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子攸迴到銅羊關的時候還在埋怨柳葉,柳葉胡謅八扯地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全都是天意,再說她都已經得到那麼多的魚了,還在乎丟掉的那麼一點點魚做什麼。
子攸氣得不搭理他,要去找司馬昂顯擺她捕到的那條最大的魚,柳葉也賭氣不搭理她,另外揚言要離開她這裏迴京城去放煙花。
銅羊關裏這時候正在休整,澹臺忌並不在城上,司馬昂還在城上居高臨下地觀察著蠻族營裏的動靜,齊烈留神到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跑上城來,徑直朝著司馬昂衝過來,齊烈那侍衛的本能占了上風,“刷”地抽出劍來,就像要撞開司馬昂。
不料司馬昂比他動作還快,一閃身擋在那個小廝前頭,齊烈吃了一驚,瞪著眼看那小廝因為停不住腳而撞在司馬昂的身上。 司馬昂的神情像是有些尷尬,那個小廝也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笑嘻嘻地恭維齊烈,“齊烈,你真是厲害呢,我還以為我從後麵跑過來,你瞧不見的。 ”
齊烈瞪著眼,死盯了那小廝半日,才結結巴巴地說出來,“王……王妃……”
“噓。 ”子攸連忙止住他的話,她打扮成個小子,身子卻倚在司馬昂身上。
司馬昂無可奈何,好在附近也隻有齊烈一個人罷了,何況還是自己人。 他剛要問子攸怎麼上城來了,不在屋裏好生暖著。 就見著子攸那臉色絕不是剛出屋來的樣子,兩隻手還縮在袖子裏,他就覺得不對了,把她地手拽出來看一眼,那兩隻手的小指都凍得有些微微地發腫。
子攸連忙把手藏迴去,“凍……凍了一點點,誰誰誰知道凍大了會這樣。 別看了。 ”
司馬昂吸了口氣,“齊烈。 你先到那邊去看看。 ”
齊烈巴不得他能給他派這個差事,轉身就溜了。 子攸可憐巴巴地看著齊烈走了,忽然有點不想顯擺自己捕到的那條大魚了,“我也去那邊看看,我想起句話要跟齊烈說。 ”
哪知道,她才邁出去一步,衣服的後襟就被司馬昂抓住了。 司馬昂拎她下城樓的姿勢簡直就不是“粗魯”這兩個字能簡單形容的,這裏不是王府,子攸也不敢吭聲,一直到被拎進了司馬昂平日裏作息的屋子裏,才像被火燎到毛地貓一樣跳起來,“司馬昂,你這樣粗魯一點都不像我夫君,你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嗎?”
“你的手都凍腫了。 你還是什麼金玉?我看你就是個石頭。 ”司馬昂把她推到床榻上坐好,“腳也凍傷了吧?你到哪去了?我問你呢!去哪撒野去了?這地方好是不是?比京城大得多好玩得緊,也沒人留神你是誰,你盡可以隨意撒野?我看你不但是個石頭變得,還是個石頭猴,一會兒都安分不了。 ”
子攸笑出了聲。 “石頭猴?那不就是孫悟空嗎?你當我師弟好不好?”她地笑被司馬昂瞪了迴去,她隻好假裝得難過一點。
可是司馬昂也不是那麼好騙的,“明天你就趕緊迴京去。 ”
“真的麼?”子攸皺起了眉頭,這迴她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什麼真的假的?我真是昏了頭了,才答應讓你在這地方待著,明天我就打發人送你迴京城去。 ”司馬昂拉著子攸的手仔細地查看著,好在腫地不是很嚴重,塗了凍傷的藥,再養幾天也就能好了。
“可是我們不都說好了嗎?司馬昂,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你早上說什麼來著?”子攸扁了扁嘴。 看著幾乎要哭了。
司馬昂有些心軟,隻是麵上不大看得出來。
子攸等了半天。 也沒等出司馬昂一句軟話來,她哼了一聲,司馬昂有些擔心,怕她是要哭出來了,誰知子攸向後一仰,躺在了榻上,“就是不迴去,總之就是不迴去,看你能奈我何?”
把司馬昂氣得無話可說,出去叫侍從去燒水,水燒好了,司馬昂就把水倒在一隻銅盆裏。 子攸在榻上歪著,一隻手撐著頭看司馬昂在做什麼,“司馬昂,司馬昂。 ”
司馬昂沒有搭理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子攸笑嘻嘻地哄了他幾句,可是甜言mi語也沒起多大作用,子攸又恢複了一副痞子相,倒很配她這一身小子的衣裳,“司馬昂,你倒這麼熱的水做什麼?難不成你也學小酒館裏的婆婆?你也是剛殺了雞,要拔雞毛麼?”
司馬昂長歎了一口氣,“吵死了,你怎麼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 ”說著伸手試了試銅盆裏的水溫,跟著就拉起子攸,把她地手放進熱水裏。 子攸口裏“嘶拉”了幾聲,忍不住又笑著互相握住兩隻手,“好癢,你怎麼弄的?”
“什麼我怎麼弄的?”司馬昂瞪了她一眼,“是你自己凍傷了手,泡在熱水裏便會覺得又癢又痛。 ”
子攸不吭聲了,司馬昂以為她是手上難受,也就不說她了,可是三句話不到的功夫,她又說道,“司馬昂,我去捕魚了,你猜猜我捕到最大的那條魚有多大?”
司馬昂把她手上的水擦幹了,壓根沒搭理她地話。
“你一定猜不到,我帶你去看看那條大魚好不好?”子攸已經算是在討好了,“好大好大,要不是柳葉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子看熱鬧,把漁網掉迴水裏,我肯定能抓到更大的魚。 ”
司馬昂還是不搭理她,把凍傷藥細細地塗抹在她的手上,“我不看。 ”
“什麼,你不看?”子攸大失所望,“你不看,我抓到它還有什麼意思?”司馬昂還是不搭理她,子攸有些惱了,“你不看,就不要跟我說話。 ”說完她不等司馬昂cha話,連忙又補上一句話,“但是我也不會走的,我會天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 ”
司馬昂麵無表情地蹲下身,把子攸腳上的靴子拖掉,看了一眼越發生氣,“果然連腳也凍傷了,你這妮子,玩起來就沒有知覺麼?”
子攸彎下腰也好奇地低頭去看自己的腳丫,忽然伸出胳膊摟住了司馬昂的脖子,把冰涼的鼻尖貼在司馬昂的臉上。 司馬昂聽見她在輕輕地笑,他也笑了出來,無奈地抱住她,“你到底是什麼做地心肝,你要我把你怎麼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