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外,天與地的爭鬥,已然激烈。
天空血雨傾盆,無數(shù)小人揮舞砍刀,不斷砍樹劈山。
大地山脈轟鳴,枯樹漫天,極力掙紮反抗。
而小世界內,血雨一樣灑落,殺戮正在上演!
死亡前淒厲的嘶吼聲,以及傳遍八方的聲響轟鳴,還有那一道道神術的波動,將整個世界都渲染的五光十色。
這是一場交易。
一方的條件,是殺光所有神靈!
隻有這樣,那被遮掩的牽引以及失去蹤跡的碎片,才會重新顯現(xiàn)出來。
盡管……站在許青的角度,於他的判斷中此事的確存在了欺詐的可能性,但他依舊還是選擇殺戮。
因為金鼠的蘇醒,不可能是意外。
所以血雨,在這小世界裏,越來越大。
一具具神靈的屍骸,從天而落,轟在大地上,碎滅了廢墟,掀起了塵埃,與血雨交融成無盡的血霧。
此刻,血霧翻騰間,許青仙胚的身影在內若隱若現(xiàn)。
同時還能看見那三尊曾被他重點關注的神臺神靈,在這血霧裏,與許青之間時遠時近。
分別是眼球,老嫗,枯榮!
來自祂們的神權,正在爆發(fā)。
尤其是那顆瞳孔生長青銅編鍾的眼球,祂的目光,讓許青有種類似周正立之憲的感覺,此刻在血霧中,在鎖定許青的瞬間……
鍾鳴驚天而起,嗡鳴震顫!
化作讓人癲狂的神音!
要去定許青的魂!
更有青銅色急速向八方暈染,似要侵襲血霧,凝許青的血肉!
除此之外,星砂裹著扭曲神文自眼瞼縫隙傾瀉而下,化作洪流,要去阻攔許青的前路。
隨之一起的,是這眼球末端佛手狀吸盤,它們一唿一吸間,巨大的吸撤之力,向著許青籠罩,要將其身體吞噬。
同一時間,老嫗以及枯榮,亦在爆發(fā)。
血霧裏,許青目中幽芒一閃,他知曉時間緊迫,遲則生變!
所以這場殺戮越是盡快結束越好。
想到這裏,許青心底升起果斷,在這吸力的籠罩下,他沒有任何猶豫,猛地放開一切的抵抗,任由那詭異的青銅眼,將自己一把拽去。
甚至還主動加持,使自己被吸過去的速度更快。
瞬間血霧翻騰,遮掩目光,使血霧內的廝殺,外界無法看見,隻聽聞其內轟鳴迴蕩。
那是數(shù)尊神臺神術的爆發(fā)。
伴隨許青的悶哼之聲,更有鈴鐺聲起伏。
下一剎,霧氣蔓延的稀薄處,終見許青噴出鮮血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在了那眼珠神靈的前方。
在那裏,他渾身鮮血彌漫,可卻沒有絲毫停頓,將手中持著的鐵簽,狠狠刺入巨目瞳孔!
青銅編鍾一震,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悲鳴。
鍾體表麵浮現(xiàn)的無數(shù)麵容,都在痛苦的扭曲,而哭聲成了實質,化作一枚枚血色咒文,在這眼睛內噴湧而出,籠罩許青。
同時這眼球無數(shù)的觸手,也瘋狂掙紮,如利刃般向許青刺去。
似要將許青推開……
遠處,另外幾尊神臺,趁此機會,正急速而來。
許青目中露出狠辣,任由那些觸手洞穿自己身體,不在意傷勢以及鮮血的灑落,將手中的鐵簽,全力爆發(fā)。
轟鳴中,這鐵簽直接貫穿青銅瞳孔!
眼球激震!
青銅龜裂,滲出粘稠的金色神血!
而後在許青體內仙胚之力的爆發(fā),將恐怖的仙靈氣息湧入後。
這眼球摧枯拉朽,轟然炸裂成漫天血雨。
灑落八方。
而每一滴血珠裏,都映照著血霧內許青被其他神臺以及多個神火一擁而上,形成圍殺的身影。
血霧再次翻騰!
數(shù)息後,能看見老嫗的身影,在內一晃而後,疾馳而去,要離開這片血霧的範圍。
祂的後方,是許青已成血色之身,踩著破碎的海棠花,在血霧中一閃而過,死死追擊。
依稀間,他似傷勢嚴重。
可殺意,極其強烈,渾身血意滔天,與四周彌漫小世界的血霧似都融合在了一起。
而其身後,是那自蘊枯榮,擁有類似時空神權的神靈,一分為二的神軀。
半身的海棠花,已然凋零,半身的灰燼,正在飄散。
祂的魂燈已滅,燈焰裏溺水的神魂,也成飛灰。
先殺眼球,是因那眼球能鎖定許青之身。
再殺枯榮,是因這枯榮的神權,能對許青的憲有所補充,於這以傷換殺裏,可算滋養(yǎng)!
至於眼下,許青要殺的,是那位老嫗!
這老嫗在親眼目睹了許青短短時間內,殺了眾多神靈,且包括眼球與枯榮在內後,祂來自本能的生死危機,使祂此刻正疾馳逃遁。
祂不想再參與其內。
但霧氣的翻騰,剎那間將祂的身影重新吞沒在內。
片刻後,淒厲之音迴蕩間,這彌漫小世界的血霧,終於散去,露出了天空血色的蒼穹。
而老嫗的身影,也再次衝了出來,隻不過其狀態(tài),狼狽之至。
而祂後方,血色蒼穹下,許青站在半空,衣袍被神血浸透成暗金色,三萬六千顆破碎的人麵星辰懸浮在他四周,一顆顆碎裂的星核上還跳動著未熄的神火。
至於下方的大地……可見無數(shù)神骸。
許青舔了舔嘴角的血痂,望著遠處正駭然逃離的老嫗,身形驟然虛化,原地隻留下被洞穿的殘影。
當他再次凝實時,已在了老嫗身邊。
任由這老嫗如何閃躲,也都於事無補,在祂的駭然與絕望中,許青右手指甲已毫不遲疑的嵌入老嫗的喉骨,一把捏住。
仙胚之力瞬間爬滿對方全身。
破碎的喉管發(fā)出咯咯聲響,老嫗眼中金芒暴漲,卻在仙靈侵蝕下轉為渾濁。
最終,成了一具幹屍。
許青鬆開手,忽然轉頭,麵無表情的望向一處虛空。
那處虛空,剎那破碎。
露出踉蹌倒退,噴出鮮血的侏儒。
此刻的祂,麵色難看,身體虛弱,目中帶著駭然。
祂之前也曾在血霧內出手,但在外連續(xù)的傷勢,使祂於血霧裏與許青交手後,自身險些被斬,重傷之下飛速隱去,在外觀望。
打算讓其他從神不斷消耗許青,從而創(chuàng)造出自己一擊必成的出手機會。
也抱著最好可以生擒的目的。
可血霧內在自己離去後,短時間爆發(fā)的那一幕幕殺戮,讓祂心神強烈震顫,即便是知曉對方強悍,可此刻祂的心中,依舊掀起大浪。
尤其是被許青這一眼看去,目光對望的一刻,祂心神的不安瞬間更強,虛弱的身體本能後退,口中急速傳出話語。
“道友,我族真神複蘇對我才是最重要,且真神對你有承諾……你和我離開,我打開出口,讓你離去!”
祂知曉此刻這麼說,對方相信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祂需要的,是以此言辭,讓對方出現(xiàn)哪怕丁點遲疑。
而自身借助這遲疑……
祂腦海思緒瞬轉,隻是……還沒等完全轉完,祂忽然身體一顫,猛地低頭,看見自己的神軀竟正在融化。
這融化,沒有提前讓他升起絲毫警覺,也沒有感受半點疼痛與異常,一切都是無聲無息。
至於源頭,是不知何時纏繞在腳踝上的黑色絲線!
那絲線,正順著祂的皮膚,刻進他的神軀與神魂中。
“神詛!“
侏儒麵色大變,失聲驚唿。
而下一瞬,許青的身影已消失,鬼魅般出現(xiàn)在了這侏儒神靈的麵前,以迅雷般的氣勢,抬起右手,指尖伴隨著鈴鐺聲的迴蕩,劃過侏儒的眉心。
侏儒的麵容扭曲,有心反抗,但持續(xù)的傷勢以及血霧內的重創(chuàng),還有如今這神詛的爆發(fā),使祂已虛弱無比。
再加上鈴鐺聲的到來,斷絕了一切的可能。
於是眨眼間,祂渾身一震,七竅中鑽出無數(shù)金色的血絲,這些絲線在空中升起,編織成新的血雨。
隨祂身體轟的崩潰,灑落世間。
許青站在半空,任由血雨衝刷身上傷口。
這一戰(zhàn),他傷勢極其嚴重,此刻被他強行壓下,提起精神感知那重新出現(xiàn)的牽引,以及變的清晰的碎片方位後,他拖著疲憊之身,一晃離去。
穿梭一處處碎片世界,終憑著感知,找到了那處碎片所在之地,找到了廢墟內,金鼠來過的痕跡!
那是一地的草屑。
組成了一個以星環(huán)草屑編織的陣法!
其結構的布置,不像是修士,也不是神靈,更像是金鼠天賦的手段。
望著此陣,許青若有所思,他不知這傳送陣通往何處,但可以感知此陣開啟後,想要借其傳送,需兩樣特定之物。
一個是同源的星環(huán)草,一個是金鼠也就是離今獸的氣息。
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唯有同時具備這兩樣,才可感知,才可傳送。
許青瞇起眼。
“我當年在望古大陸外海,遇到了追尋金鼠而來的仙尊……他指引了我第五星環(huán)的方向。
於是,我來了第五星環(huán)。
又在戰(zhàn)場上,意外傳送到了第四星環(huán)……
在第四星環(huán)內療傷時,恰好在真神神念掃來的一刻,不得不進入此秘境躲藏。
而這裏又恰好存在兩尊真神之鬥……
又恰好在小世界,金鼠蘇醒,感知了其同類。
隨後在此地,看見了一個以星環(huán)草屑編織的傳送陣,且恰好最後所需就是仙尊給我的星環(huán)草。”
許青沉默。
“是救我,還是你從一開始就是想讓我,去這裏?”
許青望著麵前的傳送陣,心底喃喃。
片刻後,他目中露出果斷,無論怎樣,這是他如今唯一的出路,於是正要踏入。
可就在這時……
一個滄桑之聲,在這小世界內迴蕩。
“小友,還有第二筆交易,你是否願意?”
“真翌真神,對我的吞噬融合,已迫在眉睫,我有一秘法,可讓你在這裏吸收真翌真神,讓你源質增長的同時,也給我反敗為勝的機會!”
許青腳步一頓,抬頭望向天幕。
“有把握讓我進來,顯然是你早就知曉你神國內會存在這份因果。”
“那麼,你的交易,是你自己提出,還是……有某位存在,讓你提出!”
“最後,我還想知道,你……是神是仙!”
許青目光平靜,緩緩開口。
……
與此同時,距離第四星環(huán)極為遙遠的第九星環(huán)內,蒼茫星空的中心之處,望古大陸!
那裏來自星空古仙的威壓,越來越重,萬族眾生心底的緊迫感,亦是越來越強。
而在望古大陸之下,那片被古仙封印的煌天神族所在的無盡地窟中。
於偏僻之地,存在了一座破敗的神廟。
神廟無神像,可在角落的位置,躺著一個頭顱,正麵朝上方,破口大罵。
“不就是偷了個神臺巔峰的屍體嗎,追殺老子這麼久,你們給我等著!”
這頭顱咬牙切齒,而下一瞬,一隻很是野性、毛發(fā)快禿了的瘸腿小老鼠,從旁邊的廢墟裏鑽出,來到了頭顱旁邊,傳出懶洋洋的吱吱之聲。
頭顱一動,翻滾了一下,調整自身角度,使目光能落在小老鼠身上,神情漸漸詫異。
“啥玩意?”
“你感受到了遙遠的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