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忌見烏鴉放過了自己,也放鬆下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口中也噴出一口血來,汗濕的長發貼在額頭上,一片淩亂。
一塊絲帕遞了過來,花無忌欣喜地抬頭,穆仙兒正冷冷地蹲在他麵前。
“仙兒。”花無忌不去接絲帕,而是握住了穆仙兒的手:“我現在沒事兒了。”
穆仙兒見他這副樣子,不禁又有些不忍,她平靜地替花無忌擦掉嘴角的鮮血和額頭的汗水:“先迴家再說。”說著飛身上馬,向翠竹閣而去。
李殷將所有官差拖到路邊隱藏在草叢中,換迴了自身的衣裳。他見穆仙兒已走,花無忌卻一個人坐在路邊,牽著馬走了過去:“怎樣?還能走嗎?”
“當然。”花無忌努力站起來,剛邁出一步,便又搖搖欲墜了。
李殷拉過板車,套在馬上,扶著花無忌躺了上去。
三人迴到翠竹閣,坐在石桌前,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桌上的金簫晃出耀眼的光芒,本來就寂寞的竹屋陡然間竟安靜的有些可怕。
“午時了,我去做飯。”李殷笑笑,找了個借口去了廚房。
“仙兒。我現在真的沒有什麼事再瞞著你了。”花無忌先打破兩人間的寂靜:“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們到長安去。喬裝易容,隱姓埋名。我用‘穆悠’的名字去考個狀元,找到你兄長,然後……”
“我阿耶一世英名,豈能為你所用?”穆仙兒冷冷地說。
“哦,那我們……”
“我們已經迴不去了。你是你,我是我。”穆仙兒倒上兩碗茶:“茶都涼了。請!”
兩人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還記得嗎?我第一次把你騙到了這裏,我就覺得你不簡單。我當時猶豫過要不要把你留下來。當時我還對你說過,我不知道我這個決定對不對,也許我會後悔,可不做,我可能更會後悔。”
穆仙兒冷冷一笑:“可你還說過,行走江湖的人都會察言觀色,哪些人能惹,哪些人惹不得,自然心裏有數。惹了我,弄不好便會送了命。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飛蛾撲火?”
花無忌又忍不住握住了穆仙兒的手:“我們江湖人,行事隨意慣了,從沒太多顧慮,我們都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活著。我們隻會好好享受當下的美好。”
穆仙兒抽迴手來:“這次你計算錯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厲害,我做不到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花無忌淺淺一笑:“那你想怎樣?為了那十六個你都沒見過的陌生女子,要將我碎屍萬段?讓我成為你作為女俠為民除害的第一人?”
穆仙兒起身拔劍,指向花無忌:“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花無忌瞟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小貝,依然微笑著:“那你動手吧。如今我已是通緝犯了,走到哪兒都是過街老鼠。如果我注定一死,那我情願死在你手裏,那樣你就可以提著我的人頭去找金大財主領賞了。一千兩銀子,夠你用好久了。你不是要到長安去嗎?身上沒錢怎麼行?”
穆仙兒聽花無忌如此說,紅紅的眼眶裏又噙滿了淚水,她將小貝再向前一送:“你別逼我!”
鮮血順著花無忌的脖子流了下來,穆仙兒心頭一震,趕緊將劍收了迴來。
花無忌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跡,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他溫柔地看著穆仙兒,笑道:“怎麼?下不了手?到現在還喜歡著我哩。”
“我是不稀罕區區一千兩銀子!”穆仙兒憤怒地跑進竹屋,不一會兒,挎著一個包袱出來了,走出幾步,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朝竹屋大喊道:“李殷!”
李殷飛快地從廚房跑了出來:“哦,粥已經煮在鍋裏了,我還在後麵湖裏抓了條魚,還打了隻野鴨,撿了幾個野鴨蛋,馬上就弄好。”
穆仙兒滿腔怒火正無處發泄,聽李殷如此說,更是大怒:“你又不是廚子,要你做什麼飯!去牽馬來!我們走!”
“是。”李殷瞟了一眼花無忌,拿起豎在竹屋門口的大寶,接過穆仙兒扔過來的包袱,朝院門口而去。
“站住。”花無忌突然起身攔住了穆仙兒的去路。
穆仙兒怒視著花無忌:“你想怎樣?以你現在的樣子還能留得住我?”
花無忌瞟了一眼石桌上的金簫,他眼睛發紅,如身上的鮮血:“要麼就帶我和金金一起走!要麼就殺了我。”
“你有什麼資格來指使我?”穆仙兒轉身就走。
“因為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花無忌說著,急行幾步跟了上去,突然拔出劍向穆仙兒背後刺去。
穆仙兒自然感受到背後的敵意,挪開幾步輕鬆躲開,出於本能地也拔了劍迴擊過去,誰知竟正中花無忌的心頭。她愣愣地看著那張壞笑著的臉,一股熱血已順著小貝染紅了她的手指。
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你這個騙子!”穆仙兒悲憤地喊道,淚水如洪水決堤,淹沒了整張臉。
花無忌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來,滿臉盡是得意:“既然你不想讓我陪在你身邊,那就殺了我,讓我永遠活在你心裏。”
“你想得美!”穆仙兒雙手扶著劍柄,盡量穩住劍,嘴上卻不服軟:“你這混蛋作惡多端,讓你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活著,我要讓你終日惶恐,寢食難安!”
花無忌一笑,又吐了口血,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眼裏的淚水已濕潤了臉頰:“沒錯,我就是個混蛋,我……又騙你了……答應了今晚陪你賞月的……還有……長安……”
他緩了緩,看向穆仙兒身後的李殷:“仙兒……拜托你……”
他還想說什麼,又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使得他已說不出話來。他手中的劍也撐不住了,雙眼凝視著穆仙兒,整個人向後倒去。
穆仙兒悲痛地看著手中的小貝染紅了的身體從花無忌胸口退了出來,帶出一片血泉。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絕望,用力甩開手裏的小貝,向花無忌伸出手去。
“無忌!”穆仙兒哀怨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竹屋格外悲涼。
小貝碰擊在石桌上擦出耀眼的火花,瞬間伴著石桌的碎末斷成了兩截,“叮當”落地。
穆仙兒拉著花無忌的手一起倒了下去,她的頭剛好枕在他的手臂上,如同昨晚兩人賞月時一樣躺在了地上。
“無忌……無忌……”穆仙兒側著身子朝花無忌哭喊著,伸出衣袖去擦他嘴角源源不斷的鮮血。
花無忌眼中盡是不舍,他努力拚盡最後的力氣,給了她最後一個笑容,然後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李殷手裏還牽著馬,默默地看著地上的兩人已是陰陽兩隔,眼中也落下淚來。仙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以為事,我原本想著給你自由,沒想到卻害你認識了他,讓你此刻如此痛苦。
秋風襲來,竹林也湊出一片哀樂。穆仙兒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龐,她晃悠著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金簫和斷劍,又迴到花無忌身邊:“按你的規矩,你送了我一件禮物,我也要迴你一樣才行。我沒有什麼貴重的首飾。全身最珍貴的隻有小貝,我會讓它陪著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獨一個人……”
她說著擦了一把淚水,抓起金簫便往外走。
“仙兒,我陪你去!”李殷看她的架勢,知道她要幹什麼,幾步攔在了她身前。
“不用,幫我好好安葬他。”
穆仙兒順著血跡一路找去,很快便發現了烏鴉的身影,他靠坐在一棵楊樹幹上,也是傷得不輕。
他也注意到穆仙兒朝他逼近,撐著劍試圖站起來,卻被穆仙兒一腳將劍踢飛了。穆仙兒伸出金簫一挑,他的黑紗鬥笠也落到了一邊。他重重跌倒在地上,口中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他伸手拭掉唇邊的血漬,雙眼冷冷地盯著穆仙兒。
“傷得不輕啊?毫無還手之力?”穆仙兒朝他逼近幾步,雙眼紅腫,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你想怎樣?”烏鴉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我們並無仇怨。”
“花無忌已經死了。我親手殺了他!”穆仙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努力平複一下情緒:“他一直都很孤獨,很難找到一個誌趣相投的人。你和他勢均力敵,劍法上倒是可以好好切磋一下。”
“花蝴蝶作惡多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與我何幹?”烏鴉詫異地看著穆仙兒:“你是在怨我不該攔住你們,不該在你麵前揭露他的真麵目嗎?”
“是又如何?如果可以,我願被他騙一輩子。”穆仙兒說著,又情不自禁落下淚來。
“那你動手吧。”烏鴉疲憊的靠迴到樹幹上,腹部的黑衣被血水已染成了暗紅。
“你想怎麼死?用他設計出來的兵器來迎接你,如何?”穆仙兒手腕轉動,金簫中伸出一段利劍來,她再一按那顆紅色寶石,一枚毒針直射到烏鴉頭上的樹幹上。
“隨便。”烏鴉緩緩閉上了眼睛。
穆仙兒將劍架到了他脖子上:“還有什麼遺言嗎?盡管說,我都滿足你。”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麼?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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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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