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伊格爾的消息，杜飛不由得冷笑。


    還真讓他猜著了，巴登和拉巴隆果然想從這方麵下手了，找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名叫素拆的海盜頭目，打算在路上對運輸武器的貨船下手。


    不得不承認(rèn)，這的確是性價比相當(dāng)高的手段，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隻需要拿出一筆錢，就能讓海盜辦事。


    唯一的隱患就是未來，萬一東窗事發(fā)，可能有輿論反噬。


    不過這對優(yōu)泰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他們本來就掌握著媒體的話語權(quán)，根本不怕這種反噬。


    他們完全可以把黑的說成是白的。


    不過杜飛也不是吃素的，你們讓我不痛快，我讓你更不痛快，隻要這次把理發(fā)特買的升級版‘沒良心炮’順利送到，杜飛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死亡半徑’的恐懼。


    但在這個時候，對於這個素拆，杜飛還是決定先禮後兵。


    素拆雖然名義上是海盜，但大家誰也不傻，素拆隻是麵上的，誰是幕後的主人大家心知肚明。


    杜飛命令伊格爾，先通過正式渠道跟暹羅聯(lián)係，跟他們打招唿，那是我們的船，希望暹羅方麵能夠?qū)徤餍袆印?br />

    並不是杜飛畏懼暹羅，雖然上次暹羅王室拒絕了水果聯(lián)盟的提議，但也沒完全把話說死。


    暹羅是水果的重要產(chǎn)地，如果沒有暹羅加入，南洋的水果聯(lián)盟很難形成真正的價格壟斷。


    杜飛打算到年底，把七十架運輸機攢齊了，再召開一次水果聯(lián)盟大會，進行資源整合。


    到那個時候，就是大勢所趨，暹羅應(yīng)該會大概率選擇加入。


    所以，在這時候杜飛還不想把事情做絕。


    然而杜飛沒想到，他表達出的善意並沒有獲得迴應(yīng)，反而被對方當(dāng)成了軟弱。


    ……


    曼穀，一棟殖民時期的豪華法式建築中。


    一名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老者坐在藤編的座椅上，正是目前暹羅的實際掌權(quán)者——他農(nóng)。


    軍人出身的他農(nóng)軍正大權(quán)一把抓，是王室之外真正掌握著暹羅決策的人。


    他的秘書是一名瘦削的中年人，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戴著眼鏡，麵無表情，將剛收到的電報遞上去。


    “閣下，這是婆羅洲的……”秘書微微躬身，小心又恭順。


    他農(nóng)皺眉，看著麵前的另一份文件，那是關(guān)於北方幾個府進步黨的活動狀況。


    作為一個仍然存在君主的國家，再加上軍人當(dāng)正，疊加了雙重buff，令暹羅的進步黨鬧得很兇。


    然而從六十年代開始，暹羅經(jīng)濟來了一波小陽春，再加上簡單粗暴的軍人風(fēng)格，反而讓行正效率比別處更高。


    令他們經(jīng)濟相對發(fā)達，靠近曼穀的南部地區(qū)比較安定。


    比較貧窮的北部就成了進步黨活動的主要地方。


    “說什麼？”他農(nóng)看完了手頭的文件才抬頭詢問。


    秘書見他沒有接過去自己看的意思，立即複述了電報上的電文。


    他農(nóng)皺眉，沉聲道：“古晉還是坤甸？”


    雖然目前外界普遍把杜飛和林天生看成是一個勢力，但周邊的都知道古晉與坤甸仍是互相獨立的。


    秘書道：“是古晉的，不過船是從花果開出來的。”


    後邊這半句才是關(guān)鍵。


    他農(nóng)眼睛微瞇，抬頭看向牆麵，上麵是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圖。


    在暹羅的上方是一大片淺紅色的麵積。


    沉默片刻，他農(nóng)開口道：“問問陛下是怎麼迴事？”


    秘書應(yīng)了一聲，卻沒聽到下文，微微詫異：“閣下，那我們是什麼態(tài)度？”


    他農(nóng)輕哼，抬起頭麵無表情道：“素拆是國王陛下的人，需要我們有什麼態(tài)度？”


    秘書瞬間就明白了，低下頭道：“是的閣下，我明白了~”


    說完低頭退了出去。


    他農(nóng)站起身活動活動脖子，來到了辦公室的窗戶旁邊。


    從這裏可以看到暹羅的王宮，在鬱鬱蔥蔥的樹叢裏，露出大片鑲著金色的屋頂。


    他農(nóng)雖然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但看起來並不顯老，比同齡人更年輕，身體也硬朗。


    但相比那位住在王宮裏，更年富力強的國王卻沒法比。


    雖然曾幾何時，幾乎被廢除的王室，是被軍方重新推出來的，雙方可以說是實打?qū)嵉拿擞选?br />

    但隨著連續(xù)掌權(quán)二十多年，軍方的勢力越來越大，雙方不可避免產(chǎn)生分歧。


    素拆這種遊離在規(guī)則外的武裝就是這種情況下的產(chǎn)物。


    素拆隻是冰山一角，為了獲得心理上的安全感，這幾年國王或明或暗搞了不少類似的動作。


    甚至暗中跟北部的進步黨有聯(lián)係。


    對於這些動作，他農(nóng)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認(rèn)為，隻要保住曼穀極其周邊，就能確保他自己的利益，至於別的地方，他也管不了了。


    他農(nóng)對目前的形勢有很清醒的認(rèn)識，以他為首的軍正維持不了多久了。


    一來延續(xù)了二十多年，全國上下都對他們感到厭煩了。


    二來就是到現(xiàn)在，他手上掌握的，能分配的資源，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不管對內(nèi)還是對外都滿足不了一些人的胃口。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他有決心搞一次徹底的清洗，否則根本沒法維持目前的形勢。


    而他農(nóng)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他雖然牢牢掌握著權(quán)利，卻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


    再也沒有那種破釜沉舟的氣勢和決心。


    他隻想為子孫後代留下更多財富和利益，並且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把手裏最後的權(quán)力賣一個好價錢。


    看了一陣，他農(nóng)收迴目光，長長唿出一口氣，一直挺的筆直的脊背好像彎了一些。


    ……


    另外一頭，位於暹羅南部的大年府，正對著暹羅灣的方向有一條突出向海麵的弧形半島。


    素拆的老巢就在這裏。


    這裏早前是一座古代的軍營，後來廢棄了。


    在殖民時期，被一夥本地漁民占據(jù)幹起了沒本兒的買賣。


    在幾年前，素拆帶人來到這裏。


    如今這裏大概住著四五百人，是素拆這些年經(jīng)營下來的班底。


    要說素拆也是個人才，他剛到這裏時，除了十幾個人，七八條破步槍，外加兩條快報廢的快艇什麼都沒有。


    如今手下不僅有好幾百人，大大小小的船隻超過二十艘，甚至憑借王室的關(guān)係從海軍那邊搞來了兩艘退役的巡邏艇。


    說是退役，其實至少有六七成新，到素拆手裏全是賣廢鐵的價格。


    這一下令他在本地海盜中異軍突起，要知道這兩艘巡邏艇可是一前一後有兩門40毫米的高平兩用炮。


    單就這個口徑，就不是一般海盜能擁有的。


    隻有伊格爾手下的，由斯萊特傭兵團轉(zhuǎn)變而來的海盜團擁有類似的配置。


    營地內(nèi)，有一間用木材搭建的棚子。


    棚子四麵通風(fēng)，沒有上窗戶，屋頂是茅草，順著尖頂向四周垂下去。


    在棚子的裏麵，傳出人的“唿哈”聲，兩名赤膊上身，穿著短褲，肌肉遒勁，皮膚黝黑的漢子正在格鬥。


    兩人都是泰拳格鬥的高手，出手抬腿，虎虎生風(fēng)，實力達到了相當(dāng)高的水平。


    其中個頭稍微矮一些的，雖然身體條件不如對手，但技巧更高一籌，這人正是素拆。


    兩人你來我往，時不時擊中對方，拳頭與肌肉碰撞的聲音，卻是發(fā)出了“嘣嘣”的好像橡膠錘砸東西的動靜。


    明顯兩人都有硬功夫在身，抗擊打能力非常強。


    這個時候，一名青年快步從外麵走進來，卻沒敢貿(mào)然打擾。


    直至又過了一分多鍾，旁邊有人“叮叮叮”的敲響鍾聲，兩人才停下來。


    青年立即來到素拆休息的角落，低聲道：“大哥，曼穀的電報。”


    素拆皺眉，拿毛巾擦擦頭上和身上的汗，眼中閃過一抹厭煩。


    對於他來說，每次從曼穀來的電報都不會有什麼好消息，不是讓他去幹這個，就是讓他去幹那個。


    這些事情往往都是‘髒活兒、累活兒’，還沒什麼好處。


    但他偏偏還不能拒絕。


    素拆看完，臉色更難看，隨手把電報摔在地上。


    但電報上說的事情他卻不能怠慢，正在默默思忖，鈴聲再度響起。


    剛才與他打鬥的青年迴到場上，發(fā)現(xiàn)素拆沒來，不由直皺眉頭，抿嘴等了一分鍾，素拆還沒迴來，依然坐在原地，令他有些不爽，叫道：“素拆，你在幹什麼？是你說，隻要打贏了你，就放了我弟弟，是男人就過來跟我繼續(xù)打。”


    素拆煩躁的皺眉，目光陰鷙的看向那人，竟然二話不說伸手從旁邊的小茶幾上拿起他剛才放在這裏的手槍。


    這是一把經(jīng)過改裝的，使用12.7毫米子彈的柯爾特左輪手槍，一槍能擊斃一頭棕熊。


    此時素拆抬手就是一槍。


    那名青年沒想到對方這麼卑鄙，本來有些敬佩素拆的武藝，沒想到說翻臉就翻臉。


    按道理，以他的實力，麵對一般輕武器，尤其是手槍，隻要有準(zhǔn)備，很難被傷到。


    但此時那青年完全沒想到素拆會用槍，隻是一個愣神，槍聲已經(jīng)響了。


    他下意識把手上架起來，子彈已經(jīng)打中了他的腦袋。


    砰的一下，好像雞蛋炸開，這人屍體噗通倒地，血液轉(zhuǎn)眼流了一地。


    素拆有些歇斯底裏，把手槍拍在桌上大叫：“混蛋~都特麼逼我，國王陛下就算了，還有他農(nóng)那個家夥……混蛋！還有古晉那個婊子，她以為她是誰……”


    在場的人都沒太吃驚，有兩個人默默的過去把那個被打爆腦袋的屍體給拖走了。


    早就見慣不怪了，迴來提著兩個鐵質(zhì)水桶，衝洗地麵上的血跡。


    素拆罵了一陣的，情緒平複下來，看了一眼送信來的青年。


    青年躬身，把頭放的更低。


    素拆沒說話，貓腰把地上的電報撿了起來，塞迴給青年，淡淡道：“給陛下迴信，就說我知道了。”


    青年有些遲疑，眼角瞥了一下還在刷洗血跡的兩個人，硬著頭皮道：“大哥，那我們……”


    青年知道素拆的心情不好，心裏也不想觸黴頭。


    但他更知道，現(xiàn)在不問清楚，萬一搞錯了情況隻會更危險。


    發(fā)起瘋來，素拆說殺就殺，才不會管你是誰。


    就像剛才那人，如果沒有這封電報，等這一場打完，讓素拆盡興了，會是另一個惺惺相惜的結(jié)果。


    剛才被打爆那袋那人多半會成為素拆的座上賓，不僅會極力招攬，還會給很多好處。


    可惜，一點不確定因素打破了原本的軌跡。


    素拆嘴角一勾，語帶嘲諷，也是自嘲：“我們怎麼？我們隻是工具，是捅人的刀子，陛下需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青年一愣。


    素拆抬手拍拍他肩膀，徑直走了出去。


    青年這才迴過味兒來，低頭又看了看手裏的電報。


    素拆說，陛下讓我?guī)质颤N我就幹什麼，言外之意就是陛下沒說不讓的事都可以做。


    而這份電報上隻說明了情況，並且沒有明確指示他們。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可忌憚的了，要知道他們之前可是收了優(yōu)泰人二百萬美元的定金。


    這筆錢可沒那麼好掙。


    ……


    幾個小時後，身在京城的杜飛收到了伊格爾那邊的迴信。


    以古晉官方的名義與暹羅聯(lián)係，到現(xiàn)在並沒有收到迴應(yīng)。


    杜飛麵沉似水，這已經(jīng)是表明了態(tài)度。


    成年人，沒有愉快的答應(yīng)就是拒絕。


    杜飛心中冷笑，還特麼真是給臉不要臉。


    暹羅那邊接二連三的拒絕他的好意，這是鐵了心不想當(dāng)朋友了。


    既然這樣，沒什麼好顧忌的，必須讓他們知道誰是兒子誰是爹。


    杜飛心念一動，立即命令伊格爾，出動炮艇機二十小時盯住前往敘裏亞的貨船。


    這艘船決不能出任何狀況，至少在南洋不能出問題。


    同時立即跟朱爸匯報情況，並讓京飛廠這邊準(zhǔn)備飛機，他要親自去一趟。


    杜飛有種預(yù)感，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從暹羅各方麵的反應(yīng)，讓他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按道理來說，暹羅不管是國王，還是從他農(nóng)正府的角度，都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跟杜飛硬頂。


    素拆充其量是一個上不得臺麵的海盜。


    如果這件事事先杜飛沒察覺，等一切成為既定事實還罷了。


    現(xiàn)在杜飛已經(jīng)提前打了招唿，那邊還是這種態(tài)度，就相當(dāng)值得玩味了。


    雖然杜飛對暹羅內(nèi)部的情況不算了解，但大概的格局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矛盾已經(jīng)激烈到這種程度。


    作為素拆背後的金主，素拆的態(tài)度就是國王的態(tài)度。


    但國王名義上不掌握實權(quán)，等於是與他農(nóng)正府共治。


    一旦出事，首當(dāng)其衝的隻會是他農(nóng)和他的軍正府。


    這是想要借刀殺人嗎？


    杜飛跟朱爸打電話報備後，徑直乘車前往飛機製造廠，在路上不由得往深思忖。


    借刀借的這麼明顯，難道那位國王陛下就不怕有後遺癥嗎？


    還是說，他覺著得罪杜飛，是他可以承受的代價？


    想到這種可能，杜飛的眼睛微瞇，閃過危險的寒光。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會讓那位國王陛下知道，得罪他的代價你承擔(dān)不起。


    上午十一點多，杜飛的車抵達飛機製造廠。


    一架嶄新的運-8飛機已經(jīng)停在跑道上準(zhǔn)備就緒。


    這架飛機是剛下線的新飛機，經(jīng)過了多次測驗後，準(zhǔn)備交付南洋水果公司。


    之前那架炮艇機，杜飛雖然坐了幾次，卻不是他的專機，上次迴來之後，早就去了南洋。


    杜飛登上飛機，身邊帶著張秘書，慈心仍按慣例跟著充當(dāng)保鏢的角色。


    雖然是運輸機，但在駕駛艙後麵仍安置了兩排座位。


    為了方便運輸水果，飛機的貨倉分為上下兩層，空間非常充裕，增加這些座位，占不了多少空間，還能方便人員往來。


    坐上飛機後，隨著發(fā)動機啟動，杜飛感覺到飛機震動起來。


    看著舷窗外麵，開始向前滑行，片刻後忽悠一下騰空而起。


    ……


    與此同時，在天高海闊的南海，這幾天一直風(fēng)平浪靜。


    理發(fā)特沒有乘飛機，而是隨船一起返迴，不敢出一點差錯。


    他有種感覺，這艘船上裝載的一千發(fā)沒良心炮的炮彈，很可能在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此時，這艘不算大的貨輪剛剛駛出九段線，前麵就是不久前被杜飛吃下來的廖內(nèi)群島，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名了，叫歸墟群島。


    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並非這裏真跟歸墟有關(guān)。


    隻是杜飛的一個念頭，把這裏的名字跟歸墟聯(lián)係在一起，隻要這個名字坐實了的。


    以後再遇到什麼情況，就可以祭出無上法決‘自古以來’，說明這個地方在春秋時期就是我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要說證據(jù)，那就是《列子.湯問》上麵寫的，至少應(yīng)該比那什麼《舊約》靠譜。


    此時理發(fā)特站在船長室內(nèi)，看著窗外隨船飛行的海鷗，恍惚間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他定了定神，問身邊的船長前麵是什麼地方。


    船長姓李，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矮壯漢子，在海上討生活二十年，英語說的不錯，不無自豪道：“前麵是歸墟群島，外國人也有叫廖內(nèi)群島的。過了這裏不遠(yuǎn)就到馬六甲了。”


    理發(fā)特點點頭，他不明白‘歸墟’與‘廖內(nèi)’的區(qū)別，也沒那個閑心去探究。


    心裏默默盤算，還有多久能到家，卻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大副忽然叫道：“老李，右舷方向！”


    李船長心中一凜，立即看了過去，頓時臉色劇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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