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飯菜，宋婭同樣吃得很開心。


    隻是龍傲天不在，顧淵的剩飯，好像沒有人吃了。


    他倒是想要讓宋婭幫忙分擔一下，反正她吃得挺開心的，可宋婭卻說：「讓我幫你吃？可以，那你讓我爽一下。」


    雖然麵對宋婭，顧淵會感覺到很大的壓力，這是一個總想著睡自己的「女人」。


    可相比較之下，也是宋婭透露的信息最多，並且讓顧淵理清楚了一些脈絡。


    比如，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馬裏奧和路易吉會兩個人吃一份飯了。


    又比如，他也理清楚，為什麼自己的「室友」，總是換來換去了。


    雖然覺得匪夷所思，可想到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又覺得一切好像都順理成章……


    就在這時，顧淵聽到了腳步聲。


    他轉過臉，朝著身後看去。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朝著自己走來。


    而坐在顧淵對麵的宋婭，看到這些醫生的時候，也會露出恐懼的神色。


    她一改之前的表情，趕緊低下頭，還用腳踢了顧淵一下。


    「快吃飯……」


    對於這樣善意的提醒，顧淵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臉，朝著醫生看去。


    等對方走到跟前，宋婭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感，腦袋埋得低低的，一言不發地吃著飯，根本不敢抬起頭與之對視。


    顧淵則是好奇地看著對方。


    在這樣的環境中，顧淵巴不得能夠多一些變量。


    「你們倆，等會跟我走。」醫生突然開口說道。


    宋婭猛地抬起頭，驚恐地望著對方，嘴唇都在哆嗦著。


    醫生麵無表情地說著，周圍不少病人，都對顧淵和宋婭投來了同情的眼神。


    好像當醫生對他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就意味著判了死刑。


    顧淵的態度倒是非常坦然，他笑嗬嗬看著醫生，詢問道：「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吧。」


    醫生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大概也沒想到，顧淵竟然還能這麼積極。


    宋婭則在桌子下麵瘋狂地踢他，顧淵真的是一點都沒慣著，立刻踢了迴去，將宋婭踢得嗷嗷叫。


    「你幹什麼！」她雙眼通紅，瞪著顧淵質問道。


    「你踢我，還不讓我踢你了？」顧淵不高興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宋婭的身體哆嗦著，也不知道是被顧淵氣的，還是因為剛才醫生的話感到恐懼。


    可顧淵卻不由分說，已經站起身。


    「你不吃飯了？」醫生皺著眉頭說道。


    「胡鬧！院長要親自給我們治療，這可是大好事，怎麼還能讓院長等著呢？請務必帶我們過去！」顧淵一臉嚴肅道。


    而食堂裏其他精神病患者們，都在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顧淵。


    他們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些許驚恐。


    那個之前和龍傲天下棋的老頭，現在也忍不住歎氣。


    「這一定是嚇傻了……」


    也有人小聲說道：「我看，這都不是被嚇傻了，這……這不神經病嘛？！」


    顧淵：「……」


    好吧，原諒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


    在這些精神病患者的眼裏，他們自己都是正常人，隻有顧淵，才是那個異類，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醫生對顧淵的態度感到非常滿意，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很好，你很有覺悟，隻要積極配合院長的治療，很快你就可以離開這裏，成為一個正常人了。」


    「謝謝。」


    「那就，趕緊跟我走吧。」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帶路。


    宋婭卻一把拉住了顧淵的手臂。


    當顧淵轉臉去看她的時候，她還對著顧淵瘋狂搖頭。


    「不能去，不能去！」


    「你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了嗎？」顧淵疑惑道。


    宋婭沉默了。


    其實，宋婭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是根本無法反抗的。


    就算她不想去，醫生們，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去。


    但是仔細一琢磨，宋婭又覺得根本不是顧淵說的這麼迴事。


    就像人生下來的時候，遲早都會麵臨死亡，這是無法避免的，可問題是……誰跟顧淵似的，連這都想著走捷徑啊？


    這特麼不是神經病嗎！


    可當顧淵真的跟著醫生走的時候，宋婭內心一陣悲涼，十分無助了。


    就在此時，她的身後，又傳來另外一個醫生的聲音。


    「還等什麼？趕緊跟上去。」


    宋婭打了個哆嗦，雖然沒有迴頭，卻也能感受到從身後湧來的壓迫感。


    她吞了一下唾液，深吸了口氣，還是邁著小碎步跟了上去。


    顧淵本來走得好好的，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


    他迴頭看了眼宋婭，這女人如受驚的兔子般，或許隻有抓住顧淵的手臂，才能有些許的安全感。


    雖然，她心裏清楚，等見到院長的時候，顧淵也救不了她。


    沒有人，能救她。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要害怕啊？」顧淵笑著說道。


    「但是現在，我還存在，不是嗎？人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徹底不存在了……」宋婭突然化身哲學家了。


    顧淵輕輕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明明你的好朋友還沒有出現，為什麼，院長現在就要給你治療呢？」宋婭嘴裏還在碎碎念。


    顧淵環顧四周，又突然閉上眼睛，像是在感悟著什麼。


    過了許久，顧淵又睜開了眼睛。


    還能是為什麼呢？


    魔物等了許久，也沒有見自己的「第二人格」出現，他還嚐試著讓宋婭馬裏奧等人用暗示的方法，喚醒躲藏在顧淵體內的另外一個人格，卻始終沒有效果。


    而這個魔域，或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對方現在，一定很急。


    就算這裏的時間流速和外麵不一樣，可時間始終是流逝的。


    就算是魔域，也無法製造出一個永恆空間。


    魔物急了。


    其實，顧淵也很急。


    踩著臺階，一步步往上爬。


    宋婭磨磨蹭蹭，顧淵卻健步如飛。


    這多走了幾步，甚至都跑到了前麵帶路的醫生前麵，然後居高臨下，看著身後的醫生招了招手。


    「快點啊！沒吃飯啊！」


    醫生：「？？？」


    這一瞬間，醫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


    雖然自己是在精神病院工作，見到的也都是一些精神病，可那些精神病也不是無所畏懼的，比如對於院長，他們就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隻要聽到要被院長治療，他們都是嚇得嗷嗷亂叫，像顧淵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


    來到小樓的三樓，顧淵終於停了下來，也重新跟在醫生的後麵，這也不是因為他突然緊張了，而是不知道院長在哪，確實需要一個帶路的。


    可就算是這樣，顧淵的嘴巴還在喋喋不休。


    「搞快點搞快點，


    磨磨唧唧的，等會院長大人等著急了怎麼辦？」


    「知道了知道了，別催了行嗎？煩死了……」醫生歎了口氣。


    這破班，真的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終於，走在前麵的醫生停了下來，這已經到了走廊的盡頭。


    「到了。」醫生慢慢轉過臉，望著顧淵，指了指頭頂的門牌，上麵就寫著「院長治療室」五個字。.


    「就是這裏了？」顧淵唿出一口氣。


    終於到了這一步，總算不用麵對食堂裏那些令人作嘔的飯菜了。


    他剛要伸出手去推開門，卻被醫生一把掐住手腕。


    「你幹什麼！」醫生怒斥道，他瞪大眼睛，表情兇惡，身上都散發著一股殺氣。


    「開門啊。」顧淵平靜說道。


    醫生甩開了顧淵的手臂，冷哼一聲，然後輕輕敲了三下門，一重兩輕。


    停歇了幾秒，醫生又重複了下敲門的動作，直到裏麵傳出一個幽冷的聲音。


    「進來。」


    醫生這才慢慢推開門，裏麵是一片黑暗，他卻後退了幾步，指了指門。


    「你們，可以進去了。」


    「那你呢？不一起嗎？」顧淵詢問道。


    醫生似笑非笑：「院長的治療室，閑雜人等不可以進。」


    說完，他就轉身走去，就這麼將顧淵和宋婭丟在這了，絲毫不擔心這兩人會突然逃走。


    就在顧淵感到疑惑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動靜，來不及轉身，一道黑色的布條突然纏繞住他的身軀，將他拉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