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圪節去往原西縣城的土公路上，一輛自行車和三輪車並排行駛，在坑坑窪窪的路麵勻速前行。
潤葉用好看的眼睛看著王滿銀，問道：“王大哥，你為啥不想再多生兩個，其他人巴不得兒女雙全嘞。”
王滿銀壓了壓頭上的草帽，不讓陽光晃到自己的眼睛，隨口道：“等以後你就知道了，帶孩子麻煩的緊。”
“再說了，三個兒子還不多啊，兒女雙全？女兒好是好，但以後一想到要嫁到別人家去，我就舍不得，還不如不生呢。”
“再說了，挺著大肚子十個月的滋味可不少受，我可舍不得蘭花再遭一次罪了。”
“以後把鬆川鬆澤養大，我和你蘭花姐也還年輕，兩個人瀟灑自在不舒服嗎？”
潤葉懵懵懂懂的點頭，羨慕道：“蘭花姐，王大哥這是在心疼你嘞。”
蘭花啐了一口。“你就聽他胡咧咧，嘴裏沒一句正經的，生孩子哪裏遭罪？待在家裏啥都不用做，吃喝都有人伺候，舒服著嘞。”
“潤葉，以後你和少安可要多生幾個，不然過年我的紅包都拿不出去嘞。”
潤葉看了少安一眼，小聲道：“還遠著嘞，不知道少安哥是咋想的。”
少安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小心避開前麵的一塊凸起的石頭，迴道：“我咋想的？我恨不得生他十個八個的！”
潤葉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嗔怒說道：“你當我是大黑豬啊，還生十個八個，我一個都不給你生！”
“哈哈哈......”
幾人說說笑笑，一路來到了原西縣城，徑直來到了中藥堂。
“老太太氣色不錯，最近吃的挺不錯吧？”
顧老和他們是老熟人了，看見了以後，笑嗬嗬的打了一個招唿。
奶奶瞇著眼迴道：“可好嘞，我孫女婿給我買了牙套，隔三差五都能吃頓肉。”
“我孫子兒子他們每天早上都給我煮一個白雞蛋，非要我吃，每頓飯都是白麵饃饃，唉，真是糟踐了這麼多好東西。”
顧老摸著自己的山羊胡，輕笑一聲，“老太太，你好福氣啊，後輩這麼孝順，我看你要長命百歲嘞。”
奶奶聽了直樂嗬，“長命百歲好，我要看著我的重孫子長大嘞，他們是雙胞胎，可俊了。”
閑聊幾句，顧老就開始施針，別看他一副老邁的樣子，但動作卻相當淩厲，一舉一動都透著莫名的氣勢，手裏的針更是又快又穩。
一套針紮好，需要半個小時的刺激，才能把這些針取掉，顧老也好趁著這個時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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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滿銀趁機走上去，拿出一個裝白酒的玻璃瓶，不過玻璃瓶裝的不是白酒，而是小半瓶的虎鞭藥酒。
“顧老，您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個藥酒是不是好東西？”
閑著沒事，顧老接過去，扒開瓶塞，一股混合著各種藥香的醇厚酒味便傳了出來，立馬使他瞪大了眼睛。
原本隨意的姿態早已散去，換成了無比認真的臉龐，將瓶口放在鼻下，又深深的聞了一口。
“當歸，鹿茸，百年人參......全是稀罕的藥材，還有最珍貴的虎鞭，酒也是埋在地裏幾十年的好酒。”
似是感慨的說了這麼一句，顧老砸吧了一下嘴，看著手裏的這個玻璃瓶，眼冒火熱。
但幾十年的修養還是讓他保持住了鎮靜，澹澹問道：“小兄弟，你這虎鞭藥酒是哪裏來的？”
王滿銀笑笑：“祖上傳下來的，一直埋在地裏，沒被別人發現。”
顧老恍然的點點頭，也沒深究，而是問道：“這樣的藥酒你還有多少？”
王滿銀直接迴道：“總共就這麼一瓶，之前自己喝了一些，感覺效果不錯，就倒了一些出來讓你看看。”
“家裏估摸著，應該還有這麼小半瓶的樣子。”
顧老點點頭，“是，這種好玩意兒可不多，有這麼多都不錯了，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把這東西賣給我？”
王滿銀假裝猶豫一下，然後點頭，“倒是也可以，不過顧老你得幫我一個忙。”
“你說。”
“是這，我鄰居是兩個知青，他們之前懷了孩子，但流產以後落了病根......”
王滿銀將譚磊和鄧麗萍的情況說了一下後，問這虎鞭藥酒能不能補他們的身子。
顧老眼裏閃過詫異，眼神也開始認真打量他，“你說，你打算拿這虎鞭藥酒給鄰居補身子？”
王滿銀憨厚的點頭，“對啊，他們也可憐的緊，這藥酒我自己喝也就暖暖身子，也是浪費了。”
顧老讚歎的看了他一眼，“可以倒是可以，而且是大補之物，比什麼藥方都要管用，一次不能喝多，每次睡覺前來小兩口即可。”
“但是，卻是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王滿銀虛心問道。
“太浪費了！”顧老心疼道，指著玻璃瓶，“這可是虎鞭藥酒，價值不可估量，要是消息傳出去，不知道得多少人趨之若鶩。”
“拿來給兩個鄰居補身子，你這，我也不知道說你是熱心，還是愚蠢。”
王滿銀撓了撓後腦勺，不在意道：“不就一些藥酒嘛，算了，我現在吃喝不愁，還不如多做點兒好事，給我家三個兒子積點兒德。”
顧老也沒多勸，而是搓了搓手，“按照你剛才描述的情況，你屋裏那小半瓶應該夠用了，他們自己不是還在吃中藥嘛。”
“那這瓶裏的，我舍個臉皮，向你開個價，哈哈，我實在是喜歡的不行。”
王滿銀大方的一揮手，“我這也不懂，您隨便開個價就行了，你幫我們把奶奶治好，按理說送給你也不是不行。
反正整整兩大壇虎鞭藥酒，自己現在才用了一點兒，連十分之一都沒用到。
顧老聽了連忙搖頭，“這不行，實在太貴重了，還是拿錢換來的心安。”
說著，他琢磨了一下，說道：“是這，我拿十張工業券，外加三百塊錢如何，另外，我們算是交個朋友，以後有事兒，你和我打個招唿就行。”
王滿銀連忙點頭，“成，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老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性子合我胃口，以後有啥好東西，盡管往我這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