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在樓下碰到了王大爺。
王大爺不著急去坐地鐵,而是把江陽拉到了旁邊小樹林。
江陽:“你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江陽覺得王大爺為了他兒子王錚,要?dú)荨?br />
一個大爺拉著他鑽小樹林,他隻能想到這點(diǎn)了。
然而,事實(shí)比江陽想的還要離譜。
大爺從包裏抽出一條男士內(nèi)褲,“給你!”
江陽嚇的後退一步,“大爺,你,你這什麼意思?”
王大爺記性很好,“你不是要我兒子的內(nèi)庫,說拍戲用?”
王大爺保證,這條內(nèi)褲是新鮮。
“啊?”
王大爺:“沒用過的。”
“嗨。”
江陽嚇一跳,
這一老一少就是有代溝。
他還以為王大爺精神不正常了,今天去送人去醫(yī)院,不是去看人呢。
江陽說不用了。
這不是光有一條內(nèi)褲就行的,到最後還得正主兒去店裏要自己的內(nèi)褲。
昨晚上,在睡覺前座談會中——就是睡覺前摟著媳婦聊天,這是江陽最喜歡的睡前節(jié)目——李清寧說了酒局上的事兒,江陽覺得寧姐真帥!
當(dāng)然,寧姐的本意是讓江陽注意,不要讓大爺引著喝酒去。
這不可能。
就大爺這吃個炒肝都跟做賊一樣的姿態(tài),酒應(yīng)該沒人敢讓他喝。
江陽也不敢,萬一人出事兒了呢。
總之,就以寧姐和王錚那圈子的過節(jié),江陽就不可能,也請不來王錚,索性讓天王孟在行貢獻(xiàn)一條內(nèi)褲吧,天王還賊喜歡演戲,讓他客串妥妥的。
李清寧當(dāng)初還去天王演唱會當(dāng)過嘉賓呢,由老婆出麵邀請,天王肯定客串。
“行吧,那咱倆不影響吧?”
王大爺在這兒可就江陽這一個聊得上天兒的,就他兒子跟他都沒什麼好聊的,他們已經(jīng)成忘年交了。
這時,路邊一個大媽路過,在看到大爺手裏內(nèi)褲後雙眼瞪圓,還把身子藏在樹後。
“不影響,不影響,你請我吃飯就行了。”
江陽讓王大爺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而且他對大爺?shù)恼埧湍钅畈煌觞N著也得實(shí)現(xiàn)啊。
王大爺被內(nèi)庫放兜裏,“那沒問題,咱們迴來以後去吃正宗涮羊肉,西來順!”
江陽無語,這西來順可太正宗了。
但本著不吃白不吃的原則,江陽給李清寧打了個電話,告訴老婆中午他不迴去吃飯了。
倆人邊走邊聊上了地鐵。
王大爺聊的是養(yǎng)鳥和唱戲那點(diǎn)事兒,江陽是很好的聆聽者,有時候王大爺想,江陽要是自己孫子就好了。
地鐵是江陽請的。
王大爺有些不好意思,上了地鐵以後,想請江陽坐座兒,“我往那兒一站,小夥子讓位子以後,你馬上坐上去,然後我再去找別的小夥子讓座兒——”
江陽服氣:“大爺,咱別這麼缺德,不然別人會說老人都壞了。”
“胡說,明明是壞人都老了。還有,你們年輕就沒壞人了?你要明白,好壞不分年齡和性別,生活條件決定品德的高低……人本質(zhì)上是動物……”
江陽讓王大爺上了一課,他覺得王大爺這馬哲學(xué)的真好。
他們很快到了醫(yī)院。
在打聽鳥友消息時,江陽發(fā)現(xiàn)就診的病人跟他想的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也就一個女人失戀鑽了牛角尖走不出來,變的瘋瘋癲癲的;餘下的不是抑鬱、焦慮,就是失眠、酗酒和厭食。
不過,在看到王大爺鳥友的時候,江陽無語了。
這大爺站在床上,筆直,目向前方。
他還記得王大爺,在王大爺走進(jìn)病房的時候,鳥友很高興,居高臨下地問王大爺:“王爺,您看我訓(xùn)的這紅子怎麼樣——”
他拍了拍自個兒屁股,“您看這神態(tài),您再聽這叫聲——”
鳥友頭朝前:“啾啾!”
王大爺點(diǎn)頭,“正宗的南方紅子!”
江陽覺得王大爺也有病得治。
等從醫(yī)院出來以後,江陽買了跟老冰棍,蹲在馬路邊等公交車。
王大爺望了望後麵,輕歎一聲,“這養(yǎng)鳥養(yǎng)的啊,把自個兒關(guān)籠子裏了。”
他很慶幸,有江陽這個人逗趣,他要是整天就跟鳥打交道,指不定也變成這樣子。
江陽讓王大爺別沮喪,這社會就是個大鳥籠,然後人還給自己整了個鳥籠,這醫(yī)院裏麵許多病都這麼來的,“你兒子不就是,一心奔著影帝去,不結(jié)婚,不談女朋友,哎,不是性取向有問題吧?”
王大爺說應(yīng)該不會,“他電腦上片子挺多的。”
江陽很好奇影帝的品位,“是國際知名影星的,還是你兒子自產(chǎn)的?”
前麵還好,後麵很刑啊。
王大爺想了想,他迴去得看緊點(diǎn)。
江陽笑了,“哈,你看,你把你兒子當(dāng)鳥了吧。”
這道理就怕生搬硬套,什麼都能套進(jìn)去。
王大爺唱戲一樣拱手,現(xiàn)在年輕人太能扯了,別說,扯的他心情好了不少,就是——
“你怎麼不給我買根冰棍?”
“這是我老婆給我的零花錢,你找你兒子要去。”
“買就買。”
王大爺剛站起來,車到了,倆人上車直奔西來順……
陳姐拿到稿子後,窩在沙發(fā)上看。
“行,不許喝酒啊。”
李清寧在得到江陽保證後,撂了電話。
陳姐問:“怎麼了,不是去醫(yī)院嗎,怎麼還整上喝酒了,去醫(yī)院喝酒?”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覺得江陽和王大爺幹得出來。
“中午不迴來吃飯了,去吃涮羊肉。”
“跟王大爺?真有意思。”
陳姐很佩服江陽,跟影帝能玩到一起去的人很多,可跟影帝父親成莫逆之交,這是個本事。
空曠的房間安靜下來。
張悅在上課的同時,心裏暗自羨慕那個叫江陽的。
從她們進(jìn)來的這一會兒功夫,李清寧幾乎都圍著他轉(zhuǎn),把他專用的杯子放起來;把他看的書收了;木作的小人歸置了;因?yàn)閷W(xué)習(xí)把別人的電話切了,卻接他的電話;他的相框還在客廳擺的四處都是。
張悅覺得那個叫江陽的男人太幸福了。
她忽然想到了杏兒,她朋友在結(jié)婚以後也是圍著老公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她那時候也很羨慕他。
她覺得,做一個人的中心,讓人愛著的感覺太好了。
更何況還是大魔王的中心。
從見麵到現(xiàn)在,大魔王的形象在張悅心中不斷重塑,她不再高高在上,才華橫溢,那麼的不真實(shí)。她迴到了生活中,舉手投足之間優(yōu)雅知性,讓她更加嫉妒那個叫江陽的。
張悅想,她大概是病了。
過了一會兒後,陳姐站起來。
她把這一段看完了。
機(jī)緣巧合之下,三個從來沒人傾聽他們煩惱的少年,借助於穿越時空的雜貨店,幫助七九年的運(yùn)動員月兔解開了心結(jié),還得到了她的感謝,嚐到了幫助別人的開心,這——
可比江陽拍的廣告治愈多了。
李清寧問她:“怎麼樣?”
“挺好。”
陳姐覺得又迴到頭一本書的時候了。
《查令十字街84號》的信是跨越山海,這裏的信是跨越歲月。
她意猶未盡,“你家江陽真絕了!就忽然讓我覺得,有人向你傾訴生活和煩惱,也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尤其當(dāng)對方敞開心扉,不斷讓你加入其中的時候,這種重視真挺幸福的。”
噔!
張悅的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