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陽光真好。


    顧淵開著車，來到了星武院。


    顧淵的到來，讓鍾悟塵顯得有些詫異，甚至還皺起眉頭。


    他轉過臉，看了眼旁邊的郭思陽，最後隻是輕聲歎息，沒有說話。33


    他以為，顧淵是先沉不住氣了。


    可等顧淵坐下開口說出第一句話後，鍾悟塵的表情有些變化了。


    “先生，我這明天就得出一趟遠門，接下來又好幾天不能過來看您了。”


    “嗯？”鍾悟塵有些摸不清楚顧淵的心思，輕輕點點頭，“無妨。”


    一旁的郭思陽瞥了眼顧淵，眼神微變，輕笑著說道：“師兄，您這是要去哪啊？”


    “外地，出一趟任務。”顧淵看了郭思陽一眼，笑著說道，“不過具體去哪，做什麼，就不方便跟你說了，等你小子以後也加入鎮妖司，就無所謂了。”


    郭思陽哈哈笑道：“行！那就借師兄吉言了！我爭取在星城武道學院好好混，有先生的指導，以後加入鎮妖司，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


    鍾悟塵看了郭思陽一眼，說道：“去給你師兄泡杯茶吧。”


    “是！”


    等郭思陽轉身走進屋子裏，臉色也慢慢陰沉下來。


    他皺著眉頭，神情有些嚴肅，倒茶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聽著裏麵突然傳來茶杯打碎的聲音，顧淵麵帶微笑，問道：“思陽，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手滑了！”郭思陽趕緊說道。


    “小心點。”顧淵笑得更開心了。


    郭思陽現在的態度，其實已經透露了許多信息。


    顧淵現在就可以肯定，郭思陽每天守在鍾悟塵這裏，一定也是受了郭亭的囑托，讓他盯著點什麼，也許上次吃完飯後，郭亭仔細一迴想，就會意識到他和顧淵說的話，稍微有那麼點瑕疵。


    可他又不確定，顧淵是否真的聽出來了。


    如果說之前隻是顧淵不講道理的推測，無限放大郭亭的話，甚至有點強行“閱讀理解”那意思，但是現在郭思陽的態度，已經坐實了一些事情。


    郭亭的確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吾日三省吾身，隻怕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腦子還在想著自己今天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有沒有說錯什麼話，做錯過什麼事。


    先前從魏玄衣和孔白禾那裏，顧淵對郭亭已經有了一些基本了解，那還是在沒有見過麵的時候。


    現在的郭亭已經是個神魂境強者，不需要處處小心翼翼，但是以前的他，今天拜訪這個明天拜訪那個，天天在別人麵前刷臉熟，就像是職場裏最會來事的老油條，辛苦經營來之不易的“人脈”，為此不惜放低姿態。


    而越是這樣的人，其實性格越敏感，越謹慎，喜歡複盤自己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並且小心翼翼過度謹慎，這恰恰成為了顧淵懷疑對方的理由。


    如果不是郭亭心中有鬼，的確覺得自己說錯話，為什麼還要和自己比拚耐心，試探自己呢？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疑惑，也是試探自己是否真的已經開始懷疑對方。


    這一刻，顧淵的眼睛都明亮許多。


    鍾悟塵聽著裏麵的動靜，又看著顧淵臉上的笑容，猶豫一下，小聲說道：“真走？”


    顧淵輕輕搖搖頭。


    鍾悟塵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顧淵的心思，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先前他還擔心，顧淵是太年輕，沉不住氣，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小子。


    顧淵雖然年輕，但是心思活絡，能想到許多別人想不到的細枝末節，再加上旁邊還有一個孔白禾查缺補漏，理論上來說，的確不會犯下一些低級錯誤。


    很快，郭思陽就端著茶杯走了出來。


    “師兄，喝茶。”


    “謝謝師弟。”


    郭思陽坐在旁邊，笑著說道：“師兄，你這一次出去，什麼時候能迴來啊？”


    “這個可說不好，也許幾天，也許一兩個月，都有可能。”顧淵歎了口氣，說道，“還不都是之前大帝山的事情，還有一些收尾工作……算了，不說這些了。”


    “嗯。”郭思陽也不再詢問，像是對此毫不在意。


    坐了一會，喝了一杯茶，顧淵開玩笑道：“師弟，你們郭家的茶葉，可真是不錯啊。”


    “師兄喜歡？”


    “哈哈，還行。”


    “那成，師弟迴頭讓家裏人多送一些，也給師兄留一份！”


    “這怎麼能成呢。”顧淵趕緊擺手。


    鍾悟塵瞥了眼顧淵，心說這個小狐貍，故意留一條尾巴，這小子什麼時候對茶葉感興趣了？天天就知道抱著一瓶東方樹葉。


    “好了，師弟，我先走了，我不在星城的這段時間，你可得經常來看先生啊。”顧淵提醒道。


    “師兄放心，我肯定天天來！師兄，我送送您！”郭思陽趕緊起身道。


    “不用了，先生茶涼了，快去換一杯吧。”


    說完這話，顧淵轉身也就離開了。


    等顧淵走後，郭思陽坐了一會，有些心不在焉。


    而鍾悟塵自然看得清楚，但是也什麼都沒說，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的樣子，郭思陽才起身。


    “先生，時候不早了，我也先迴去了。”


    “嗯。”


    看著郭思陽離開，鍾悟塵瞇著眼睛曬著太陽。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現在就告訴顧淵，魚兒已經上鉤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說不定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也都在顧淵的意料之中呢！


    等迴到咖啡館裏，顧淵向孔白禾還有崔英雄說了一下先前發生的一切。


    “顧淵，你覺得，郭亭今天會聯係你嗎？”崔英雄詢問道。


    “不好說，但是從郭思陽的表現來看，我覺得，會！”顧淵說道。


    崔英雄輕輕點了點頭：“那要不要準備些什麼？”


    顧淵搖搖頭。


    郭亭都還沒有出招呢，他哪知道該準備些什麼。


    郭思陽看著似乎比同齡人成熟，可年紀擺在那，他的成熟，都是跟著郭亭刻意模仿出來的，其實還是個小孩子心性，有些沉不住氣，這也讓顧淵看到了突破口。


    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著郭亭了。


    一直到了晚上，顧淵眼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眉頭慢慢擰起。


    “難道，計劃失敗了？”孔白禾小聲說道。


    畢竟都已經這麼點了，郭亭就算真的想要約顧淵吃飯，也不大合適了。


    就在這時，顧淵的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家裏打來的。


    “小圓子，你怎麼還沒迴來啊，你師弟還有他的父親，都來家裏呢，一直等著呢！”


    在電話裏，顧淵也聽見了郭思陽的聲音。


    “阿姨，不著急的，師兄還得上班呢，我們等著就行了。”


    掛了電話，顧淵微微一笑。


    “成功了。”他輕輕握住拳頭說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