚的大叔跟他說過，要不要海葵，這樣小醜魚能活10年呢


    可是，蘇曉宇知道，海葵有毒，他不知道會不會傷了紅箭，會不會傷了黑瑪麗


    蘇母半蹲下來，看著漆黑的黑瑪麗跟血紅的紅箭，說，孩子，要不媽給你買幾條金魚放進去，你看魚缸那麼大，隻有兩條


    蘇曉宇搖搖頭，說，媽，如果不能跟喜歡的魚一起相伴的話，我相信它們也不想活那麼久呢


    蘇母有些錯愕與迷惑


    蘇曉宇笑了笑，說，媽，就這樣就好了，我就隻想養3隻魚，要是哪天它們都過世了，就算了，不養了


    蘇母瞪起杏眼，說，那怎麼行，就留著空蕩蕩的魚缸


    蘇曉宇站了起來，看著偌大的魚缸裏，那一黑一紅的交融，他有些恍惚，說，媽，你要是喜歡養魚的話，能不能等它們都過世後再養


    蘇母問，為什麼


    蘇曉宇咧開嘴笑了，說，我希望這裏就隻有他們的迴憶，不要有別人的插入


    蘇母錯愕，什麼時候，她的孩子，有了一些她始終參不透的話了


    那天迴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蘇曉宇跟項天再校園散步，順便說了這件事，項天皺了皺眉頭，說，蘇曉宇，要不我再去給你撈一條吧！


    蘇曉宇固執地搖搖頭，說，不要了，我隻要一條


    項天經過路燈下的時候，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的，蘇曉宇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像之後學校一直沒停電了，他有些感慨，說道，真不容易啊，這兩年的夏天，學校竟然一次都沒停電


    項天笑了，伸手摸了摸蘇曉宇的頭，說，你傻了啊，自從高一那時候天天停電，所以學校自己買了發電機，在5棟教學樓後麵，當時還叫我們每個同學都捐助一點，韓書帆就說，他可以點蠟燭，然後你說，你可以買電燈呢


    蘇曉宇愣了一下，停步


    是啊，原來還有這迴事，差不多都忘記了


    項天依舊往前慢慢地走著，一邊走著一邊說起高一的時候的事情，蘇曉宇突然好像什麼都沒聽清，腦袋有些空白


    他伸出手，在路燈下攤開，原來已經沒機會再牽著他走過黑暗了呀，本來還以為，每年，至少在這裏的每年的停電的夏天，他還能夠繼續，借著黑暗的名義，光明正大地牽著他溫暖的手


    呀呀，果然是有人察覺到他的不良企圖了，所有連最後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了


    項天猛地迴頭，才發現那人在路燈下發呆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他一陣莫名其妙，喊著，蘇曉宇，迴神！


    蘇曉宇抬起頭，幹幹地笑了笑，然後快步走上來


    項天問，你咋了呢？最近精神狀態老是不好，是不是太緊張了？


    蘇曉宇依舊笑著，沒呢，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對了，你剛才講到哪裏了？


    項天有些無奈地笑了，說，我剛才問你，知不知道韓書帆那個家夥會考到那個學校，不過看你應該不知道了，嗯，挺想念那個家夥的


    蘇曉宇抬起頭看著項天，問，還是你夢想那所大學麼？


    項天用力地點點頭，說，嗯，蘇曉宇，你也要加油，我們一起考上去！


    蘇曉宇手心一涼，幹癟癟地笑了笑，點頭，然後別過頭


    他蘇曉宇沒什麼優點，至少自知之明，他是有的，他一開始考上這裏也隻是剛剛上分數線而已，即使同樣奮鬥了差不多3年，他還是距離那所學校太遠了，遠得如同眼前這個清秀得不像話的大眼睛的少年


    蘇曉宇輕聲跟自己說，加油，無論如何，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