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蘇曉宇背起背包，使勁地衝出那個學院，這天是放假，迴家的人很多，校道上都是人來人往的，韓書帆在後麵緊緊追著，喊著，蘇曉宇，蘇曉宇，蘇曉宇你他媽的給我停下！


    蘇曉宇就是不停，他依舊用力地跑著，在拐角的時候，突然一陣剎車的聲音，姚天華騎著自行車猛地剎住，後座的行李箱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而蘇曉宇條件反射地往後退，愣愣地看著姚天華，依舊濕潤著的雙眼，呆呆地看著姚天華


    姚天華嚇住了，他喊著，蘇曉宇，你幹嘛突然衝出來啊，這多危險啊！


    蘇曉宇眨了眨濕漉漉的雙眼，然後跑上去，說，隊長，帶我一程好不？我趕時間


    姚天華看出了蘇曉宇的情緒，輕聲說，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老子去宰了他


    蘇曉宇說，沒，沒人，隊長，我要趕火車


    姚天華停好車子，下車撿起拉好的行李箱正要說寫什麼，韓書帆終於衝上來了，他用力抓著蘇曉宇的雙肩，喘著氣喊著，蘇曉宇，蘇曉宇，你聽我說，不要去管那個女人說什麼


    蘇曉宇用力地想掰開韓書帆的手，他死死地瞪大著雙眼瞪著韓書帆，用力地抿著嘴


    姚天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然後走上前地推韓書帆，嚷著，喂，你幹嘛呢這是，大白天的拉拉扯扯的，成什麼樣子！


    韓書帆衝著姚天華吼道，關你屁事！


    姚天華火了，扯著韓書帆的衣領吼著，小子，老子忍你很久了，怎麼，想幹架是吧，來啊，來啊！


    蘇曉宇急了，擋在他們中間，用力推著韓書帆跟姚天華，低聲喊著，你們幹嘛，那麼多人看著，打架是要記過的！


    姚天華看了看四周看過來的人群，吼道，看什麼看！


    韓書帆也鬆開姚天華，然後看向蘇曉宇，那張臉依舊紅紅的，在冬天裏，特別刺眼，他低聲說，我們談談，曉宇


    姚天華看著韓書帆，然後看著蘇曉宇，皺了皺眉頭，轉頭跟蘇曉宇說，要我陪你麼？


    蘇曉宇伸手扯著姚天華的大衣的衣角，輕聲說，等等


    然後抬起頭看著韓書帆，韓書帆走進一步，他蘇曉宇就後退一步


    韓書帆抿了抿嘴，停步佇立，輕聲喊著，蘇曉宇


    蘇曉宇直直看著韓書帆，輕聲說，韓書帆，你迴去吧


    韓書帆怔了一下，然後失聲笑了，看著蘇曉宇，那雙深邃的瞳孔裏，凝注了滿滿的憂傷，他低低地說，蘇曉宇，你叫我迴哪裏去？你叫我迴哪裏去？我說過，你在的地方便是我要走的方向，你在這裏，你叫我迴哪裏去？


    姚天華震驚了，他本能地後退一步，看看韓書帆，然後看看蘇曉宇，然後再看看韓書帆


    蘇曉宇直直看著韓書帆，然後伸出手，握成拳頭，輕聲說，韓書帆，你知道人的心髒多大麼？就跟你伸出來的拳頭那麼大，就隻有這麼大，我已經裝了一個人了，實在沒辦法裝得下另外一個了，你明白了麼？


    韓書帆用力抿了抿嘴，搖頭，說，蘇曉宇，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蘇曉宇用力吸了吸鼻子，輕聲道，韓書帆，要不我們來個約定好不


    韓書帆依舊搖頭，緊緊地盯著蘇曉宇，說，不好，蘇曉宇，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想離開我，或者你想我離開你


    蘇曉宇怔了一下，然後失聲笑了，直直看著韓書帆，說，韓書帆，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你了，韓書帆，我決定要拋棄你了，決定要舍棄你了……


    韓書帆的臉霎時蒼白，他猛地跨步上前，蘇曉宇趕緊後退，韓書帆伸手拉住蘇曉宇，張了張蒼白的唇，說，蘇曉宇，你不能這樣，你不能，不能那麼殘忍


    蘇曉宇冷然地看著韓書帆，說，韓書帆，我說到做到


    韓書帆張了張口，蘇曉宇的手太涼了，在韓書帆的掌心裏，蘇曉宇的手像一塊漸漸融化的冰，最冷最濕


    韓書帆往大衣的口袋裏掏出手套，要戴在蘇曉宇手上


    蘇曉宇想縮手，韓書帆繼而抓緊，微微低著頭，輕聲說，蘇曉宇，我也是，說到做到，要是哪天沒看到你戴好手套圍好圍巾，我就天天去買，要把你護得暖和著


    蘇曉宇眼睛一酸，他使勁地別過頭去，不看著韓書帆


    姚天華看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到有人看過來就兇兇地喊著，看什麼看！


    啪的一聲，蘇曉宇戴好的手套，手心裏，突然融了一滴濕濕熱熱的水跡，蘇曉宇迴頭，韓書帆微微低著頭，一邊幫蘇曉宇戴著手套，那未名的**，緩緩地劃過韓書帆那張俊美，落入蘇曉宇冰涼的手心裏


    韓書帆低低地說著，……我總是問自己，需要多大的努力，需要變得有多強大，需要變得有多優秀，才能把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留在身邊，我一定可以給他幸福，不管他要什麼，就算要我去搶，我也會搶迴來給他……我總是以為，這世界沒有什麼是努力了而得不到了，我單單把心給遺漏了，隻有他的心，是我無論如何，無論有多努力，我都始終得不到……


    韓書帆低著頭，一邊說著說著，臉上的水跡越來越多，啪啪地遺落在蘇曉宇冰涼的掌心裏，聲音也變得哽咽了起來，韓書帆繼續說著，蘇曉宇，我明明很努力了，為什麼還是沒能夠到達你的彼岸，為什麼我就是到不了，我到不了啊……


    韓書帆哭了，他輕輕一扯，便把蘇曉宇拉進懷裏，死死地抱緊，把臉深深地埋進蘇曉宇的肩窩裏，低聲抽泣了起來，輕聲喊著，蘇曉宇，別拋棄我，不要不要我，蘇曉宇，沒有你，我什麼都不是，你不能這樣，蘇曉宇，蘇曉宇啊……


    蘇曉宇紅了雙眼，這一次他沒有掙紮，輕輕拍了拍韓書帆的肩，輕聲說，韓書帆，你迴去吧


    韓書帆用力抱緊蘇曉宇，說，我不迴去，我死都不會離開你


    蘇曉宇用力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韓書帆，我們來個約定，三年之後，我給你三年時間，你負責變強，等你足夠強到不再受到家裏的安排與控製的時候，我就答應讓你留在我身邊，好不？韓書帆，答應我


    韓書帆停了停，鬆開蘇曉宇，看著蘇曉宇，說，如果不呢


    蘇曉宇看著韓書帆，說，如果不，我就一輩子都不會讓你看見我


    韓書帆蒼白地笑了笑，然後後退一步，說，……好


    蘇曉宇微微扯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然後轉頭，對姚天華說，隊長，走吧


    姚天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趕緊推著車跟上蘇曉宇，然後迴了迴頭，韓書帆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蘇曉宇離開的方向，慢慢地淹沒入人群中


    韓書帆看著蘇曉宇慢慢地消失在人群裏的時候，他終於再也抑製不住了，就在人群中，仰頭大聲喊著，啊……啊……啊……


    韓書帆哭了，他從來沒那麼絕望過，從來沒那麼束手無措過，他想再一次往蘇曉宇離開的方向奔跑，可是，他怕跑到蘇曉宇身邊的時候，蘇曉宇會再一次說，要拋棄他……


    對韓書帆而言，如果哪一天蘇曉宇真的要拋棄他了，那就是世界末日了……


    走到南校區出口了，依舊聽到的韓書帆的聲音，姚天華吶吶地說，蘇曉宇，那個——


    然後姚天華怔住了，他沒說出口，蘇曉宇一邊走著，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濕成一片了，最後，蘇曉宇忍不住跑到校道一邊，躲在樹叢後麵，蹲下來，將臉埋進臂彎裏，低聲地抽泣了起來


    他一遍一遍地輕聲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姚天華站在蘇曉宇身邊，有些無奈地看著蘇曉宇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