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市外麵，看到對麵的情況，張滿山忍不住驚歎一聲：“師傅不會這麼倒黴吧，好不容易來一次鴿市，就碰到了街道上巡查的同誌。”


    沒錯，漆黑的街道上，手電筒光束晃動，隱約能看到那些身穿藍(lán)黑棉襖同誌們，他們的袖筒上都帶著紅袖箍。


    鮮豔的紅袖箍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


    張滿山也曾經(jīng)逛過鴿市，對鴿市的情況有所了解。


    這年月物資匱乏，實行了統(tǒng)購統(tǒng)銷的政策，供銷社和糧站所銷售的商品都需要票券。


    有些人家票券多，就拿到鴿市上出售。京城郊區(qū)的農(nóng)戶，尋摸一點糧食，攢一點雞蛋鴨蛋，甚至是捉了偷偷家養(yǎng)的大公雞，在河溝裏摸到的鯽魚，以後公社裏私底下偷偷摸摸養(yǎng)的大肥豬，都會帶到鴿市上出售。


    一般情況下，街道上清楚這些事情，也不會派人巡查，畢竟總得讓人吃飽飯吧。


    隻是鴿市上魚龍混雜，偶爾會出現(xiàn)一些倒賣古董的家夥。


    要是一般的古董也就算了，畢竟這年月國營的商店裏也出售古董，民眾能直接從那裏購買，並不違反規(guī)定。


    但是。


    要是那些真正的國寶級的古董，還是不允許流通的，更不允許偷偷的送到海外。


    凡是嚴(yán)禁的東西，都充滿了暴利，那幫喪心病狂的家夥就偷偷摸摸在鴿市上收購古董，夾帶到南方，再通過特殊手段，運送到海外，從中賺取暴利。


    這次街道辦也是得知有一尊元青花出現(xiàn)在了鴿市上，所以派人來巡查。


    張滿山看到那些巡查人員越來越近，猶豫了一下，掉頭就跑了。


    他可沒有跟劉海中一塊被抓起來的覺悟，心中隻能暗自替劉海中祈禱了。


    不過他也清楚，街道辦輕則不巡查，一旦巡查就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鴿市上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溜不掉。


    事情跟張滿山預(yù)料的一樣，街道辦的巡查人員，將鴿市的大小道路封鎖之後，才派人進入鴿市。


    不大一會功夫，裏麵響起一陣混亂的聲響，劉海中此時剛將錢交到一個肉販子手裏，扭頭看到巡查人員衝過來了，當(dāng)時就嚇得臉色鐵青，伸手就想將錢重新抓迴來。


    但是那豬肉販子，壓根就不給他這個機會，順手將錢裝進內(nèi)衣兜裏，瞪著劉海中說道：“你誰啊你，竟然想搶我的錢，我就是來逛鴿市的，什麼都沒有買，什麼都沒有賣！”


    他本身就是京郊的社員，身上穿著粗布棉襖，棉襖下擺還破了一個洞，勞動布褲子上都是補丁，再加上那副憨厚的表情，看上去就是一個老實人。


    劉海中低頭看看手裏的豬肉，欲哭無淚。


    街道上對鴿市上的人，也不是一視同仁，要是買了東西的，或者是買東西的，自然要處理得嚴(yán)重一些，像那種什麼都沒有買賣，身上也沒有揣大量糧票的，往往是批評一頓就輕輕放過了。


    劉海在人群中看到了巡查人員的影子，當(dāng)時著急得想將豬肉扔掉，可是最終也沒舍得。


    “好家夥，你買了這麼大一塊豬肉！”巡查人員衝到跟前，瞪著劉海中說道。


    劉海中欲哭無淚：“我家需要辦喜宴，你們就讓我走吧....”


    隻可惜，像劉海中這種人，巡查人員見多了，壓根就沒聽他分辨，沒收了豬肉後，將他用繩子捆上，送到了街道辦裏。


    幾十個人擠在一間隻有幾平方的屋子裏，是什麼感受？


    劉海中現(xiàn)在算是有了親身體會。


    特別是旁邊的兩個家夥似乎不怎麼愛幹淨(jìng)，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抽臭烘烘的味道，要是在以往，劉海中肯定離這些人越遠(yuǎn)越好。


    隻是屋子就這麼大，連個轉(zhuǎn)身的地方都沒有，劉海中隻能眼睜睜的盯著對方脖子裏那片黑乎乎的玩意發(fā)呆，這貨到底多久沒有洗過澡了？還是從來沒有洗過澡？


    劉海中的痛苦一直等到清晨，街道辦的同誌上班後，才算是解除。


    小屋的門打開，他們這些在鴿市上被帶迴來的人，走出屋子，排成長隊接受街道辦同誌的問話。


    因為有數(shù)百人等著審訊，街道辦王主任也隻能親自上陣，剛站到審訊桌前，就看到了站在隊伍中的劉海中。


    街道辦王主任皺著眉頭，朝著劉海中招招手。


    劉海中當(dāng)時心中大喜，他跟街道辦王主任是老熟人了，都說熟人好辦事兒，這次說不定能逃過一劫，甚至還能將被沒收的豬肉要迴來。


    劉海中舔著臉走到王主任跟前，先是衝著街道辦王主任行了個禮，然後笑道：“王主任，我是四合院裏的二大爺劉海中啊，你也知道我的，自從住進四合院裏，從來就沒有幹過壞事兒，今天這件事隻不過是一場誤會，還請您幫幫忙，把我放了算了。”


    街道辦王主任有些好笑的看著劉海中：“劉海中，你身為四合院裏的二大爺，不想著給四合院裏的住戶辦好事，竟然偷偷的溜進鴿市裏麵，搞非法交易，還有臉了？”


    一句非法交易嚇住了劉海中。


    他連忙辯駁：“王主任，誤會，這全都是誤會......”


    劉海中剛想解釋清楚，可是很快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現(xiàn)在街道辦提倡勤儉節(jié)約，他這次辦喜事兒可是瞞著街道辦的，這會要是說出來，非但沒辦法得到王主任的理解，說不定還會被批評一頓。


    “誤會什麼？”街道辦王主任似乎早就知道劉海中要說什麼，就是不戳穿。


    “沒，沒什麼.....”劉海中無奈的耷拉下腦袋。


    “啪！”


    王主任生氣的拍打桌子，指著劉海中說道：“既然不是誤會，按照相關(guān)規(guī)定，你的豬肉我們街道辦沒收了，另外你還要繳納五塊錢的罰款！”


    五塊錢的罰款....劉海中驚得頭皮發(fā)麻。


    剛才買豬肉，他已經(jīng)花了將近十五塊錢，現(xiàn)在再繳納十塊錢，那他這次可是賠進去了二十塊錢！


    這幾乎是將他在喜宴上獲得的利潤，全都賠進去了。


    劉海中心疼得直滴血，咬著牙舔著臉笑道：“王主任，您能不能看在我認(rèn)知四合院二大爺期間，一直矜矜業(yè)業(yè)的，為您，為街道辦鞍前馬後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嗬，劉海中，你還有臉說這話，你身為四合院二大爺非但不以身作則，還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要不是我看你現(xiàn)在條件不好，早就對你從重處罰了。”


    聽到這話，劉海中再也無話可說了，乖乖的給街道辦繳納了五塊錢罰款，出了街道辦。


    剛走兩步，他就覺得不對勁，連忙又拐了迴去。


    看到劉海中又拐了迴來，正在忙著審問鴿市人員的王主任皺起了眉頭，冷眼看著他：“劉海中，怎麼了，你舍不得走，還想在裏麵再住一陣子？”


    “啊....不是，不是....”劉海中嚇得臉色蒼白。


    開玩笑，僅僅在裏麵關(guān)了不到五個小時，他就感覺到將是被剝了一層皮似的，要是再關(guān)下去，豈不是連小命都沒有了。


    劉海中見王主任發(fā)怒，連忙舔著臉解釋道：“我把拐杖忘在這裏了.....”


    看著劉海中那副鼻青臉腫的樣子，街道辦王主任也懶得跟他計較，請工作人員幫劉海中將那個充當(dāng)拐杖的木棍子找出來，交給了他。


    劉海中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離開街道辦，迴到了四合院。


    此時閻埠貴正蹲在門口收拾廢品，看到劉海中進來，連忙跑上來，攔住了劉海中：“海中，你家的酒瓶子賣不賣？”


    劉海中本來就一肚子氣，看到閻埠貴玳瑁鏡框後麵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擺擺手：“不賣，不賣！”


    說完話，他沒等閻埠貴反應(yīng)過來，拄著拐杖就往裏麵走。


    閻埠貴在背後鬱悶的撓撓頭：“不賣就不賣嘛，這麼兇幹什麼！”


    兇？


    劉海中聽到這話，當(dāng)時就想轉(zhuǎn)過身跟閻埠貴理論一番，賣給閻埠貴的酒瓶子，比他親自賣到黑廢品店，要少至少五成的價格，憑啥？！


    隻是他現(xiàn)在還有事情需要發(fā)愁，這才按捺下火氣。


    該來的總會來，劉海中沒走兩步，就碰到正在水池旁刷牙的傻柱。


    呸！呸！


    傻柱看到劉海中走過來，連忙吐掉牙膏抹子，大步走上來，攔住了劉海中。


    “劉海中，你不是去買豬肉了嗎？”


    傻柱半夜起來上茅房，可是親眼看到劉海中坐著張滿山的倒騎驢，往鴿市的方向去了。


    劉海中欲哭無淚：“傻柱啊，你可能不知道，你和海中叔這次老慘了！”


    “怎麼了？”傻柱來了精神。他最喜歡聽這些事兒。


    劉海中將在鴿市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傻柱聽得嘖嘖稱奇，伸出大巴掌，在劉海中的肩膀上拍了拍：“劉海中，你還真夠倒黴的啊。”


    “哎吆，你別用那麼大力氣，我這身老骨頭都要被你拍散架了。”


    劉海中咧著嘴喊了兩聲疼，扭過頭看向傻柱：“傻柱，你看，我的錢也花了，還被罰了五塊錢，咱們豬肉的事兒是不是就算了？”


    “那不行！我是個八級廚子，也是有廚子尊嚴(yán)的，你要是搞到豬肉，那麼不好意思，你家的筵席我做不了！”傻柱雙手抱懷擺出一副大廚的譜。


    “傻柱，咱們都是大院裏的鄰居，你就不能為了我破一次例。”劉海中哀求。


    傻柱憐惜的看著倒黴催的劉海中，意味深長的說道：“劉海中，你別以為我是在為難你，其實我是為了你好啊。你想啊，要是沒有肉菜，那些住戶們能去你家遞禮？到時候你賠的錢，還要多！”


    這話怎麼聽上去好像是易中海說的呢？


    劉海中揉了揉耳朵，無奈的搖搖頭迴了屋。


    他得趕緊想辦法買肉！


    二大媽這會才剛起床，得知劉海中的遭遇後，歎口氣說道：“海中，我早勸過你，不能搞歪門邪道，你總是不聽，現(xiàn)在好了，吃了大虧吧！”


    “你這個老婆子，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話！”劉海中順手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二大媽雖然生劉海中的氣，覺得劉海中落得這個下場，全都是他自己找的。


    但是這次是劉家辦事兒，她身為女主人，也不能當(dāng)甩手掌櫃。


    二大媽扶著桌子，緩緩坐在劉海中的對麵，掰著手指頭幫劉海中數(shù)了起來。


    “海中，你家的那些親戚，不是鄉(xiāng)下的社員，就是工廠裏的工人，壓根沒有路子搞到豬肉。”


    “咱們大院裏，有一個算一個，也隻有李東來是個領(lǐng)導(dǎo)，我聽說他們軋鋼廠實驗室裏，每個月有特殊的渠道，上級專門為他們配發(fā)豬肉。要不，你去找李東來問問？”


    聽到這話，劉海中眼睛一亮，手掌在桌子上輕輕拍拍：“對啊，我還聽說，李東來有個朋友是食品站的領(lǐng)導(dǎo)，他們食品站是專門管豬肉的，肯定能搞到。”


    說著話，劉海中站起身就往外麵走去。


    二大媽在他身後喊道：“海中，等會記得多說點好話!”


    “知道了。“


    劉海中來到李東來家的時候，李東來已經(jīng)吃完了早飯，丁秋楠正在幫衛(wèi)東和衛(wèi)國背書白，準(zhǔn)備送兩小隻去學(xué)校。


    雖然這個年月，孩子上學(xué)不用送，但是軋鋼廠醫(yī)院和紅星小學(xué)距離不遠(yuǎn)，每次丁秋楠上班的時候，都會捎著他們。


    聽到門口的敲門聲，丁秋楠抬起頭看到是劉海中，連忙笑著打招唿：“是二大爺啊，你有事兒？”


    劉海中訕笑道：“確實是有一點事兒，不過隻是小事兒。”


    丁秋楠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是來找李東來的。


    “東來哥，二大爺來了。”


    李東來正在書房內(nèi)收拾材料，聽到喊聲後走了出來，看到是劉海中，也感覺到有些奇怪。


    劉海中辦喜宴，一直在瞞著他，平日裏見到他就跟老鼠似的，悄悄的溜走了。


    現(xiàn)在怎麼會找上門了？


    李東來抬起手腕，看看時間不早了，先將丁秋楠和兩個孩子送走，然後才將劉海中請到了屋裏。


    “劉海中同誌，我馬上要去上班，也就不讓你坐了，你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李東來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

    劉海中彎著腰笑道：“一大爺，聽說你有門路搞到豬肉，我一個親戚要辦喜事兒，需要十斤豬肉，可是現(xiàn)場市場上都沒有賣的，您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