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的山林中一片繁忙,崔虎蓋上最後一鏟子土,將鐵鏟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朝安王抱拳道:“迴殿下,所有屍首都已經掩埋完畢。”
“好,”安王掃視一眼那一長排土堆,歎了口氣:“人生無常,這些人生前怕是沒想過會客死他鄉,更沒想過會如此草草入葬吧。”
小夏子見安王又在感慨,也跟著說道:“殿下仁慈,讓他們得以入土為安,已是他們的造化了。如今戰火連天,誰又能預知自己的身後事?不知會有多少人隻能曝屍荒野了。”
“走吧,去看看聖人怎麼樣了。禁軍突然如此暴動,還不知道聖人是否嚇著了,沈太醫,你去給聖人好好瞧瞧。”
沈素靈拱手道:“是。”
安王卻有些怒氣難平,埋怨道:“那陳玄禮也真是無能,身為禁軍統領,居然連手下的人都控製不住,我就不信了,他們禁軍就那麼嬌貴,就餓了這幾頓飯就值得殺人解氣?”
“郎君還記得廣平王交待的話嗎?廣平王說:一定要緊隨聖人車隊,還有,不要多管閑事,非常時期,先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至理。”蕭颯還有些後怕,覺得有必要再次提醒安王一下。ъimiioμ
“沒錯,殿下,剛才可嚇壞奴婢了,你說,你同他們爭什麼啊?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沒看見他們的刀口還粘著血嗎?”小夏子跟著說道。
安王抿抿嘴,把眼一斜:“好了,真是奇了怪了,這才離開長安沒多遠吧,你們一個二個的都敢教訓起我來了?”
“不不不,殿下誤會了,嗬嗬嗬,哪兒敢?就是提個醒兒。”
“哎,不知道豫兒他們能不能買到糧食,要不然也隻能喝清湯了。”
“天還早,要不我們再去抓幾條魚?”月奴小心地問道。
“蕭颯,你功夫好,要不在這林子裏轉轉,看有沒有野兔子什麼的?”安王環顧一下四周,試探著問。
蕭颯指指兩百步開外的驛站:“行,那我一會兒再來找找,不過,先得把你送迴去。”
安王滿臉不屑:“這才幾步路?我還能丟?不是還有他們這麼多人跟著嘛?我說……”
“別出聲!”蕭颯叫住安王,耳朵微微一動,手已緊緊地握住了劍柄,嘴裏道:“有人!”
安王鬆了口氣:“我說蕭颯,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野獸哩……”
話音未落,隻聽“嗖”的一記響,一支冷箭已迎麵而來,蕭颯的劍已出了鞘,將箭擊落,口中大喊道:“有刺客!”
二十位侍衛瞬間便圍成了圈,將安王等人護在了中間,周圍一下靜得可怕,隻剩眾人的唿吸聲。
“什麼人啊?”安王小聲地問。
“殿下,快蹲下來!”小夏子一把將安王按了下來,沈素靈和月奴也趕緊伸出手臂罩在安王身上。
“安王在此,什麼人如此不長眼?”鄭明嗬斥道,寄希望於是某個找食物的士兵打獵射偏了箭。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這不說話還好,剛開口道明了身份,就又有數支箭從四麵一同飛了過來。眾侍衛一同揮刀,箭支有的斷成了兩半,有的釘到了旁邊的樹上,有的……
“啊!”一名小侍衛剛砍斷麵前的一支箭,卻不幸被身側飛來得箭射中,慘叫著倒了下去。
“啊!”隨著叫聲,又倒一人。
箭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如果說剛才隻是試探,而此刻越來越猛的箭雨顯然隻有一個目的———取了這一眾人的性命。
蕭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來者何人,多想無益,可顯然是準備充足,這箭的供應也是源源不斷,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可他們沒有在小溪邊動手,沒有在驛站動手,而是等到了此刻,顯然還是有些顧慮的。他們既然顧慮驛站,或者是驛站裏的人,那麼,隻有迴到驛站才是安全的。
蕭颯想著,用長虹抄起地上的箭,朝北邊擲去,隨著幾聲哀嚎,兩名躲在灌木叢後的刺客便斃了命。
“迴驛站!”蕭颯喊道,一手仍揮舞著劍,另隻手已抓起安王的手臂:“走。”
崔虎鄭明對視一眼,也學蕭颯的樣子,將飛過來的箭朝四周擊去,於是四處的樹上也有幾人慘叫落下,箭雨也停了下來。
然而,也就前行了十多步,眾人便停了下來,大約上百名將士正攔在路上,個個手持利刃,如銅牆鐵壁一般。身後,剛才伏擊的殺手也追了上來,怒目而視。
蕭颯一眼便認出了領隊的將領,上前一步道:“張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將軍抱著刀微微一笑:“驛站人太多了,還請蕭將軍帶安王殿下另尋一處地方歇腳吧。”
蕭颯怒道:“你想謀反?”
“哈哈哈,謀反?笑話!禁軍剛才殺了那麼多人,都沒人說他們謀反,張某隻是想請安王讓路而已。”
“你……你大膽,你射殺了我六名侍衛!”安王怒道,眼圈有些泛紅,剛才還一同抓魚的人突然變成了屍體,換成誰都接受不了。
“讓路?”蕭颯重複著這兩個字:“安王何時擋著太子的路了?”
“什麼?”安王大驚:“你說太子……”
“不不不不,”張將軍連連擺手:“太子和廣平王出去找糧食了,還沒迴來哩。倒是聖人見禁軍嘩變,嚇得不輕,怕是身子越來越不中用了。你說聖人萬一有個什麼變故,一時糊塗,頒個什麼遺召,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張某鬥膽,來絕了聖人這個念頭,還請安王恕罪!”
“是太子妃?你是太子妃的從兄,定是太子妃的命令!”沈素靈也忍不住發話了。
“喲,沈太醫啊,你怎麼也跟安王站一邊了?太子妃已有了身孕,還想著請你給把把脈的,你說你,這可讓我如何是好啊?”張將軍笑道,朝身後一揮手:“一個不留!”
“是!”眾將士一擁而上,與安王的侍衛激戰在一起。
張將軍用手裏的刀修著指甲,悠閑地道:“廣平王不知情,以為我到另一方尋糧食去了。一會兒啊,你們就把他們扒了皮,說是本將軍獵了幾頭野豬,讓大夥兒都好好吃上一頓肉,哈哈哈哈!”
“月奴。”
安王被護著朝後退去,一偏頭就見月奴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忍不住一聲驚唿。
“殿下小心!”
正在安王悲痛之時,又有一刀刺了過來,蕭颯等分身乏術,小夏子便用自己的身子擋了過去,那刀便從小夏子的後背貫穿到了胸前。
蕭颯見狀,踢飛身前的士兵,轉身護了過來,先是一劍擊斃了傷了小夏子的士兵,又接連著砍倒了安王另一側的三人。
安王再次呆住了,月奴的死本就突然,沒想到小夏子也跟著挨了一刀,重重的一刀!
“小夏子———”安王大唿道,一把將他抱住,跟著他一同倒在了地上。他縮迴手來,看著自己滿手鮮血,眼中的淚水奪目而出:“小夏子,你……你怎麼樣?你別嚇我!”
小夏子被沈素靈扶著,口中噴出一口血來,也落了淚:“殿下……別……別哭,奴婢何德何能……怎可讓殿下落淚……咳咳……奴婢……怕是不能……不能再伺候殿下了。”
“小夏子,不許胡說,我命令你,不許死!”安王聲嘶力竭道:“你不是奴婢,你是我敬玉軒六年的總管,你還要幫我管理安王府的,你……你說過的……你怎敢欺君!”
“殿下……恕罪……這些年來,奴婢……奴婢其實對不住殿下,奴婢偷偷貪了好些錢……還有上次……那隻玉鐲子……奴婢想攢錢養老,辜負了殿下信任……”
“我不怪你,我……等你老了,我養你,我找人伺候你……玉鐲子,哦,在這兒哩……我賞給你了,蓮兒選了你做我的總管,她會同意的。來,你拿著,我以後再給王妃送一隻新的。”安王哽咽道,從懷裏掏出小玉塞到了小夏子手心裏。
“殿……殿下……”小夏子還想說什麼,可已沒了力氣,他再次吐出幾口血來,往旁邊一歪,便再也沒了動靜,隻剩最後一串眼淚緩緩地劃過臉龐。
“沈太醫,你快救他啊!”安王怒道。
沈素靈鬆開一直按壓著小夏子傷口的手,在他鼻子下一探,再移到脖頸處停了片刻,沉痛道:“殿下節哀,他已經死了。”
“小夏子!”
“安王節哀啊!哈哈哈,你們打累了就換人!”張將軍依舊在一邊修著指甲看著熱鬧。
蕭颯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又擊斃了五人,除了現在正糾纏的三四十人,靠近北邊的方向還有三十人上下旁觀著。縱使自己的功夫在他們之上,可他們如此車輪戰術,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更何況剛才後背還被他們砍了一刀。
自己的兄弟又倒下了四人,以我們剩下的十人,帶著安王和沈太醫衝破防線迴到驛站已是不可能了。而驛站裏的人是否知道了這邊的打鬥,嗬,就算聽到了,怕是也沒人願意過來多管閑事吧。可是,禁軍不管,那聖人呢?聖人難道還不知道安王被襲嗎?
蕭颯頭中快速分析著,隻有放棄迴驛站,向南,潛入剛才的山林中,或許可以在樹木的庇護下獲得一線生機。
“崔虎、鄭明,你們帶人斷後,沈太醫,扶起安王,走。”蕭颯一把將安王從地上拉了起來,向南跑去。
“是。”剩下的侍衛大聲應道,奮力迎向四周的勁敵,均是視死如歸之態了。
“將軍,他們逃向林中了。”
張將軍抬起手來看看,似乎對自己的指甲很是滿意,他微微一笑:“很好,跑遠一點,免得多些閑話。這片林子就這麼大,東北西三麵都派人守著,就給他們留一個出路。
穿過了林子往南就是渭河了,你說,他們準備了船沒有啊?怕是隻能遊著渡河了。喲,我怎麼忘了,安王可不會水啊。這可如何是好?哈哈哈哈!”
“那個蕭颯和沈素靈不知水性如何?”
張將軍詫異地看向身邊的士兵:“死人還會水性?”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麼?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