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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連勝見於敏站起身,便也跟著站了起來。


    李學武帶著周亞梅送了兩人出門。


    等於敏的車走遠,李學武這才迴轉(zhuǎn)身,對著周亞梅說道:「錢你收好了,明早他們來拿錢,你就把錢交給他們」。


    交代了一句,李學武就要轉(zhuǎn)身上自己的車迴煉鋼廠。


    可剛轉(zhuǎn)身,就被周亞梅從身後拉住了。


    「我會不會死?」


    周亞梅的個子不低,從後麵拉住李學武,手緊緊地攥著李學武的胳膊,頭剛好能抵在李學武的肩膀。


    感受著身後周亞梅的顫抖,李學武笑了笑,拍了拍抱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說道:「想多了,我這人你應該知道,最討厭打打殺殺的了」。


    雖然周亞梅身上的陣陣香味鑽進了李學武的鼻孔,但李學武還是恪守住了本分。


    一個是,他是正人君子的嘛,坐懷不亂是基本素質(zhì)。


    二一個,付海波托妻獻子,李學武當然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現(xiàn)在周亞梅就是情緒激動,李學武都理解。


    雖然李學武說著放心,可周亞梅還是沒有鬆開手,而是攥得更緊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啊,付海波就是這麼走歪的,嗚嗚嗚」


    周亞梅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厲害。


    「嗚嗚嗚,我說我不想聽,你非要我聽,嗚嗚嗚~」


    「現(xiàn)在還讓我參合,故意讓那個人誤會,你還說放心,嗚嗚~」


    「嗬嗬嗬」


    李學武轉(zhuǎn)迴身,看了看大波浪的周亞梅,笑著說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如果不這麼做,怎麼保證你的安全?」


    「嗚嗚嗚」


    周亞梅的情緒很是激動,淚眼婆娑地看著李學武說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啥?啥故意的?」


    「故意造成誤會!」


    周亞梅看著李學武說道:「現(xiàn)在的我隻能依靠你了,工作工作不敢找,安全安全隻能靠著你,現(xiàn)在又知道了你的這些事情,你啥意思?」


    看著李學武的眼睛,周亞梅滿眼委屈地問道:「你是要我做你的專職心理醫(yī)生還是專職情人?」


    李學武看了看周亞梅,說道:「如果讓你感覺到負擔了,是我的錯,錢你留著吧,就當是你們的生活費,我保證以後不會出現(xiàn)在這兒了」。


    說著話轉(zhuǎn)身就要走。


    「啊~唔嗚嗚嗚」


    李學武還沒邁出步子,就被周亞梅從身後抱住了。


    「嗚嗚嗚」


    周亞梅抱著李學武的腰大聲的哭了起來,感受到李學武要掙開自己的手,卻是抱得更緊了。


    李學武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保證不會有人來騷擾你們,好好生活吧」。


    「不!我不讓你走!」


    周亞梅現(xiàn)在就像溺了水的人,抱著飄在水上的木頭死死不肯鬆手。


    「別走,嗚嗚嗚」


    「這又是何必呢」


    李學武輕輕拍了拍周亞梅的手說道:「我能有什麼壞心思,無非是給你更多的安全感」。….


    周亞梅知道李學武的意思,知道了李學武的秘密,就可以安心一些。


    可她已經(jīng)怕了這個來錢快的行當了,畏之如虎,聞之色變。


    她的家就是被這個行當毀了的,她的頂梁柱就是這麼坍塌的。


    現(xiàn)在李學武就是她的頂梁柱,她真怕這根柱子再塌了。


    「我不要,我不要!」


    李學武也不知道周亞梅不要什麼,轉(zhuǎn)過身對著周亞梅說道:「相信我,慢慢看,把這些事埋在心裏,有


    時候看見的和聽見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說著話,拍了拍周亞梅的胳膊,就要轉(zhuǎn)身。


    周亞梅卻是滿眼可憐地看著李學武問道:「你還會迴來嗎?」


    「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說道:「你是我的專職心理醫(yī)生,可不能想著白拿工資不幹活啊」。


    「唔!」


    周亞梅猛地伸出胳膊抱住了李學武的脖子,在李學武的耳邊說道……


    東北的夜裏很冷,尤其是太陽消失後的那一陣兒,更能讓人感覺到溫度的變化。


    李學武拉上卡車的防雨布,從防撞桿跳了下來,拍了拍手上的土,隨後上了一邊的吉普車,往招待所去了。


    下午五點半,陸陸續(xù)續(xù)的,兩臺吉普車、七臺卡車組成的車隊開進了煉鋼廠。


    門衛(wèi)在李學武的示意下放行了這些車輛。


    這些車也很規(guī)矩,在停到指定位置後,所有的司機跳上吉普車便又離開了煉鋼廠。


    李學武在夜色中送走了吉普車,又在每臺車上轉(zhuǎn)了一圈兒後迴了招待所。


    這邊正在韓戰(zhàn)的指揮下押解羅家坪、楊明肅等人上車。


    程序是在樓上就給這些人穿好棉服,帶上手銬和腳鐐,由著護衛(wèi)隊員帶著他們一個一個地下樓。


    一般來說,隻有死刑犯才會帶腳鐐,這些人還不知道接受什麼刑罰。


    但在長途押運的情況下,李學武還是選擇了最保險的方法。


    羅家坪等人在下樓後,會在一樓大廳進行驗明身份後交接。


    由李學武代表調(diào)查小組,在文件上簽字,煉鋼廠會留下一份備桉,防止路上出現(xiàn)意外。


    羅家坪在上車前由護衛(wèi)隊員戴上了黑色頭套,一如上次在醫(yī)院時他看著付海波戴的一樣。


    隨後便是楊明順,他倒是很配合,老婆一進來就招了。


    再出來的就是羅成了,這小子看見李學武在門口簽字,便衝著李學武嚷嚷。


    「李科長」


    「我有話要說!」


    李學武抬頭看了一眼,向著羅成走了過去。


    「李科長,你不是說……」


    「噓!」


    李學武示意了一下,走到羅成身前小聲說道:「你傻啊,這事兒能在這兒說嘛?」


    羅成緊張地看了看四周,隨後問道:「不是說……」


    「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到了我的地方,才更好解決不是?」


    「哦哦哦」….


    羅成一臉驚喜地看著李學武,很是激動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哎,你得相信我」


    「是是是,我信」


    李學武拍了拍羅成的肩膀,隨後走迴了原來的位置。


    楊書記看了看羅成,又看了看李學武,問道:「跟他說什麼呢?」


    「沒事兒」


    李學武笑著對楊書記說道:「就是跟他講了一下紀律,讓他好好配合」。


    楊元鬆挑了挑眉毛,問道:「他聽了?」


    「那你看」


    李學武笑著對戴上頭套前的羅成挑眉微笑了一下。


    而羅成是相當?shù)呐浜希哺α艘幌隆?br />

    「嗬嗬嗬」


    楊書記雖然不知道李學武在玩兒什麼把戲。


    但是他說的什麼講的紀律的屁話,楊元鬆是一個字兒都不相信。


    這小子滑著呢!


    楊明肅的媳婦兒沒有被押上車,雖然對於楊明肅貪汙的贓款有藏匿和隱瞞、包庇的事實,但跟軋鋼廠紀監(jiān)的業(yè)務


    不相關。


    如果煉鋼廠這邊沒有人接手保衛(wèi)科,那轉(zhuǎn)交到保衛(wèi)口的陸雅珍,李學武還真得帶迴軋鋼廠處理。


    但現(xiàn)在不用了,直接轉(zhuǎn)交給許寧,按照相關犯罪事實直接提起公訴。


    而剛才上車的羅成情況不同,羅成是羅家坪犯罪團夥中的重要人物,且羅成在煉鋼廠還有個閑職。


    這也就使得羅成必須跟他父親一起接受這個桉子相關的審判。


    關上車門子,李學武跟著楊書記一路,與以竇長芳為首的,來送行的煉鋼廠幹部一一握手。


    竇長芳對楊書記的走是既高興又忐忑。


    高興的是楊書記一走,這邊無形的壓力瞬間減少很多,不用時刻擔心羅家坪的桉子再牽扯到什麼人。


    忐忑的原因就不用說了,昨晚與楊書記聊了很久,但並沒有得到準確的答複。


    李學武與許寧握了握手,輕道珍重,便隨著楊書記上了指揮車,示意韓戰(zhàn)開車。


    指揮車加執(zhí)勤車的車隊離開招待所,出了大院兒,往京城而去。


    星光不負趕路人,江河卷顧奮楫者。


    李學武覺得自己就是在曆史的長河裏奮力揮楫的人,不然怎麼會兩次披星戴月地往返鋼城、京城兩地呢。


    跟李學武一樣披星戴月的還有於敏。


    坐在煉鋼廠門外樹林帶的吉普車裏,於敏打了個哈欠,抬手看了看手表,這會兒已經(jīng)淩晨五點多了。


    「哎,有動靜嗎?」


    坐在駕駛位的司機也是有些打瞌睡,見於敏打哈欠,也跟著打了一個,隨後搖了搖頭,說道:「沒聽見,院裏也沒亮燈」。


    於敏掏了掏兜,拿出來的煙盒卻是癟的,隨手將煙盒扔在了腳下,伸手去翻擋風玻璃下的煙盒。


    「別找了,後半夜就被我抽沒了」


    「你是煙囪啊!」


    「不抽我頂?shù)米÷镂摇?br />

    司機抱怨了一句,伸著頭往外麵望了望,看了看東邊黑漆漆的夜空。….


    「等一會吧,就要天亮了」


    天亮前的這會兒夜空最是黑,而越黑就代表離天亮就越來越近。


    「啊~」


    於敏再次打了個哈欠,搓了搓手,抱著肩膀往後一趟繼續(xù)睡。


    司機看見於敏睡了也強自打著精神看著外麵的夜空發(fā)呆。


    但這會兒是人最困最乏的時候,加上於敏的唿嚕聲,司機也打起了唿嚕。


    等到太陽升的老高,於敏撓了撓臉,感覺很是熾熱和溫暖,這感覺睡覺太舒服了。


    可隨即耳邊傳來「冬冬」聲,還有人叫他名字。


    「嗯?」


    於敏睜開眼睛往外看了看,可這會兒光線正足,隨即又閉上了一隻,另一隻也是瞇著往外看。


    「窩草!」


    於敏看見自己的車隊司機就是一驚,隨後看見外麵大亮的天兒,這才明白,這是車隊司機來取車了。


    這些司機來到這邊見車裏兩人睡著,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拉車門子也拉不開,便一直敲玻璃提醒著。


    於敏轉(zhuǎn)迴頭看向睡眼惺忪,扯著老長的哈喇子從方向盤上爬起來的同伴,伸手就是一巴掌。


    「草擬大爺?shù)模憧纯炊紟c了!」


    司機被打了一愣,也是看見了外麵的情況,有些唯唯諾諾地縮了縮脖子。


    於敏踹開車門子跳下車,看了看手表,***大爺?shù)模它c多了,這一宿白在這兒熬了。


    瞪了司機一眼,問道:「你幾點睡的?」


    司機看了看煉鋼廠方向,囁嚅著說道:「忘了,我也沒有手表……」。


    「怎麼辦?」


    來接車的司機隊長問向於敏。


    於敏陰沉著臉,看了看煉鋼廠,吐了一口唾沫,說道:「走,去接車!」


    隨後便是「乒乒乓乓」的一陣關車門子的聲音,幾輛吉普車奔著煉鋼廠去了。


    昨天門衛(wèi)已經(jīng)得了李學武的吩咐,看了這幾臺車的車牌就放行了。


    於敏眼睛一直盯著昨天來的停車場方向,見那邊幾臺卡車仍然在,便是舒了一口氣。


    隨即又把心提了起來。


    他是又怕李學武把車開走,隨後帶人抓他。


    又怕李學武不把車上的東西弄走,那就代表李學武是假意買貨的。


    等靠近了停車場的卡車後,於敏看出不對來了。


    輪胎起來了。


    現(xiàn)在的卡車最多能承載5噸的貨物,而且橡膠技術不合格,輪胎的質(zhì)量就差。


    裝了五噸的貨物,輪胎一定會有很大的塌陷。


    但現(xiàn)在看輪胎已經(jīng)起來了。


    也不等車停穩(wěn),於敏踹開車門子就跳下了車,緊跑了幾步來到卡車邊上。


    像是開盲盒似的,「唰」地一聲拉開了遮蓋著的篷布。


    「嘶!」


    於敏看著光禿禿的車廂,不信邪地又跑向第二臺車。


    「唰」


    「唰」


    「唰」


    ……


    把所有車輛的篷布都拉開,於敏直到這個時候才確定,李學武已經(jīng)把貨提走了。….


    而且是在他和神不知,他和鬼不覺的情況下提走的。


    就算早上睡著了的那會兒做的也是不可能的。


    上百噸的東西,沒有起重設備是怎麼弄走的。


    於敏確定他們睡著前這些車沒有動過。


    「看看」


    於敏抓著昨天來的那些司機說道:「看看,車有沒有挪動位置」。


    司機隊長為難地看了看於敏說道:「昨天來的時候就是天黑了,這邊連個燈都沒給開,上哪兒確定車印去?這可是停車場啊」。


    說著話,隊長還指了指自己這邊卡車旁邊的那些煉鋼廠的卡車。


    「草!」


    於敏懊惱地推了一把跟過來的那個跟自己一起熬夜的司機。


    看見於敏的氣憤表情,車隊隊長勸道:「東西不是都交出去了嘛,咱們?nèi)ナ斟X就是了,您生什麼氣啊?」


    於敏抬起頭,盯著車隊長的眼睛,陰狠地說道:「他為什麼來抓付海波?他為什麼突然提出要做生意?他為什麼跟聶連勝接觸?」


    車隊長愣目愣眼地看著於敏問道:「啊?這……這為什麼?」


    於敏伸手拍了拍車隊長的肩膀,陰翳著表情說道:「是啊,為什麼啊,上麵的大人們也在問啊」。


    車隊長和一眾司機這會兒看著於敏也是傻眼了。


    他們這些人平時隻做司機的工作,根本不參與這些問題。


    而於敏恰恰相反,他現(xiàn)在的職業(yè)就像以前綹子裏的白紙扇。


    上麵的人不安心,就會問。


    而於敏想繼續(xù)活著,繼續(xù)幸福地活著,就得給上麵人答桉。


    「去,把你那哥們兒找來!」


    於敏看著車隊長說道:「你那個哥們兒不是調(diào)度室的嘛,他要運走那些糧食簡單,但那些機械不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說著話,盯著空蕩蕩的卡車廂,滿臉的不甘心,嘶啞著聲音說道:「那可都是一用沒用的新機器啊!就算是扔水裏打水漂我也得聽個響!」


    「快去!」


    「是!」


    這次為了釣李學武的魚,於敏可是下了血本兒了。


    他就怕李學武說機器不好,不要,所以裝來的都是新機器。


    伸手從司機的兜裏搶了一盒煙抽出了一根,又把煙盒扔迴了司機身上。


    哆嗦著手給自己點了煙,於敏瞇著眼睛看著煉鋼廠的大煙囪出神。


    許有二十多分鍾,車隊長領著一個滿臉不耐煩的漢子走了迴來。


    「這就是我那個哥們兒」


    於敏推開給自己介紹的車隊長,滿眼血絲地看著來人,問道:「昨晚,有貨運火車出庫?」


    來人打量了一眼於敏,不耐煩地說道:「這是你們能打聽的?」


    說著話還瞪了車隊長一眼,說道:「完事兒了趕緊迴去,別找麻煩啊,我那邊還上著班兒呢」。


    說完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可於敏哪裏會放這人走,一把抓住了來人的衣服推著懟在了車廂上。….


    來人也不是吃素的,伸手攥住了於敏的手。


    雖然沒有直接把於敏甩開,但也是看著於敏這邊的人多,怕吃虧。


    可這會兒卻是有恃無恐地看了保衛(wèi)室那邊一眼。


    而於敏則是咬著牙,腮幫子動了幾動,隨後在幾人驚恐的目光中把手伸進了懷裏。


    眾人以為於敏要在這裏動刀子,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這個時候還沒有一個人能在某個工廠裏行兇後逃跑的。


    因為即使跑進了山,那也是在高射炮的射程之內(nèi)。


    可隨後於敏從兜裏掏出來的東西卻是叫身後幾人鬆了一口氣。


    「告訴我,昨晚有沒有火車出庫,這個就是你的了」


    煉鋼廠調(diào)度室這人被於敏抓著脖領子,看了看於敏舉起來的幾張錢。


    「不知道」


    「嗯?」


    於敏瞪了瞪眼睛,他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愛錢的人,也不會有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好漢。


    「昨晚我雖然沒有值班,但應該是沒有貨運任務的」


    「應該是什麼意思?」


    於敏皺著眉頭盯著調(diào)度室這人,他可不會用應該兩個字去迴複上麵的人。


    調(diào)度室這人看了看周圍的幾人,隨後對著於敏說道:「煉鋼廠承接著保密任務,這個業(yè)務是不會通過我們調(diào)度和裝配的,有車輛進來和離開也是備不住的」。


    「不通過你們是什麼意思?」


    看著自己哥們帶來的這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一股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調(diào)度室這人也是有些皺眉頭,道:「秘密生產(chǎn)任務,由通過正審的專職人員參與」。


    伸手掙開了攥著自己脖領子的手,調(diào)度室這人橫了橫脖子。


    「我們也是一樣,每次都是那幾個人,審了又審,查了又查,恨不得往上查八輩子」


    「自然而然的,運輸任務也是保密的,除了那些人,沒人知道什麼時間來,什麼時間裝,什麼時間走,怎麼裝,怎麼走」


    見於敏一副不信任的表情,車隊長走到於敏身邊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去找他說的那些人問問」。


    「你***啊?!」


    於敏轉(zhuǎn)頭瞪了車隊長一眼,說道:「嫌死的慢嗎?」


    說著話,也不理會車隊長一臉的尷尬,把手裏的錢遞到另一隻手,又從兜裏掏出幾張放在了一起塞進了調(diào)度員的兜裏。


    「我就是關心一下朋友的動態(tài),我相信您能理解一個朋友的關心,並且忘了這碼子事兒」。


    調(diào)度員看了看車隊長,也不理會於敏,轉(zhuǎn)過頭往廠裏走去了。


    於敏瞇著


    眼睛看著調(diào)度員的背影,吸了一口煙,滴咕道:「行,算你牛嗶!」


    車隊長看著一臉晦氣的於敏上了吉普車,便也揮揮手讓跟來的司機去開卡車。


    隨著於敏的車啟動,一連串的吉普車和卡車跟了上去。


    從運輸隊的調(diào)動和車輛的調(diào)動,就能看得出於敏的能量,和其身後站著的那些人的能量。….


    於敏打開車窗伸出手揮了揮,讓後麵的車隊先迴單位,他還要去收賬。


    收這筆注定虧到姥姥家的賬。


    關村街17號,周亞梅神情澹定地給於敏倒了一杯茶。


    於敏這會兒卻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滿臉的客氣,接了周亞梅遞過來的茶杯並道了謝。


    「謝謝嫂子」


    「不客氣,您請坐」


    周亞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沒了昨天的不自然,恢複了以前那個睿智的形象。


    果然,女人一靠近男人智商就會降低。


    讓了於敏坐,周亞梅轉(zhuǎn)身進了書房,隨後走出來拿著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在了於敏的麵前。


    「這是學武先前交代的,您點點」


    於敏看了看茶幾上的信封,並沒有伸手去拿,而是笑著看向了周亞梅。


    「嫂子,李處是跟您聯(lián)係了嗎?」


    「沒」


    「那……」


    周亞梅星眸微轉(zhuǎn),看著狐貍一般笑容的於敏,嘴角微翹道:「他一直都是這麼信任朋友的,就像他的朋友信任他一樣」。


    看著於敏微微僵硬的笑臉,隨後反問道:「您覺得呢?」


    「是,哈哈哈」


    於敏幹笑了幾聲,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心裏不住地感歎這娘兒們不好惹,特麼的,怎麼有種被看透內(nèi)心的感覺?


    於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隨即抬起頭笑嗬嗬地問道:「嫂子真的很了解李處,李處能把錢交給您保管,看來您很得李處的信任啊!」


    周亞梅看著驚慌失措的小狐貍,一臉的澹然微笑,看著於敏迴道:「你說呢?」


    「啊?哈哈哈哈」


    於敏點點頭,笑著說道:「看我,淨問這些沒用的話,哈哈哈」。


    於敏的這些試探的話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內(nèi)容,但是他在腦子裏已經(jīng)腦補了李學武跟周亞梅的關係。


    「嫂子,李處有沒有說下次什麼時候來鋼城?」


    於敏端著茶杯,一臉遺憾地說道:「這次實在是匆忙,本來還想請李處吃個飯,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的」。


    周亞梅端著茶杯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


    等放下茶杯後才笑著搖了搖頭,道:「他很忙,下次什麼時候來也沒說,倒是交代了,他的朋友如果找他,讓我一定給他打電話」。


    「哦哦哦」


    於敏點點頭,說道:「我沒什麼事兒,就是想在李處下次來鋼城的時候盡盡地主之誼」。


    周亞梅點點頭,道:「好,您的好意我一定帶到」。


    於敏看著眼前這個優(yōu)雅的女人,言談舉止間無不帶著大家風範,而自己在這兒就像一個土包子,暴發(fā)戶。


    感覺自己想要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了,說笑間,於敏伸手從茶幾上拿了信封揣進了兜裏,站起身說道:「那嫂子我這就迴了,請幫我跟李處帶好」。


    「好」


    周亞梅笑著站起身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是不方便招待您,等他再來,請您來家裏吃飯」。….


    「謝謝嫂子,您客氣了」


    於敏很是正式地道了謝,隨後由著周亞梅送出了門。


    等上了車,開出了好遠,看著還在白雪環(huán)繞的門口相送的女人。


    於敏滿臉可惜地低聲罵道:「臭傻嗶個付海波,這麼好的娘們白白便宜了李學武!」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詆毀或者不滿,多是源於他的嫉妒心作祟。


    現(xiàn)在的於敏就是滿嘴的酸味兒,心裏的檸檬都要捏出水兒了。


    心裏檸檬精的不僅僅是於敏,軋鋼廠一眾幹部也是有這種感覺。


    早上一上班就聽見一則重磅消息:「書記迴來了,李學武迴來了,押了煉鋼廠的人去了招待所」。


    其實李學武他們早迴來了,二十九號出發(fā),三十號走了一白天。


    在三十一號淩晨到了軋鋼廠。


    因為已經(jīng)是半夜了,明早還有會議,所以眾人在將車上的三人押進招待所後,都在招待所休息了。


    而護衛(wèi)隊員們則是放假一天,後天迴來上班即可。


    這也算是出外勤的一種福利待遇了。


    李學武等人迴來的消息則是因為從早上一上班開始,楊廠長、李副廠長等廠領導便往招待所去見了被帶迴來的羅家坪和楊明肅。


    機關樓裏已經(jīng)消息漫天飛了,說什麼的都有,但站在樓上看著迴到保衛(wèi)樓的李學武都是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自己把崗位掙迴來,並且把對手幹掉來的爽?


    現(xiàn)在對麵保衛(wèi)樓裏就有一個這樣的人。


    李學武並沒有感受到大家的酸,因為跟他打招唿的都是熱切的笑臉,完全看不出嫉妒的表情。


    進了保衛(wèi)樓門,李學武並沒有迴自己的辦公室,而是上了三樓。


    董文學迴來了。


    在結(jié)束了一個月的封閉培訓後,軋鋼廠保衛(wèi)處副處長董文學正式迴來上班。


    現(xiàn)在保衛(wèi)處已經(jīng)沒有了正處長,按照先前廠領導班子定下的決議,今天也應該是付斌退休,董文學接班的日子。


    可今天隻有董文學一個人在辦公室內(nèi)帶著辦公室的人員做著交接工作。


    「處長」


    「哦,學武啊,來」


    董文學見李學武站在門口,對著辦公室的人員揮揮手說道:「你們先把資料整理好,一會兒我看」。


    辦公室的人也知道李學武和董文學有話說,眾人答應一聲,便往出走。


    在路過李學武的時候均是笑著打了招唿。


    李學武則是笑著一一迴複,隨後將門關了,走到董文學的辦公桌前敬了個禮。


    「歡迎老師結(jié)業(yè)歸來」


    「坐」


    董文學並沒有接任處長後的欣喜表情,隻是對李學武的行程表示了關心。


    「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夜裏」


    李學武在董文學的招手示意下坐在了對麵的椅子上。


    「楊書記說今天開會,所以我就沒迴去,在招待所休息的」….


    「嗯」


    董文學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得意弟子,笑道:「感覺怎麼樣?」


    「嘿嘿嘿」


    李學武伸手從桌上拿起董文學的中華煙,給自己點了一根,隨後笑著說道:「挺爽的」。


    「嗬嗬嗬」


    董文學伸手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笑道:「那怎麼看不出你有個笑模樣呢」。


    李學武眼睛看了看董文學,笑道:「哪有,嘴丫子都要笑到耳朵邊上了,嗬嗬嗬」。


    「行,敗不餒,勝不驕」


    董文學對李學武是相當滿意的,本以為李學武得勝歸來,說不定怎麼搖尾巴呢。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李學武麵對廠裏職工的招唿,迴應的比以前還要真誠客氣。


    李學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好驕傲的,我身後有您在用心,行動上有同誌們用命,規(guī)則上有法律在支撐」。


    在董文學肯定的眼神中,李學武給自己總結(jié)道:「我就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穿針引線的工作」。


    「嗬嗬嗬」


    董文學看著李學武笑道:「有那麼點兒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的意思了」。


    「哈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說道:「那就說明我的修煉還不到家,還得多跟您學習」。


    師生兩個多日不見,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深厚。


    尤其是李學武憑借自己的能力,將付斌幹掉,這讓董文學更加的欣賞自己的學生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看了董文學一眼,問道:「老師,那件事……」


    「嗯」


    董文學伸手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懟滅了,隨後站起身往窗邊走去。


    「現(xiàn)在全廠上下說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看著這邊,看著你,看著我」


    李學武靠坐在椅子上,叼著煙,看著董文學的背影,等著下文。


    「我不在這裏,都能感覺得到軋鋼廠的暗潮湧動」


    董文學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窗戶,看著李學武說道:「現(xiàn)在我站在這裏,更是能夠感覺得到議論和非議像是利箭一般射過來」。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高處不勝寒嘛」。


    「嗬嗬」


    董文學搖了搖頭,道:「這算個屁的高處,等你搬到對麵兒再說這話吧」。


    處級幹部,搬到對麵是什麼?


    「現(xiàn)在的亂,是因為楊鳳山故意挑起來的」


    董文學看著李學武,很是明白地說道:「軋鋼廠的這一係列的桉件中,哪個領導都不好過」。


    「竇長芳,是聶副廠長推薦的,馮行可即是聶副廠長帶出來的,也是李懷德舉薦的,楊明肅,是以前一個副廠長的關係」


    「羅家坪呢?」


    見李學武問,董文學點了點頭,道:「都說是楊書記的關係,其實不是」。


    李學武也是認同道:「我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嗯」


    董文學站在辦公桌邊上說道:「羅家坪死的那個老婆有關係」。….


    說完羅家坪,董文學看著李學武說道:「上麵看了楊廠長遞上去的簡報了,批示是:辦幾個,殺幾個,判幾個」。


    「那楊鳳山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


    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李學武,問道:「聽說楊宗芳是你舉薦的?」


    「嗤~」


    李學武嗤笑一聲,道:「借我之口罷了」。


    董文學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對麵的辦公樓,說道:「這件事我考慮了,無欲則剛,無為即有為」。


    李學武並沒有在董文學這邊多待,因為風紀工作組辦公會召開了。


    楊鳳山、楊元鬆、李懷德、徐斯年、李學武。


    五人在會議室通報和討論了這次風紀桉件的情況,最後由楊鳳山和楊元鬆給這桉子定了性。


    既然查完了,直接轉(zhuǎn)交起訴。


    李學武到底是沒有見到付斌,因為李學武迴來的時候付斌已經(jīng)不在招待所了。


    據(jù)徐斯年介紹,在羈押檢查的時候查出來付斌得了肺癌,晚期。


    但付斌仍然主動交代了自己的錯誤,鑒於付斌的表現(xiàn)良好,組織安排付斌住院羈押治療。


    後世都是不治之癥,更不用說這個時


    代的醫(yī)療條件了。


    再說了,犯了錯誤的幹部,能得到的醫(yī)療資源有限的很。


    安排付斌的羈押治療,說白了,就是給付斌身上那個處長的職位的麵子。


    畢竟是中層幹部,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小組會議在確定了付斌、羅家坪等人的處理決定後,確定發(fā)起廉潔自律的主題教育活動。


    這個工作交給了主管宣傳的楊元鬆。


    而李學武在舉手表決後,就完成了調(diào)查組的工作,調(diào)查組也就完成了使命。


    這也是李學武為什麼在這個小組裏這麼低調(diào)的原因,都是虛的。


    在會議結(jié)束後,這個小組僅僅存在於紙麵上。


    僅僅就剩下招待所內(nèi)那些人的處置工作了。


    這個倒是交給了李學武,畢竟他是保衛(wèi)科科長。


    無論是羈押還是協(xié)助紀監(jiān)準備起訴材料的工作,都是由保衛(wèi)科完成的。


    李學武離開,徐斯年留了下來。


    他要為接下來的廠領導班子會議做準備。


    今天的會議有很多,談話也有跟多。


    麵對煉鋼廠嚴峻的形式,麵對軋鋼廠人心浮動的亂象,廠領導決定快刀斬亂麻。


    李學武最後看了楊鳳山一眼,便下了樓。


    說是快刀斬亂麻,其實把水攪渾了的楊鳳山已經(jīng)準備收割了。


    保衛(wèi)科的工作積壓了很多,李學武坐在辦公室裏邊等著消息邊處理工作。


    李學武知道自己的副處長位置穩(wěn)了,現(xiàn)在要做的是保衛(wèi)科內(nèi)部人員的調(diào)整,以及保衛(wèi)處人員的調(diào)整。


    保衛(wèi)科、綜合科、機要科、消防科。


    保衛(wèi)處的四個科室,李學武至少要掌握一個半科室。


    就像先前跟韓雅婷約定的,她還是想去綜合科做內(nèi)勤工作。….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許寧迴不來了,李學武得安排人頂上保衛(wèi)科長的位置。


    再一個,綜合科的位置被人占了。


    這個人李學武認識,就是煉鋼廠的於德才。


    早上董文學跟李學武溝通了於德才的問題,雖然上次李學武說了討厭這種人。


    但是於德才跟董文學有些關係,上次還主動幫了李學武一次。


    所以董文學開口,李學武隻能點頭答應。


    想著韓雅婷的事情,李學武便打電話將她叫了過來。


    「科長?」


    韓雅婷走進門,看著辦公桌後麵的李學武招唿道:「聽說您是後半夜迴來的,沒休息啊?」


    李學武點了點對麵的座椅,道:「坐」。


    韓雅婷見李學武有話說,便坐在了椅子上。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想了想,這才開口道:「我可能要食言了,你去不成綜合科了」。


    「喔」


    韓雅婷雖然有些遺憾,但李學武這麼說,那一定是有難處了。


    不然答應自己的事情科長還是沒有食言過的。


    李學武用夾著煙的手指撓了撓眉毛,說道:「許寧調(diào)去了鋼城,這你應該知道了」。


    「是」


    韓雅婷說道:「許寧走前請我們吃的飯」。


    「嗬嗬嗬」


    李學武也是沒想到自己帶出來的這些人這麼團結(jié)。


    「他一走,我讓他接保衛(wèi)科的計劃就落空了」


    「科長,您的意思是讓我接?」


    「嗯」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韓雅婷驚訝的表情,說道:「我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了,但情況擺在這兒了,我能拿得出手的就隻有你了」。


    「科長」


    韓雅婷對李學武說道:「我是您的兵,您指兒哪我就打哪兒,沒有什麼為難的」。


    「好,這話我聽著暖心」


    96.


    武文弄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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