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仙兒聽吳忌講著,不自覺的想到了蕭颯,想到了自己的兄長,想到了十八年前闖入父母家中的賊人……突然之間,竟覺得有種同命相憐的感覺。
她的手鬆開了點兒,眼神也柔和了些:“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吳忌眼中的淚水和著頭上的汗水一起流淌下來,混著脖子上的鮮血,將衣領浸濕了一片。他微閉著眼睛:“我說的句句屬實,娘子若還是不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不是你的妹妹。”穆仙兒放開吳忌,握刀的手也垂了下來:“不過,我卻有一個失蹤多年的兄長。”
吳忌撫摸著脖子上的傷口,詫異地看著穆仙兒:“什麼?你也在找你的兄長?你仔細看看我!”
“說了不是你。”穆仙兒雙眼凝視著吳忌:“我叫穆仙兒。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阿耶叫穆悠,阿娘叫白雲仙,我是他們的女兒,所以叫穆仙兒。我的兄長叫穆君逸,今年二十二歲,不,是二十二歲半,我們失散了快十八年了。”
“十八年?”吳忌同情地看著穆仙兒:“那你豈會記得他的樣子?”
穆仙兒冷笑道:“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因為當時我阿娘才剛懷上我,那天是十月二十二,我阿耶是個書生,正收拾東西準備進京趕考,突然家中就來了賊,他們殺了我阿耶,搶走了我阿娘。當時我兄長在房裏睡覺,他那時還不到五歲,他是臘月十一的生日,那麼小,哎,一晃如今我都十七了。”
“那你還在找他嗎?”
“當然,我阿娘為了我屈辱的活了下來,直到我十二歲生日那天,才告訴了我真相。我好傻,認賊作父十二年。”穆仙兒捂住嘴,強忍住眼淚,緩了緩,繼續說道:“半年後,長安鬧了瘟疫,我阿娘不幸染病去世了,我也淪落江湖。我阿娘的心願便是找到我兄長,這也是我的願望,因為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人海茫茫,你們兄妹倆素未謀麵,又時隔近十八年之久,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五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便二十年,隻要有決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你不也沒放棄嗎?”
“我不會放棄。我妹妹叫吳憂,她當年十歲,應該還記得一些事情。可你兄長確實太小,估計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他還有什麼特征嗎?”
“我阿娘說他左邊的大腿上有一個疤,像我額頭上的這個一樣。”穆仙兒掀起右額頭上的頭發:“我這個疤痕是七歲那年摔在石頭尖上磕的,我阿兄是四歲的時候偷玩他師父的劍被刺的。”
“你兄長的師父?”
“他叫歐陽清風。”穆仙兒看向吳忌:“你十年來一直雲遊天下,可曾聽說過此人?”
“沒有。”
“那有沒有聽說過白思凡?”
吳忌搖搖頭:“白思凡又是誰?”
“我外祖父。”穆仙兒歎了口氣:“我阿娘說打記事起他就有些瘋癲,自從和我阿耶成了親就沒再見過他,估計早就不在世上了。”
“那你就憑一道疤,一個名字去滿天下尋人?”吳忌感歎道。
“是啊。要不然怎麼辦?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所以綜合我阿耶阿娘還有我來分析,我想我兄長一定是一位長相英俊瀟灑,談吐風趣幽默,性格熱情開朗的人。如果他和歐陽清風在一起的話,一定也會些武功,說不定還文武雙全。”
穆仙兒在腦中勾畫著穆君逸的樣子,不禁又笑道:“這些年來找我阿兄,我都有些著魔了,跟你一樣,看見二十出頭的美男子,我都會湊上前去搭訕,問他們的名字年紀,甚至,還想扒了他們的褲子……呃,看看他們大腿上有沒有疤。”
“嗬嗬嗬嗬。”吳忌不由得笑了:“疤在腿上,確實不方便查看,反正我的腿上沒疤。以後我也會幫你留意些,看到跟我相同年紀的男子,我幫你看看。穆君逸,師父歐陽清風。”
“好。吳忌,妹妹叫吳憂,二十歲,幽州人,世代行醫。眼睛和笑容像我。我也記住了。”穆仙兒朝吳忌笑笑:“出來這麼久了,我該迴去了,要不然我朋友一定會擔心我了。告辭。”說著朝吳忌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
“穆娘子請留步。”吳忌喊著追到院門口。
“還有事嗎?”穆仙兒停下腳步。
吳忌遲疑了片刻,眼看著穆仙兒:“你要去哪兒?”
“找黑影兒。江湖上傳聞紫電青霜劍在他手裏,師父很想得到這兩把寶劍。”
“你剛才在街上把我認成了黑影兒,而且好像還跟他相識。你真的認識他?”
“是。”穆仙兒點點頭。
“傳聞黑影兒武功高強,行走江湖十多年來一直都不曾遇到過對手,人送外號‘冷麵殺手’。五年前的一麵之緣,他不一定放在心上,你還是多加小心。”
“好。多謝。”
“哎,慢著。”吳忌見穆仙兒想走,忍不住又叫住她:“以後還會再見到你嗎?”
“我在襄州城找了兩天了,黑影兒根本不在這裏。之所以有誤傳,是因為有幾個像你這樣的人混淆視聽。明日一早我就離開襄州了,以後若是有緣,江湖再見。”穆仙兒笑笑,轉身離去。
“等等。”吳忌趕上前來,看著穆仙兒,欲言又止。
“又怎麼了?”穆仙兒滿臉疑惑。
“我……”吳忌猶豫著,他左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右手輕揺著扇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不知道我這個決定對不對,也許今後我會後悔,可不做,我可能更會後悔一輩子。”
“有話直說。”穆仙兒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吳忌看著穆仙兒的眼睛:“《天書殘卷》真的在我這裏。”
“在哪兒?”
吳忌推開藥櫃,從後麵取出一個盒子來,打開盒子,裏麵是兩本書,穆仙兒偏頭看去,隻見盒蓋上寫著幾行小字:天下武學,書中細話,殘肢茍喘,卷分上下。
“這便是《天書殘卷》,分為上下兩卷,上卷記載著一些調息內力的心法和一些出其不意的招式,傳聞學了可以功力大增,這可是江湖中人都渴望的。下卷便是識毒解毒之術,裏麵記載著一些江湖上常用毒藥的性狀及解毒之法,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實就是尋常治病的藥材,這本其實就像是一本藥典,這正是我感興趣的。你擅長用毒,相信也會喜歡。
這兩本都可以借給你看,但僅限翠竹閣內。我們雖然有緣,但還沒到相互信任的地步,所以我也擔心你會把書帶走,到時候茫茫人海,我該到哪裏去找你。”
穆仙兒驚喜地看著《天書殘卷》:“我一直以為這卷書隻是傳說,沒想到還真的存在。你既然不信任我,為何要告訴我?”
“俞伯牙不惜對一樵夫撫琴,隻因鍾子期才能懂得他的琴聲。我雖然已經得到了《天書殘卷》,也已學會了裏麵的精髓,可是始終缺乏一個可以交流之人,實在是寂寞啊。穆娘子聰慧,應是懂我之人,一卷書換一知己,我真的不虧。”吳忌說著,調好藥膏塗在脖子的傷口上。
“知己?朋友?”穆仙兒笑笑:“承蒙抬愛。我也就讀了幾年書,估摸著認識幾個字罷了,傳聞這卷書可是本奇書,我也不一定看得懂。”
“沒事,你先看著,有什麼覺得值得尋味的,我也樂意一起交流。”吳忌說著看看窗外:“太陽沒那麼毒了,這裏麵記載的藥材我還有幾種沒找齊,我再進山去找找。我能試著信任你嗎?”
“可以試試。”穆仙兒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你有事就去忙吧。”
“好。穆娘子隨意,隻願我迴來時你們都在。”吳忌笑笑,轉身離去。
穆仙兒先翻了翻下卷,確實跟一本藥典似的,雖說平時喜歡下毒,可也沒深究過這些,看著看著,感覺自己成了學醫的,各種藥材的顏色氣味包括味道,還有什麼相生相克,相及相反,記得倒是詳細,可讓人看了頓時覺得一陣頭疼。
她將書扔到一邊,又翻開上卷,似乎來了興致,裏麵確實有一些離奇的招式,全部配了圖畫,讓人一目了然。她跟著比劃著,好不容易一招學會了,可眨眼再一看,剛才的招式似乎又變了樣式。她將書前後翻看著,一頭霧水。
院子裏,蟬聲此起彼伏,更讓人心緒浮躁。穆仙兒看著麵前的這卷奇書,麵露苦笑,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自己確實差一些耐心。在這一點上,自己比不過李殷,如果他在,哪怕不懂,他也會心平氣和的把這卷書都看完,把裏麵的內容都記下來,以後再慢慢揣摩。
李殷,你到底怎麼了?你昨夜住在哪兒?你當真不要我了嗎?如此想著,穆仙兒早已沒有心思看書了,她將兩本書收入盒子裏,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昨夜沒睡好,此刻竟無比疲倦,她望了一眼吳忌床上的涼席,不加思索的躺了上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麼?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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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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