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孔白禾震驚的表情，老人得意地笑了一聲。


    “怎麼，驚訝？真以為爺爺老糊塗了，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孫兒不敢……隻是，隻是……”


    “沒什麼隻是，你說要去星城，我大概就猜到了。”老人抬起頭，看了看院門，又是一聲冷笑，“這下好了，那些人啊，一個個得拍著肚皮笑了。”


    孔白禾垂著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通過老爺子現在說話的語氣，可以想象到，李思明在自己爺爺這應該是挺不受待見的……


    看著孔白禾戰戰兢兢的模樣，老人心裏總算是舒服了一些。


    他的手在膝蓋上輕輕拍了兩下，說道：“你也不用這麼緊張，其實我沒打算責備你。”


    “咦？”孔白禾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老爺子看著孔白禾，良久，突然笑了一聲。


    “我知道，對你來說，孔家還是太小了。”


    聽到這話，孔白禾臉色大變，趕忙解釋道：“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又沒說，這是什麼壞事。”老人哈哈笑道，“的確，以你的天賦，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如果真的成為了孔家家主，那你的時間或許就不夠用了。成為一家之主，所需要思考的問題可就太多了，爺爺我當孔家家主當了這麼多年，大事小事都是煩心事，真的是……很無趣呢。”


    孔白禾望著自己的爺爺，在這位老人的臉上，他看到的，好像是對前半生的惋惜和遺憾。


    惆悵持續了很久，老人才慢慢收迴目光，他再次轉過臉看著孔白禾，手指輕輕摩挲著，溫和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最好的選擇，即便現在，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看孔白禾想要說話，老人擺擺手，示意他安靜下來，先聽自己說。


    “但是，當你告訴我，你想去星城鎮妖司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是錯的。對我而言，對孔家而言，你都是最好的選擇，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站在你的角度思考。的確，對你而言……成為孔家家主，根本算不上什麼好的選擇。”


    孔白禾苦澀道：“爺爺，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老人擺了擺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過不要緊，既然這是李思明給你的意見……”


    孔白禾這一次沒有等爺爺說完，便打斷道：“爺爺，其實準確的說，這並不是李隊長給我做的決定，而是我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老人看了看他，臉上的笑容看上去似乎要更加燦爛，許久，他哈哈笑了起來。


    “好，既然是你做的決定，以後就不要後悔，更別跑到我麵前，哭啼啼地說什麼……你想當孔家家主了，我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了！”


    孔白禾也放鬆了許多，臉上露出了笑容。


    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孔白禾根本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爺爺的想法了。


    他害怕麵對自己的爺爺，擔心看到這位老人臉上寫滿失望的模樣。


    隻要想到這些，孔白禾就會惴惴不安。


    值得慶幸的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老人並沒有因此責備孔白禾，反而還比較認可他的想法。


    這對孔白禾而言，便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了。


    人生就是如此。


    不要總想著別人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模樣，隻要不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失望，便是一件值得高歌的喜事了。


    老人站起身，是要離開了。


    孔白禾趕緊站起身，想要攙扶著他，卻被老人擺擺手拒絕了。


    等走到門口，老人突然轉臉，看著孔白禾。


    “去星城吧，不過也要注意安全，就算是成為鎮妖司的人，也不要一時衝動豁出一切啊。”


    “爺爺放心。”孔白禾笑著。


    老人就是這樣。


    他們很少會在意孩子獲取的榮譽，隻會將平平安安掛在心上。


    “還有，星如雨那個小丫頭……也不能一直待在京城。”


    孔白禾有些驚訝：“爺爺……你知道了啊？”


    老人得意一笑。


    “真以為，你瞞得住我？不過，年輕人嘛，貪玩一點也沒什麼，你星爺爺就是太緊張了，哈哈哈！”他背著手，慢慢悠悠地走著，嘴裏哼著戲曲小調，看的出來，心情是真的不錯。


    這也讓孔白禾心中的石頭徹底落下了。


    重新關上院門，孔白禾臉上笑容也燦爛許多，特備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發現今天的天氣都很好。


    萬裏無雲，一碧如洗。


    ……


    雷城。


    站在李思明身後的顧淵又一次見到了那位名叫薛山的山羊胡子小老頭。


    小老頭今天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看上去精氣神很不錯，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咖啡色呢子大衣的女孩，亞麻色的頭發微卷，仿佛走在時尚的前沿。


    不知道的還以為薛山這是帶了個女秘書或者女助理之類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女孩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比薛山這個小老頭還要高出一截，看著倒是挺有喜感的。


    看到李思明和顧淵的時候，小老頭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和榮無堂梁濤他們一樣，坐鎮雷城的薛山對於顧淵和李思明的到來同樣是期盼許久。


    在得知顧淵和李思明已經抵達雷城的時候，他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帶著自己的隊員便開車趕了過來。


    薛山在鎮妖司也算是老資曆了，就算是李思明，麵對這個小老頭的時候，表現出來的也是非常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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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麵對李思明，薛山表現得也非常放鬆，在顧淵的視角裏，其實這是非常少見的，之前遇到的那些鎮妖司成員，當他們麵對李思明的時候，會讓顧淵他們時刻緊繃著。


    薛山則不會。


    薛山和李思明交流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更像是相識已久的老友，時不時還會有一兩句調侃，可同時，薛山又會很好的把握住那個“度”，絕對不會讓人覺得他在冒犯。


    這就是薛山的智慧，這樣的人在相處起來的時候，會覺得非常舒服，顧淵也會有這般感受，這並不能說明他們是在同一個頻道，隻能說是對方的情商和人際交往能力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