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官沒有想到黎妶竟然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在她的眼裏,黎妶就像是那天邊的神女一般,清冷矜傲,可望而不可即。
這種哪怕是布衣荊釵,也能夠一眼看出是名門貴女的女子,和她根本就不是一樣的人。
霎時間,蘭官的眼眶就微微的紅了,對著黎妶連連道謝。
“謝謝……謝謝黎姑娘……”
黎妶眉頭微蹙的看她一眼,也沒有說什麼,“過來,我教你寫吧。”
“謝謝黎姑娘……”
黎妶會寫梵文,更會一些梵語。
她一邊教蘭官寫,一邊低聲念著往生咒,並且向蘭官解釋佛經(jīng)裏的意思。
兩人抄了一日的佛經(jīng),到傍晚的時候,出去將佛經(jīng)燒了。
而也正在這時,昂格走過來,對黎妶說翠官自盡了。
“什麼?”
黎妶愣了一下,但隨即便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她已經(jīng)想到了,翠官走出去之後,就不會有活路了,隻是卻沒想到,翠官竟然這樣決絕。
蘭官捂著嘴哭了起來,“姐姐……我姐姐呢?”
昂格看了蘭官一眼,臉上倒是沒什麼情緒,轉頭對身旁的匈奴士兵說了兩句。
過了不久,便有兩個人抬著一具屍體過來了。
匈奴人沒那麼多將就,屍體就這樣明晃晃的被抬了上來。
翠官的衣裳完整,頭發(fā)都被打理的一絲不茍,隻是脖子上有一道被繩子勒過的血痕,大睜著眼睛,瞳孔已經(jīng)散開了,徹底沒了以往的生機。
“她是上吊死的,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從營帳裏出去的,但就是吊死在了外麵的樹林裏。”
蘭官趴在翠官的屍體上,泣不成聲,黎妶也沉默著站在一旁。
她突然覺得,戰(zhàn)爭當真就像是一頭能夠將所有人都吞噬殆盡的野獸,即便是沒有被撕咬吞吃,心中也是一片惶惶。
過了不知道多久,蘭官抬起頭來,看著那些匈奴人的眼神之中,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恨意。
黎妶難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好活著。”
“我知道!碧m官點著頭說道:“我爹、我娘、大哥、姐姐都沒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蘭官其實恨極了這些匈奴人,但是她又不敢去恨。
她鬥不過這些匈奴人,她還想好好活著……
但就是這樣,蘭官才愈發(fā)的痛恨自己。
在翠官跑出去的時候,她也知道翠官必定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她就是沒膽子追出去。
翠官已經(jīng)毀了,她不想將自己的一輩子也搭進去。
一直到夕陽西斜,黎妶才神情黯淡的對蘭官說道:“將她的屍體燒了吧。”
聞言,蘭官瞬間抬起頭來。
黎妶扯了扯唇角,說道:“翠官應該也不想被葬在匈奴人的土地上的!
“好!碧m官猶豫了片刻,最終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抽泣著對黎妶說道:“燒了也好……燒了也好……”
黎妶和蘭官親自從遠處抱了柴過來,將柴火擺在了翠官的屍體旁邊,隨後點起了一片熊熊火焰。
此時已經(jīng)是夜裏了,黎妶和蘭官的臉都被映紅。
這點火光,似乎是這寒冷夜裏的唯一一點溫暖,卻依舊令人覺得冰寒刺骨。
蘭官還在哭著,而黎妶則是抿唇站在一旁。
她心中默默地想著。
屍體被焚燒的味道真不好聞……
這把火燒到了半夜,一直到最後一點紅光熄滅,黎妶才從自己的營帳裏,找了個壇子來,和蘭官一起,將翠官的骨灰一點點的裝進壇子裏。
“好了,迴去吧。”黎妶對蘭官輕聲說道。
蘭官抽噎了兩聲,猶豫了許久,才對黎妶說道:“黎姑娘,其實……其實我姐姐沒那麼壞的,她從前是個很好的人……是這世道不好,將她逼得太狠了……”
明明知道是匈奴人害死了翠官,可是蘭官卻不敢去恨。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資格給翠官報仇。
她們?nèi)缃裨谛倥说能姞I之中活著,誰不是身如浮萍?
若是想要活下去,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恨意,她也隻能生生的咽下去。
“我知道。”黎妶長長的唿出了一口氣,“迴去吧!
黎妶何嚐不知道,翠官隻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民間姑娘罷了。
她既恨匈奴人,又恨她。
本來在翠官離開的時候,黎妶就已經(jīng)料到了她的結局了。
她並不同情翠官,她已經(jīng)將一切都和翠官說明白了,是翠官自己不相信,與人無尤。
但看著這樣一個年輕姑娘最終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可能會無動於衷。
蘭官捧著裝有翠官骨灰的壇子,正準備轉身往外走,卻見黎妶沒有什麼動作,便迴頭問道:“黎姑娘,你不迴去麼?”
“你先迴去。”黎妶沒有解釋什麼,隻是對蘭官淡淡的說了一句。
好在蘭官比翠官要聽話得多,見黎妶不說,蘭官也就不再多問,轉頭迴去了。
黎妶站在那一片被燒過的狼藉邊上,輕輕的唿出一口氣,唇邊升起了一片白霧。
天,越發(fā)的寒冷了。
昂格不禁蹙眉看向黎妶,問道:“黎姑娘是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沒有……”黎妶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以在這軍營裏走走麼?”
聽到黎妶的話,昂格下意識的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他是一個長得極有兇相的匈奴漢子,皺眉之間,便顯得更加可怕。
但是黎妶卻絲毫都沒有畏懼,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最終,昂格對黎妶說道:“可以,但我要跟著你,我是為了你的安全!
“好!崩鑺堻c了點頭,並沒有拒絕。
或者說,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如果沒有昂格跟著的話,她獨自走在匈奴的軍營之中,原本也不安全。
黎妶沉默著走了許久,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邊的匈奴軍營。
越是走下去,黎妶的心中便更是一片冰冷。
她在永州住了三年,自然知道永州有多少兵馬。
而這幾日她算下來,這片匈奴營地中的兵馬,絕不少於二十萬。
也就是說,這些匈奴蠻軍,數(shù)量是要比西北軍要多的,而且誰也不知道,元允為了這一日,究竟準備了多少年。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瞇,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nèi)的九大血脈經(jīng)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jīng)徹底處於平衡狀態(tài)。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xiàn)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fā)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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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fā)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yún)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fā),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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