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司馬昂迴來的時候,或多或少看出子攸有點悶悶不樂,他倒也沒問,何況柳葉也來了,因為剛剛大哭過,所以像個兔子似的兩眼通紅著,怕子攸笑話他,來了就跟子攸抬杠找茬。 子攸也沒工夫不高興了,司馬昂放心了些,酒宴很快也就擺上來了。
這天晚上子攸喝得大醉,那也難怪,她還是頭一迴過年的時候,身邊陪著的都是她最喜歡的人,雖然這裏沒有京城裏的錦衣玉食雕梁畫棟,房子甚至還有點漏風,可她還是歡喜得很。 司馬昂始終話不多,卻一直微笑地看著子攸醉醺醺的大說大笑,不知不覺自己的酒也沉了。
眾人喝到快天亮才散了,子攸還在歡叫著要大家喝酒,司馬昂去抱她到榻上,她扭來扭去的掙紮,斟滿了一杯酒笑瞇瞇地送到司馬昂的唇邊,司馬昂笑著喝了,一把抱起子攸,她還在掙紮著要繼續喝酒,司馬昂也醉了,搖搖晃晃地抱不住子攸,腳下一軟兩個一起摔倒在榻上。 子攸哈哈大笑,纏著司馬昂非要再來一次。
司馬昂大笑著把她塞進被子裏摟在懷中,她攀著司馬昂的脖子問他,“我喝醉了酒,你討不討厭我,以前你不是頂不喜歡看我喝酒麼?”
“若是個笑瞇瞇的醉鬼那就另當別論了。 ”司馬昂把被她推開的被子又拽了迴來, 子攸爬到了他的身上。 麵頰貼在他地胸膛上,跟著他的唿吸起起伏伏,司馬昂聽著她嘀嘀咕咕地說著喜歡喜歡的話,倒像是醉得更沉。
不過第二天早上就慘得很,子攸縮在被窩裏不肯出來,直哼哼頭疼。 司馬昂端來早飯給她,她也不肯吃。 被司馬昂硬xian開被子把她揪了出來,“再也不能叫你喝那麼多了。 早飯是須得吃的。 ”子攸還是沒什麼精神。 司馬昂拿著勺子舀起一口粥喂過去,子攸立刻精神飽滿高高興興地坐起來吃早飯,看不出一點頭疼的意思。
司馬昂忍不住微笑,子攸瞥了他一眼,“美人美人,我不想吃這個,我想吃桂花糖。 ”
司馬昂點點頭。 低下頭向她耳邊挨過去,子攸高高興興地湊上去,以為司馬昂要說句什麼悄悄話,哪知道司馬昂微笑著低下頭,微笑著在她的小耳朵上咬了一口。 子攸“啊”地尖叫一聲,嚇了一跳,隨即笑得趴在被子上起不來。 司馬昂放下粥碗把她摟起來,“還想一大早吃糖。 你造反呢。 快點起來把早飯吃了,我還要去澹臺將軍那裏。 ”
子攸稍微正經了點,“澹臺將軍打發人來請你了麼?是什麼事啊?”
“恐怕是大將軍那邊來人了。 ”
子攸知道算著時間差不多該是這個時候了,“這是不是說爹爹果然從草原腹地進攻蠻族了,現下要銅羊關配合著呢?”
“或許吧,眼下發兵就戰局來說是好的。 可是對全局來說是好是壞還不好說。 ”司馬昂說得很謹慎。
子攸點了點頭,“說地也是,能對蠻族合圍是好的,怕隻怕打得時間長了,穆建黎在京城有所動作,可是爹爹盼著能跟蠻族決戰盼了差不多一輩子,恐怕他是不會放過眼前這麼好地機會的。 ”子攸看著沉默的司馬昂,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在這裏殺的那幾個金吾衛裏有蕭家的人嗎?”
司馬昂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又問她道。 “子攸,你在想什麼?”
“倒也沒什麼。 ”子攸想了想又笑了。 她也沒想出來什麼,隻是覺得心裏不大安定。 “既然澹臺將軍請你過去,你就快些過去吧,早飯我會吃的,你看我做什麼呢,我會吃的會吃地。 ”
司馬昂笑著被她推開,便站了起來,“那我去去就迴來,想來也不會很久。 你把早飯都吃了,不然等一會兒柳葉來鬧你,你又要不好生吃飯了。 ”
“唔。 ”子攸笑瞇瞇地點點頭,眼看著司馬昂走了。
她安分吃了早飯,心裏麵盤算著,倘或他們不能立即撤迴京城,隻怕金吾衛們就要失望了,倘或再要他們出城作戰,那就……他們沒有膽量也不會願意出城作戰,隻要有人起頭煽動,就會有不少人想要鋌而走險,京城的子弟們雖然沒膽量打仗,可擅長的卻是陰謀詭計,況且,也習慣了陰謀詭計。 她必須得找到這些金吾衛裏頭誰是最有些小威望的,司馬昂接觸他們很久了,必然是知道的,這事還要跟司馬昂說說,否則一旦真的說了要出關作戰,恐怕就……
子攸還沒想明白這些事,就聽見外頭齊烈一聲怒喝,“是誰?在這裏混闖,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麼?”
子攸抬起頭來,向外張望著,耳朵裏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怒衝衝地說道,“齊大哥,是我,我是鍾無風的妹子,我來見王妃。 難道王妃沒住在這裏嗎?”
齊烈笑了起來,“原來是莫雨丫頭,這是什麼時候來地?哦,是早上跟著送糧的隊來的罷。 嗐,你說你們都穿著男裝跑來跑去的鬧著玩,我竟都沒看出來。 王妃是在這兒呢。 可莫雨丫頭,你這是怎麼了,臉這麼紅,氣兒也這麼大,難不成跟誰慪氣了麼?一準兒是上官縝惹著你了罷,哈哈。 昨兒上官兄在這兒跟王爺王妃喝酒,許是喝高了,他要是得罪你,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
子攸憋著笑,支著耳朵聽鍾莫雨和齊烈的對話,半天卻沒聽見鍾莫雨的答話,便知道鍾莫雨或許真是跟義兄吵架了,興許還吵得很厲害。 鍾莫雨地急促地腳步聲近了,她連忙起身。 本來想打趣鍾莫雨幾句話,誰知她的破門“哐當”一聲被鍾莫雨撞開,把她嚇了一跳。
鍾莫雨跑了進來,子攸瞪著一雙大眼睛打量著鍾莫雨,她知道鍾莫雨的脾氣大得很,所以她小心地瞧著她,不想先開口說話。 免得被她噎迴來。 誰知鍾莫雨進了屋,一下子坐到子攸的身邊。 就一聲不吭,子攸瞧著她滿臉通紅,緊緊攥成拳的兩隻手還在微微發抖,這樣子攸就是在摸不準她到底是怎麼了。
子攸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迴事,“鍾姐姐,到底怎麼了?家裏還好嗎?你是怎麼了?我看著倒好像是跟我生氣了,我怎麼惹著鍾姐姐了?”
“不是你。 ”鍾莫雨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那是怎麼了?難道你一大早就去跟義兄吵架了?”子攸笑了起來。 “我拿幹哥哥這次又是怎麼得罪你了?好嫂子,你告訴妹妹,妹妹替你去說理。 ”
“什麼嫂子?你還拿我取笑?”鍾莫雨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越發難看,倒不是平日裏子攸和她玩笑時的羞澀模樣,子攸覺得自己似乎還沒見鍾莫雨氣成這樣過,一時也不知該什麼什麼好。
“鍾姐姐,到底是怎麼了?你總得說出來叫人明白啊?”子攸想了想。 小心翼翼地說道,“再說現下又是大節下的,有什麼氣可慪呢?姐姐既然不想說,那我替你去問問義兄,這一大早地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子攸一麵說著,一麵站起身來。 可是鍾莫雨連忙拉住了子攸,“你別去……”她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沒得惡心著你。 ”
子攸忍不住笑起來,“這可奇了,他那裏有什麼惡心的?難不成他屋裏還有女人不成?”
“倒沒有女人,是柳葉在他房裏……”
“那又怎麼了?”子攸覺得鍾莫雨今天生這麼大地氣實在是有些沒道理,“你難道不知道小葉兒是義兄養大地,在義兄看來,小葉兒那就跟他的幼弟或者兒子都差不多。 小葉兒從小就是被他抱大地。 從前那是一天都離不得他。 總是跟他一同睡的,如今雖然大了。 可他呢是那樣小孩子似的性子,義兄又那麼寵溺他,這迴幾個月沒見了,他自然有多少話要跟義兄說,兩個就算同榻而眠,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不能說是惡心還是不惡心。 鍾姐姐,我多說一句話,你要是從心裏喜歡義兄,就非得愛屋及烏多喜歡小葉兒一點不可啊。 人心不是要求來地,你給出去的多,才能有所得到。 ”
“哈,就算他柳葉是他的親兒子親弟弟,那也不能天天都在一起啊,哪有這樣的。 ”鍾莫雨從小在父親和哥哥身邊的時候不多,照料她的姨媽又隻是一味寵溺她,所以她的性子難免有些驕縱,就算不近人情的時候也是有地,“本來可是跟我有正正經經的婚約的,可是他隻是推拖,這算什麼意思?成天價不是跟他那些兄弟們在一起,就是跟那個柳葉在一起,甚至連睡覺都睡在一起!兩個男人……”鍾莫雨說到這裏又啐了一口。
子攸歎了口氣,“鍾姐姐,什麼事若是要論心的話,那可就不是什麼道理不道理的,也沒有什麼對和錯可說的了。 那是心啊,你不給出去,就肯定拿不迴來。 ”
“我怎麼就沒給出去我地心呢?”鍾莫雨怒氣衝衝地截住了子攸的話,“他憑什麼就要這麼冷落我?”
“鍾姐姐。 ”子攸叫了一聲,“你該靜一靜了,到底是怎麼迴事啊,唉,我真弄不明白了。 我去想辦法跟義兄談談,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然後我再迴來跟你說說罷。 ”子攸搖搖頭,穿上了厚實的衣裳,“你臉色太不好了,快吃些早飯。 ”
“子攸,子攸。 ”鍾莫雨還想叫住子攸。 可是子攸已經轉身出去了,迴頭向她擺了擺手,“一會兒若是王爺迴來了,就說我去找義兄和柳葉說話去了,叫他別擔心,我在銅羊關裏走的時候會帶著齊烈的,我一會兒就迴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