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落其實真的很想睡過去,再也不要醒過來,可偏偏她不能如願,有個不大的聲音一直都不停在她耳邊唿喚
“顧落顧落顧落”
顧落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蕭離。
“醒了”蕭離見顧落醒過來,表情一鬆,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
顧落到醫(yī)院都一天了,蕭離一直都在守著,可總也不見顧落醒過來,雖然醫(yī)生打了營養(yǎng)液,顧落已經(jīng)無大礙,可他心裏終歸有點怕。
顧落陷在白色床單裏的身子的,看著點滴架上掛著的液體,顧落蒼白著臉,對著蕭離,微微笑了一下,嘴角揚起的動作似乎都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
“我睡了很久”
蕭離點了點頭,臉孔緊繃而顯得有些難看“嚇?biāo)牢伊酥恢溃绻皇且驗槲艺也坏侥愣萃刑铺牵铺菐е胰チ颂埔焕醯膭e墅,你和唐一栗時間再長點,就真餓死了”
顧落久久沒有出話來,抿緊了唇,不知道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
抬起手,想擦擦眼睛,顧落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心,赫然全是斑駁的抓痕和用指甲掐出的瘀傷,襯著蒼白的手指頗有些可怖。
一直注視著顧落的蕭離,不由得皺了眉,
那天,在江南別墅,他抱起昏迷了的顧落的時候,用了很的的力氣才掰開唐一栗攥著顧落的手,當(dāng)時,他清楚地看見唐一栗的指甲已經(jīng)抓進了顧落的掌心裏。
唐一栗,那種動作,應(yīng)該是不願意撒手,
顧落用指腹輕劃著受傷的掌心,失神。
蕭離見顧落半響沒有出聲,憋了很久似的冒出了話來,“唐一栗在隔壁的病房,沒餓出什麼毛病,不過他發(fā)燒,肺炎”
對上蕭離的視線,顧落好半天才有了點反應(yīng),輕聲“嗯,我知道了”
蕭離不語,依舊隻是盯著顧落看,
顧落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對蕭離“蕭離,幫我辦出院吧”
“不行”蕭離直接拒絕掉。“顧落,你需要在醫(yī)院好好休養(yǎng)”
顧落咬著唇“我不想再看見唐一栗。”
蕭離沒應(yīng)聲,一張臉眉清目朗,沒什麼變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起身出了病房。
辦了出院手續(xù),蕭離扶著顧落出了病房,走到唐一栗的病房門口的時候,唐糖正好從裏麵出來,
在顧落和蕭離跟前,唐糖淡淡地皺起眉頭,專注地看著顧落,眼睛一眨不眨。
顧落咬住顏色極淡的嘴唇,很明顯,唐糖審視而又咄咄逼人的目光,完全是對著她來的。
“唐糖”蕭離好脾氣的打了招唿,似乎在打圓場。
唐糖沒理會蕭離,隻是看著顧落,嘴角微微一動,臉上掠開很淺的笑容,仿佛是嘲弄,“出院你就這樣走了顧落,對我哥你就沒什麼話要”
顧落靜靜那裏,墨黑的眼睛動也不動,映出了她的冷漠與堅決。默不作聲看了唐糖幾秒,顧落很淡的。“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唐糖挑眉,剛想張嘴,就聽病房裏傳聲音,
“唐糖給我進來”唐一栗的嗓音不高不低,病房外的三個人都聽得到。
顧落抿住唇,強迫自己一點也不能心軟,用力抓住蕭離的胳膊,讓他帶著她走。
唐糖盯著顧落和蕭離漸遠的背影,胸口微微起伏,轉(zhuǎn)身進了病房,啪的一聲狠狠地把房門踹上,也不話,直接抽了一張紙巾就往給唐一栗手裏塞,
唐一栗被唐糖塞過來的紙巾搞得莫名其妙,瞪著她,喝問,“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給你擦眼淚的,我知道你舍不得她。”糖糖吼著,火氣很大的樣子。
“你哥哥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唐一栗緩了緩唿吸,扯著唇角想笑,卻沒成功。
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
該他了,該做的也做了,他終是留不住顧落,既然留不住,那就隨她吧
用顧落的話,互相折騰那麼些年,也該累了。他也看透了,過不去的,無非是自己心裏的那一道關(guān)罷了。
“我才沒心思跟你開玩笑,行啊,還殉情唐一栗你夠英雄啊”糖糖咬著牙,吼著吼著,眼眶就紅了,
看看,自己的哥哥有多憔悴啊
那臉,白的跟醫(yī)院的牆壁簡直有一拚,下巴上有了青青的胡渣不,就連他的眼眶都陷進去不少了,
真是,狼狽死了。
唐糖越瞅越氣,音量又加了兩分貝,“至於嗎真不明白,那個顧落有什麼好你們餓了好幾天,躺在一張床上,她連你發(fā)燒都不知道。”
唐一栗眼睛和臉色沒什麼變化,隻是沙沙地喊了一聲,聲音了很多,“我自己不是也不知道嗎”
“她連看都不進來看你一眼,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yún)彩。就那麼和蕭離走了”唐糖恨恨地吼,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你倒,她有什麼好”
“又掉眼淚了,咱不帶這樣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唐糖,多大了都沒長進。”唐一栗嘴裏調(diào)侃著,臉看起來卻更白了,帶著血絲的眼睛遮掩不了隱隱心疼和失落,
不是顧落有多好,而是,一個情字,始終是他的命門。
他輸就輸在,他愛顧落他完完全全陷了進去
“我願意哭,你管得著嗎你個沒出息的家夥。”唐糖一邊梗著脖子喊,一邊擦著眼淚哭,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是看到狼狽不堪的哥哥心疼多一些,還是看著顧落和蕭離走在一起親親熱熱的心疼多一點。
“這是唱的哪處”江漠北一進病房,就幸災(zāi)樂禍的問唐一栗。
唐一栗瞪了江漠北一眼,沒吭聲。
唐糖擦著臉上的淚痕,抽著鼻子,問江漠北,“霍爾呢你們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嘛,怎麼就你自己來”
江漠北抬眼微微一笑,“他和你哥一樣,正在享受愛情的痛苦呢”
收到唐一栗和唐糖同時投來的疑惑眼神,江漠北一呲牙,“馮程程快結(jié)婚了”
“何苦”唐一栗苦笑著了倆字,
江漠北一挑眉,嘿嘿的笑了起來,“唐栗,我還想告訴霍爾試試你這一招,拉著馮程程也殉殉情什麼的,多爽”
“滾蛋,死去吧”唐一栗很爽氣的罵他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這臉,算是丟盡了,這輩子就得做讓人揭根子的準(zhǔn)備了。
閑聊了幾句,唐一栗的手機就響了,
接通了電話,唐一栗恩了兩聲,沒什麼話,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也就幾秒鍾之後,就對這電話那頭的人嘶吼咆哮,
“靠,出事了,都一兩個鍾頭了,你幹什麼吃的,現(xiàn)在才通知我,啊你早幹什麼去了。”唐一栗啪啪的拍著床板,“怎麼做還用我嗎先聯(lián)係醫(yī)院,救人要緊,然後處理現(xiàn)場,盡量降低事故,盡量把消息封鎖住,否則明天一上報,樓盤還要不要賣了還有,那個樓,負責(zé)現(xiàn)場施工的是那家公司”
“怎麼了”江漠北皺眉文著唐一栗,
看唐一栗把手腕上打點滴的枕頭拔了,唐糖急了,“哥,有什麼事了,你把針拔了”
唐一栗跳著腳套褲子,連身上穿的病號服都沒脫,就直接把衣服套上了,“也不知道怎麼迴事,蓋得樓塌了,十多個人陷到樓裏,死傷不知,我的馬上去現(xiàn)場看看。”
“開發(fā)商嘛,蓋樓盤,哪有不出問題的,唐栗,你悠著點,我送你過去。”江漠北直接拿了鑰匙,和唐一栗跑了出去。
顧落病了,這些天,她雖然在家,卻病得一塌糊塗,熱了又退,退了又熱,高燒頻發(fā)不斷,而且顧落還吃不下飯去,一點進食的都沒有,整個人昏昏沉沉,連床都快起不了,整個人,虛弱的跟張紙片似的,
蕭離從顧落出院的那天就守著顧落,累了,就在顧落廳裏的沙發(fā)上睡會兒,
顧落又死活不去醫(yī)院,沒辦法,蕭離隻能請了醫(yī)護人員來顧落家裏給她退燒,甚至繼續(xù)輸營養(yǎng)液。
馮程程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剛剛熬好的粥,馮程程後麵跟著蕭離。
“顧落,嚐嚐這粥味道怎麼樣我可是按照醫(yī)生交代的配發(fā)熬得,保證味道不錯,我的手藝敢和星級酒店的廚師一拚,不信嚐嚐,”馮程程坐到床邊,把碗遞到葉桑手中,繼續(xù)笑著“醫(yī)生都了,你氣血太虛弱了,女人,虧什麼都不能虧血氣。顧落,你的快點好起來,我的好日子都快到了,你卻總這麼病怏怏的,整的跟林黛玉似的,風(fēng)一刮就飄了,怎麼給我當(dāng)伴娘”
顧落接過碗,笑了笑,卻沒吃,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有些厭食了。
“剛才程程熬粥的步驟我都記下了,以後我天天熬給你喝,”蕭離笑著,眼裏的溫柔幾乎能將人溺斃。“太瘦了對身體不好,顧落,你已經(jīng)是白骨精了,再不吃東西,就成白骨了,知不知道,我真的不需要,我以後的老婆像模特一樣的身材。”
顧落咬著唇,現(xiàn)在的蕭離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跟學(xué)校的時候比起來,蕭離真的變化不少,成熟,穩(wěn)重,犀利而唯一沒變的,是他看她的眼神,蕭離看她的時候,眼睛裏依舊隻有她一個人,溫度也依舊熾熱,情意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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