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籌備,第二天就正式開始做法事了,秋荻家時不時會傳出一陣陣鑼鼓聲、鞭炮聲和道師先生們大聲的念唱聲。
念唱時,一人主唱,其餘的幾人則跟著和聲。
走近了看,堂屋已被幔布從中間攔開,棺材被藏在幔布裏麵。
而幔布外麵,靠近大門門檻的地方,則擺了一張很大的八仙桌,上麵擺滿了祭品和道師先生的道具,邊上架著幾個樣式各不相同的銅鑼和一個黑色的皮鼓。
八仙桌的邊上圍著四個道師先生,一邊念唱著超度亡靈的祭祀古文,一邊有節奏的敲著鑼,打著鼓。
秋子鴻則端著一個盛有祭品的盤子,垂首站在八仙桌的正前麵。
當道師先生念道“跪”的時候,秋子鴻就端著盤子在麵前的草墊上下跪。
道師先生念道“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秋子鴻就會按著念唱聲,緩緩的磕三個頭。
大門外則是圍觀看熱鬧的人,都是以小孩子居多,其中就有頭上帶著孝布的秋子寒,也和小夥伴們站一起觀看。
而許采薇母女四人,則每過一會,就會到棺材邊上的小板凳上坐著,拿著手絹,為秋荻哭喪。
那一陣陣富有節奏感的鑼鼓聲,也讓這淒慘的喪事,變得少了一些悲傷的味道。
小孩子們到地上撿起沒有炸開的鞭炮,手拿一柱燃著的香,到門口去燃放。
院子裏不時發出一聲聲“嘭……嘭……”的鞭炮聲,以及小孩子們的吵鬧聲。
特別是帶著孝布的秋子寒,夾在其中,更是顯得醒目,讓看到這個場景的大人都不禁心生憐惜。
到了下午,就開始有客人陸陸續續的來了。
每當有客人到來,孝子秋子鴻和秋子寒,就會一起站在院子門口處,迎接前來悼念的客人,並給客人們行禮。
不少客人來到院子外麵就要燃放一掛鞭炮,放完後先扶行禮的起秋子鴻兄弟,說句“節哀順變”,才走進院子裏,到記禮的地方送禮。
這時,秋楓也會站在門口,燃放一封鞭炮迎接。
到了傍晚,前來惦念的客人就更多了,至親的親朋好友,還會請吹嗩吶或者吹蘆笙的人來,有的還請有敲鑼的道師先生隨行而來,陪行的人也很多,一般十幾個人,多的甚至二三十人。
這樣的隊伍,一般都會帶有豐富的祭品,有抬著豬來的,或者抬有大米來的,隨行的還會有扛著靈房、花圈、彩旗等精美的紙製品。
他們燃放的鞭炮就會更多,一卷一卷的鞭炮,要燃放十來分鍾才結束。
鞭炮聲中,幫忙的人會走過去接下重的禮物,小孩子們則開心的去接漂亮的三角彩旗。
三角彩旗是夾在小竹竿上的,上麵畫有栩栩如生的龍、鳳、虎、豹等動物,非常漂亮。
由於已經是晚上,秋子鴻看著弟弟瘦小的身子,站在旁邊和自己一起迎接客人,很是辛苦,就讓他自由活動去了。
解放出來的秋子寒,當即興奮的加入了接彩旗的小孩子隊伍中,他甚至有些洋洋自得的感覺,以前都是到別人家去湊熱鬧,這次可是小夥伴們到自己家裏來湊熱鬧了。
至親的客人,基本上剛到村口,就開始燃放鞭炮,每當聽到鞭炮聲響起,孩子們就興高采烈的跑在最前麵,爭搶著要去接最漂亮的彩旗。
頭帶孝布的秋子寒,總是搶彩旗的隊伍中最醒目的一個,白色的孝布,一頭紮在頭上,一頭則垂在背上,直到腰部,然後在腰部用一根反著編製的草繩,圍著腰部綁著。:筆瞇樓
秋氏的親朋好友,很容易就能一眼看到秋子寒,看到這個還不懂什麼叫生離死別的孩子,還在和小夥伴們一起搶彩旗,都會忍不住暗暗搖頭歎息,心酸不已。
前來悼念的客人,有同輩的,也有不少是秋荻的晚輩,由於秋荻長期在外麵幹活,而且聲望很高,有的人家都將自己的子女認他作幹爹。
他的那些幹兒子、幹女兒們來到後,基本都會送有一張祭文,有的是直接寫在白布上,有的則是寫在白紙上再貼到白布上,他的那些幹兒子們,要等到道師先生進行到客祭環節,念讀祭文時,才會以比較隆重的方式發給孝布。
而他的幹女兒們則是一來就要發給孝布了,而且都是要哭喪的,走進院子就開始哭,村裏的婦女們就趕緊走上前去扶著,將她們扶到堂屋中的棺材邊上去,坐在凳子上哭,秋子瑤三姐妹也要陪同著哭。
每個哭著的人身邊,都會有一個婦女攙扶著,並不斷的勸慰。
而一般的侄子輩和侄孫輩,則是在記禮時就發給了孝布。
侄子輩發的是長的,一頭垂到背上的長孝布。
侄孫輩發的則是短的,隻需要裹在頭上就可以了,而且上麵還貼有一朵紅紙剪成的花,這裏就叫帶花。
一時間,秋荻家裏到處都有頭戴白布的人,熱鬧中帶有幾分悲涼。
吹嗩吶的人會專門安排到一個地方,大家都聚集到一起,有時一起吹,有時輪換著吹。
敲鑼的人則由坐莊的道師先生們敲鑼打鼓的迎接,也會到堂屋中敲一會,才會停下來。
其中有一幫特殊的道師先生,還是秋荻的一個師叔和另一幫師兄弟們,和坐莊的道師先生都是老相識,平時,兩幫人有時也會合作做法事的。
迎接禮節過後,他們就匯聚到了一起,商量著要給秋荻做七天法事,想要以最隆重的方式,送秋荻最後一程。
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基本都在談論和迴憶秋荻生前的那些令人記憶深刻的一件件往事,都為秋荻的離去惋惜不已。
每當看到秋子寒和小夥伴們跑上跑下的瘦小身影,又會忍不住的深深歎息,心生憐惜。
悲傷過度的許采薇,這兩天都吃不下飯,身體很是虛弱,一臉憔悴的躺在床上,再無力來操心喪事的事情了。
她的妹妹許采墨看著姐姐紅腫的雙眼,聽到她哭啞了的嗓音,心疼不已,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不斷地勸慰著姐姐。
說是要勸慰,自己也哭得滿眼通紅,想到這個每次見麵都會和她鬥嘴和開玩笑的姐夫,就這樣走了,她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那個樂觀而又睿智的姐夫,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想到姐姐以後要一個人撐起這個家,她瘦弱的肩膀,怎麼能挑得起這麼沉重的膽子啊!
許采墨拉起許采薇的手說道:
“姐,以後我會常常來陪你的,好在子鴻兄妹幾個也都長大,他們也能為你分擔一些事情了。”
許采薇慘然的苦笑道:
“這個死酒鬼,走了也好,身體好的時候,也是長期不在家的,每年的糧食,大多都用來給他釀酒了。”
看著流著淚還強笑著的姐姐,那表情比哭還令人心疼,嘴上說著埋怨的話,臉上卻滿是悲戚之色,許采墨忍不住的又陪著姐姐流淚了。
“姐,你還是吃點東西吧,你要是也病倒了,幾個孩子可怎麼辦呀?”許采墨說著,就倒了一碗溫開水,遞給姐姐,而後又到櫃子上拿起幾塊餅幹,也遞到了許采薇手上。
一句話讓許采薇似乎猛然驚醒,是啊,幾個孩子還需要自己照顧啊,自己怎麼能病倒呢?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總要堅強起來才行呀!
想到這兒,許采薇一口溫開水一口餅幹,慢慢的強迫著自己一點點的下咽。
突然,堂屋傳來一陣鞭炮聲,接著又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以及道師先生大聲的念唱聲。
隨著鐵炮“嘭……”的一聲巨響,長號聲和嗩吶聲也響了起來。
緊接著,一群晚輩女子又開始了大聲的哭喪,聲聲悲切的唿喚聲,聽的旁人也忍不住的心酸淚流。
在這悲天動地的混合聲中,超度的法事又開始了。
秋子鴻邁著輕柔的腳步,來到媽媽的房間,先和小姨打了一聲招唿,才輕聲說道:
“媽,你身體怎麼樣?要不就讓李叔給你開一副藥吧,我看你的身體不太好!”
許采薇看著也瘦了一圈的大兒子,忍不住一陣心疼,虛弱的啞聲說道:
“媽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子鴻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呀?”
秋子鴻緩聲迴答道:
“嗯,是這樣的,幾個道師先生說要給爸爸做七天法事,三個叔叔看到今天收的禮金和祭品也不少,光是大的兩樣,豬就收了五頭,大米也收了九擔,加上家裏的積蓄,也足夠可以支撐做七天法事的,就讓我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許采薇沉吟了一陣,默算了一下開支,覺得也夠了,再說這也是秋荻幾個好朋友的一番心意,也就點頭同意了。
得到許采薇的同意,秋子鴻才走出去給三個叔叔迴複。
看著隻比己小幾歲的秋子鴻走出去後,許采墨開口說道:
“姐,我看子鴻現在成熟穩重多了,小時候那麼頑皮,在外婆家讀書老想著跑迴家,那時,我經常天黑了還到處找他呢!”
姐妹倆順著許采墨的迴憶,就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吃過晚飯後,客人基本上都到齊了,就先進行了家祭,在道師先生們的主持下,給至親的侄子輩們都隆重的帶上孝布。
家祭完畢後,許采墨就哄著秋子寒去睡覺了。
看著熱鬧的院子,到處都站滿了人,每隔一會,還會敲鑼打鼓、吹嗩吶、放鞭炮,秋子寒精神很好,根本不想去睡覺,但小姨叫他去陪陪媽媽,他又不能拒絕,隻好很不情願的和小姨走進了屋裏。
看著憔悴的媽媽,秋子寒不再說話,乖乖的躺到了媽媽的懷裏,隻是外麵的嘈鬧聲讓他久久難以入睡,心裏老惦記著想去看,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許采薇明白小兒子的心思,知道他還不理解生離死別的痛,不禁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不過轉而又想,不懂也好,暫時可以不用那麼傷心。
過了好半天,秋子寒才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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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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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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