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娘成親了好些年才生我,我出生之後又一直體弱多病。阿娘信佛,請了位大師幫忙看了,說是我和阿耶八字不合,十二歲之前都不能相見,要不然怕是活不了多久。於是,我便隨了母姓,從小在外祖父家養著。
後來我七歲那年,阿娘聽說神龍山莊招收學徒,想著學武能強身健體,便和我阿耶商議,給我出了五年的學費,算著我學完了就十二歲多了,剛好可以破了忌諱。
其實,我阿耶這些年也過得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在長安開了家客棧,聽說就在西市,生意還不錯,特別是每年科考,常常人滿為患。他還計劃著,等攢了錢,買一處大宅子,等我學成歸來,讓我在長安一展宏圖哩。
可是後來,據說不知怎麼的得罪了安王的人,隔三差五的有人賒賬,還有人過來搜查,把客棧裏的東西砸的砸,搶的搶。阿耶害怕了,便把客棧盤了出去,迴襄州來開了悅來酒樓。”
趙家寶滿臉慶幸:“我阿娘說,她還挺感謝在長安欺負阿耶的那些人,要不然,說不定阿耶還夢想著在長安安家樂業,等安史之亂,他們就死在長安了。”
“哦,嗬嗬,不謝不謝,應該的哈。”穆仙兒忍不住笑道:“這就是所謂的禍福相依吧。”
趙家寶不知道穆仙兒所謂的“不謝”從何說起,但聽她說“福禍相依”,倒是相當讚同,於是也點點頭:“沒錯,有些事還真是不好說,誰會想到安祿山會叛亂,誰又會想到連武林盟主都是冒名頂替?哎,這世上的事,變數太多,所以,我就特看不慣我阿耶,把錢都攢著幹什麼?還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哎,我的寶兒,我發現你這個小屁孩兒,倒是很有想法嘛!”穆仙兒說著,雙手捧過他的臉揉搓著。
“哎,姐姐,我都大了,你別跟以前一樣,還把我當個孩子。”趙家寶推開穆仙兒的手,臉也紅了。
“喲,害羞了啊,怕被你未來的娘子看到了?”穆仙兒一臉壞笑道。
“姐姐盡取笑我,我是怕姐夫誤會。”趙家寶說著,朝周圍看去:“當年那個和姐姐上山的人呢?”
“他已經不在了。”穆仙兒收斂了笑容,見他還想再問,便又揚起了枝條:“好了好了,迴去吧,穆欽差會去看你的。”
“真的?”趙家寶似有疑慮。
穆仙兒便得意起來:“我阿兄穆君逸可是欽差最得力的手下,也就傳個話的事。”
“什麼?你是那個穆縣尉的妹妹?”趙家寶又驚又喜:“姐姐,你到底有多少身份?多少名字啊?”
穆仙兒白了他一眼:“我就叫穆仙兒,哪兒來別的名字?”
“哦,明白明白。哦,姐姐,我現在也把姓改迴來了,你以後得叫我劉家寶了。”
“滾。”穆仙兒揮揮手,已迴了房。
這世上的事還真是說不清楚,原以為那個劉掌櫃是個唯利是圖的奸商,沒想到也是一心為了孩子。這世上,怕是所有父母都會為了孩子不惜一切,哪怕是師父冷闌珊那樣的人,也會為了救李殷而不顧自己的性命。
穆仙兒看了看手上的人皮麵具,這些天熱,一晃穆悠也有半個月沒露麵了。
換好了裝容,穆悠對著鏡子看看,外表倒是挺不錯,隻是裹著布的胸勒得有些難受,還有臉上蒙的一層讓人也不舒服。
他整了整身上的布包,拿出扇子不住地搖著,好像一停下來就會熱死似的……
***
悅來酒樓。
“客官,裏麵請,您幾位?”店小二熱情招唿道。
穆悠笑笑:“小滿啊,趙……哦,劉家寶在嗎?”
“客官找我們少東家?”店小二小滿詫異地看著麵前的書生,隻覺得他似曾相識,撓了撓頭也沒想出他的名字來,便朝櫃前喊道:“小郎君,有人找。”
劉掌櫃正在教兒子記賬,父子倆抬起頭來,一時倒是表情各異:劉掌櫃已認出了進店的是穆悠,這個欠了自己五十兩銀子的老賴,今日登門不知所謂何事?他現在是欽差,若是還跟在長安一樣要賒個賬什麼的,自己一個平民百姓又豈敢拒絕。而劉家寶則是無比驚喜,仙兒姐姐果然是個靠譜的人,真的把欽差給自己請來了。
“在下劉家寶,拜見使君。”劉家寶迎了上來,趕緊見禮。
“劉某拜見使君,不知使君今日登門所為何事?”劉掌櫃也硬著頭皮打了招唿。
穆悠扇著扇子看了一眼空曠的客堂:“給我準備幾個你們的招牌菜,再來一壺好酒,哦,帶走的,我要去看個朋友。”
劉掌櫃隻覺得心裏又在滴血了,就他這麼一張口,一百文錢又沒了。
“阿耶,快啊,給使君準備去啊。”劉家寶催促道,往穆悠身邊湊了湊:“嗬嗬,使君真是太厲害了,我真的好崇拜你。”
穆悠笑笑:“你上次不是都誇過了嗎?再誇我會驕傲的。聽說你找我?”
“哦,嗬嗬,其實也沒什麼事,隻是覺得使君特別厲害,想跟著你,一起捍衛襄州城。”
穆悠接過他的茶吃上一口,摸了摸他的頭:“你還是太小了,好好兒練功夫,還有,多讀讀書,等個五六年,保證比我天眼隊那些人強一百倍。不過,你小子挺機靈的,我可以破格先把你招進去,但是先不能聲張,你就做我天眼隊的密探,若是發現襄州城有什麼可疑的人或者事,可以偷偷去江湖客棧告知你仙兒姐姐。這俸祿嘛,我還要想想該怎麼發。”
“不用了,不用俸祿,能為使君分憂,劉某萬死不辭。”劉家寶大喜,裝模作樣地抱拳道。
兩人扯了幾句閑話的功夫,酒菜便備好了,穆悠瞧了瞧劉掌櫃那一臉心疼又無奈的可憐樣,扔下一兩銀子,拎走了食盒。
“他給錢了,嗬嗬,小滿,寶兒,你看,還有多的。”劉掌櫃捧著銀子,也驚喜不已。
……
穆悠的食盒直拎到了蒙捕頭的家門口,龍雨寒正幫師父整理著滿院的竹筐子,聽到敲門聲,一時倒是一愣。
“快快快,開門去,一定又是小穆來了,嗬嗬,不知他今日又會給我送什麼好吃的。”
“小穆?”龍雨寒倒是三番兩次聽師父提過這個人,一直未能得見,沒想到今日倒是有緣碰到了。他飛快地去開了院門,可門口的人卻讓他大吃一驚。
“老蒙,猜猜今天有什麼好吃的?”穆悠不等龍雨寒見禮,一把扒開他,已自行進了院子。
“小穆啊,這個月忙什麼呢?都快月底了,才想起我來。”蒙捕頭雙手轉著輪椅的輪子,也迎了上來,嘴裏責怪道,臉上卻樂開了花。
穆悠來到樹下,將食盒放在石桌旁,將裏麵的酒菜逐一擺了出來:“這個月太熱了,懶得出門,今日在悅來酒樓帶了幾個小菜,來,快來嚐嚐。”
“哦,好好好,聞著就香。”
穆悠的眼光落在他椅子上:“你這輪椅用得如何?”
“好,舒服,這一路出去也平坦,平日裏編幾個筐了拿去換幾個銅板,自給自足完全沒有問題。然後就等著你過來給我捎頓好吃的。嗬嗬嗬。”蒙捕頭笑道,接過穆悠倒的酒瞇著眼睛吃了口:“嗯,不錯,跟江湖客棧賣的出自同一家酒肆。”
“厲害了,老蒙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穆悠誇道,眼睛看向了龍雨寒:“你要不要過來陪你師父吃幾杯?”
“嗯,沒錯,他就是我常給你提過的龍雨寒,以前和胖子閑來無事,愛教他練上幾招,這小子特別刻苦,每日勤加苦練,現在怕是功夫已在我之上了。”
“師父,你……你說的那個經常過來看你的朋友就是……”龍雨寒看了眼穆悠,不知要不要道明他的身份。
“嗯,就是小穆,他也是幫欽差做事的,不過是暗探。雨寒,你可要保密,不許透露他的身份,知道嗎?”
龍雨寒抱拳道:“是,師父。”
“哎,痛快啊,以前我心裏一直裝著恨,如今大仇得報,真是痛快!”蒙捕頭又吃了口酒,無比滿足,他又倒了杯酒澆在地上:“胖子,來,你嚐嚐這酒,你以前不是總鬧著要我請你的嗎?我可每次都沒忘了給你一杯啊!”
兩人陪他閑聊了一會兒,借故離去。
龍雨寒看向身邊的穆悠:“謝謝你經常過來看望我師父,還找人幫他重新修葺了院子,還給他做了輪椅。”
穆悠使勁搖著扇子:“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他的腿是因為抓捕奸細而沒的,雖然雷刺史給了撫恤銀,可是他還差人關懷,我反正也閑,有空就來看看。”
“你跟我見過的官員都不一樣,每天都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可你卻幹了好多別人沒能想到的事。”龍雨寒誇道,突然臉色凝重,朝前追去。
“怎麼了?”穆悠追上龍雨寒:“出什麼事了?”
龍雨寒的雙眼在人群中搜尋著,額上淌下汗來:“使君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子從這兒走過?”
“白衣女子?”穆悠鬆了鬆領子,拿扇子一陣猛扇:“害我跟著瞎緊張一場,我還以為你發現細作了哩。”
“不是,不是細作。”龍雨寒看了幾遍,想是一無所獲,眼中也無比失望。
穆悠一臉壞笑地湊上去:“漂亮嗎?”
“什麼?”
“剛才見到的女子,呃,是不是美若天仙啊?要不然這人的魂兒哪去了?”
龍雨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她戴著白紗鬥笠,沒看到她的容貌。”
“哦。這幾天熱,出來逛的人怕熱都會戴鬥笠打傘,可不好找啊。”穆悠將扇子蓋在頭頂:“你是繼續逛呢?還是陪我去縣衙和刺史府看看?”
龍雨寒歎了口氣:“難得使君還想到要忙公務,我豈能不支持?”
“走吧。順路買幾個甜瓜給他們解解渴。”
兩人走遠,方才的街角卻現出一個人來,隻見她一身白衣勝雪,頭戴白紗鬥笠,手持寶劍。微風拂過,掀開她麵紗的一角,她怒視著二人的背影,朱唇一揚:“穆悠,別來無恙?”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麼?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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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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