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穆仙兒漫無目的地走著,想著幾天前偷聽到的師父對李殷說的話,如置身於冰窖之中。
如果說人各有命的話,那我這輩子的命運就難逃脫被人利用的結局了嗎?當年在楊府便是如此,現在身在江湖,以為學了武功很神氣,可注定還是一顆棋子。
四年多來,我對師父視若再生父母,沒想到卻隻是她的一件兵器而已。她會讓我去對付誰呢?
不重要,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關鍵是李殷會怎麼想,怎麼做?
她想著,有些後悔當時沒有勇氣繼續聽下去,她不知道李殷是如何迴答的。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一起練劍,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去定製了情侶劍———那是她十七歲的生辰禮物。他們每天都很開心,她以為李殷已經做出了選擇,她等著李殷帶她浪跡天涯。
然而,這才幾天的光景,一切突然變了樣子,他居然那樣說她。娼妓?哼,他雖沒親口說出這兩個字來,可還是讓她心如刀絞。這些年來,她以為自己已經變得很堅強了,她甚至以為早已被別人罵習慣了,什麼賤人,狐貍精,妖女。嗬,算得了什麼?可唯獨他那隨意的一指,讓她難以釋懷。
哎,穆仙兒使勁歎了口氣,不去想那個情景,可一抬頭居然發現自己轉了幾大圈又迴到了福源客棧前。
斜對麵的聽雨樓前,那一個個妖豔的身影在門口朝過路的行人招唿著,像是對她的一種嘲諷,一種挑釁。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她覺得要去幹點什麼才能把它平息。她握緊了小貝,繞到後院,躍過院牆,溜進了屋內。
“娘子,你歇著吧,讓我來。”一個臉上散布著零星雀斑的小丫頭說著。
“沒事兒。”另一名年紀稍大的女子摸了摸腹部,端起木盆,在米缸裏舀著米。她長得極美,雖未施粉黛,可那精致的五官,那清秀的臉龐,仍散發出迷人的魅力。
穆仙兒不免多看了幾眼,她不知道如此佳人,怎麼會在青樓當廚娘。
“喂,你是什麼人,你是怎麼進來的?”雀斑丫頭發現了穆仙兒,疑惑地問。
“我是誰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管我是怎麼進來的?”穆仙兒反問道。
“哎。不得無理。”那端著米的美人拉了拉雀斑丫頭,衝穆仙兒笑笑:“請娘子告知紅姨,飯馬上就好了。”
“我不是來催飯的。”穆仙兒冷笑道,瞟了一眼那美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你這是……”
美人下意識的將手拂在肚子上,眼睛也朝肚子看去。
“幾個月了?”穆仙兒脫口問道。
“四個月了……”
“你是什麼人?問這麼多幹什麼?”雀斑丫頭走上前來,伸手護在美人身前。
“那你又是誰?”穆仙兒不屑地盯著麵前的小丫頭。
“要你管?”小丫頭惡狠狠地說。
穆仙兒笑了:“要你管,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哼,你想要幹什麼?”小丫頭指著穆仙兒:“蒙著臉不敢見人,必然不是什麼好人!”
“沒錯,你猜對了,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穆仙兒晃了晃手裏的劍:“我是妖女,殺人如麻。你想死嗎?”
“你……你……”小丫頭顯然被嚇著了,可仍顫抖著擋在美人身前。
“我妹妹一時無理,還望女俠見諒。”美人花容失色,朝穆仙兒欠身行禮,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哦,美人開口了,我自然會給個麵子,那我今日便不殺人了。”穆仙兒將劍放在灶臺上,隨手從灶裏抽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木柴:“我放個火,怎樣?”
“你……你為何偏要殺人放火?我們……無冤無仇的。”小丫頭怯怯地喊道。
“因為我看你們這聽雨樓不舒服。”穆仙兒抓過一個油罐子看了看:“你問完了沒有?”
她將油四處潑去,又迴頭看了一眼正發愣的兩人:“你們還不走,想死嗎?我可點火了。快叫上樓裏其他人一起逃命去吧。”
“快走。”美人拉起小丫頭朝外跑去。
“快來人啊!紅姨,廚房進來了個瘋子,要放火。”小丫頭的尖叫聲迴蕩在悶熱的空中。
穆仙兒淺笑,瘋子?自己竟又多了一個稱唿。她將火朝柴堆點去,在油的助燃下,整個廚房瞬間成了一片火海。
穆仙兒遠遠的看著,那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女子們也都沒心情接客了,全都聚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後院的火苗串到前樓。
“什麼?聽雨樓那火是你放的?”柳婉茹愣愣地看著穆仙兒,那神情跟當時一模一樣。
“是。”穆仙兒點點頭,微微一笑:“柳姐姐,你說我們是不是特別有緣分。如果當時能夠預測未來的話,就順道把你救出去了,你也就不會受這些苦。”
“我相信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我現在覺得挺開心的,隻要子謙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
“當時火勢挺大,連官府都出動了,才將火撲滅,好在沒燒到旁邊的房子,也沒造成人員傷亡。此刻想想,我那時確實挺愛惹事。”穆仙兒搖搖頭:“哎,柳姐姐,當時聽雨樓一片亂,你和柳絮為什麼沒趁亂逃走呢?”
“逃?”柳婉茹笑笑:“我們當時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走。紅姨對我們挺好的,她見我不同意接客,又有了身孕,就讓我和柳絮在廚房幫忙,還給我們算工錢。我請她幫忙去打探過吳忌,她說確實是吳忌賣了我,吳忌欠了別人很多錢,實在還不清,隻能用我和翠竹閣的房子抵債。”
“你信了?”
“信了。”柳婉茹低下頭:“紅姨給我看了賣身契。確實是吳忌的筆跡。而且和吳忌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確實沒見吳忌掙過錢,我都不知道他的錢是哪兒來的。所以我就想著好好幹活,用工錢贖身,然後去找吳忌。我要讓吳忌親口給我說個明白……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象,我們跟著紅姨去了另一個樓裏幹活兒,直到我生下子謙,直到她狠心的將子謙從我懷裏搶走……”
柳婉茹說不下去了,她附身將臉貼著子謙的小臉,緩緩地流下淚來。
片刻後,柳婉茹平複了心情,看向穆仙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穆仙兒苦笑:“怎麼會?我哪有資格嘲笑你。因為,我,更傻……”
福源客棧裏,福伯看著店小二打掃完廳堂裏的一片狼藉,滿麵愁容,這兩天鬧的,連來吃飯的客人似乎都少了。
“掌櫃的,退房。”穆仙兒挎著包袱用劍敲著櫃臺。
“退房?”福伯迴過神來:“好,好好好。”說著拿過算盤,打開賬本算了起來。
“算好了沒有?要退我多少錢?”穆仙兒有些等不及了。
“退錢?”福伯瞟了一眼穆仙兒,強顏歡笑道:“這……這……”
“這什麼,快點!”穆仙兒說著,將劍拍在櫃臺上。
“哦哦哦。”福伯應著,從抽屜裏抓出十多個銅板來。
“就這麼點?你算清楚了沒有?”穆仙兒怒道。
“呃……”福伯嚇得一顫,又摸出一把銅板,他怯怯地瞟了一眼穆仙兒,將整個抽屜端起來,扯過一塊布,將所有的錢都倒了進去:“都在這兒了,女俠拿好。”
“都給我?”穆仙兒詫異地問道。
“呃,嗬嗬,女俠出門在外,用錢的地方多,這也就是本店的一點小意思,嗬嗬。”
“真的送我?”穆仙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是。”福伯也笑了:“女俠慢走。”
“福伯,對吧。你人真好,以後隻要我到襄州,必定到你客棧來照顧你生意。走啦!”穆仙兒抓起錢笑著轉身離去。
“啊?”福伯哭笑不得。
再次迴到翠竹閣已是午時,知了的叫聲依然聒噪。她昨日穿過的那身深藍色衣裳被洗了晾在竹竿上,昨日烤兔子燒過的灰燼也被清理幹淨了。那一樹紅棗依舊躲在樹枝間嬌笑,惹得饞嘴的鳥兒也三五成群的去嚐個鮮。
穆仙兒在院子前前後後轉悠了一圈,並不見吳忌的影子。
她徑直去了吳忌的臥房,將包袱丟在床上。那幅《世外桃源》又被重新掛迴了牆上,她重新按下機關,密室的門開了,熟悉的藥味傳了過來。她挪開藥櫃,從後麵的暗格中取出那個盒子,裏麵,《天書殘卷》,仍在。
穆仙兒取出上卷,在石桌前坐下來,頭頂的翠竹遮出一片清涼,她看了看旁邊的爐子,裏麵的灰燼尚有餘溫,壺中的茶水也是溫熱,她打來半桶井水將壺冰了起來,然後翻開書認真的看著。
大約半個時辰後,傳來了院門開鎖的響聲,隨後院門被推開,吳忌提著幾大包東西出現在門旁,他詫異地看著翠竹叢下的穆仙兒,眼中滿是驚喜。
“你迴來了?我剛才進城買藥材,順道去了福源客棧,掌櫃的說你一個時辰前退房走了,我……我還以為你離開襄州了,嗬,沒想到……”
“沒想到我不請自來?我借的書還沒看完呢,不著急走。”穆仙兒說著,拿過茶碗倒上涼茶:“渴了嗎?吃碗茶吧。”
“好。”吳忌端起茶,朝穆仙兒笑笑,一飲而盡。
穆仙兒也笑了:“這次不怕我下毒了?”
“你能迴來就是把我當朋友,既是朋友,我當然要信任你。”吳忌指著桌上的兩包東西:“剛好我買了些吃的,今日不用挨餓了。”
他如此說著,兩人都想到了昨晚的烤兔子,不禁都笑了起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麼?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溫馨提示:按 迴車[Enter]鍵 返迴書目,按 ←鍵 返迴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