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給牛場主做了一次筆錄了,要不要借筆錄的名義,再訊問一次?
」王誌豪走的還是普通案件的模式。
一般的案件,警察稍微嚴厲一點,審訊的時候詐兩句,普通的嫌疑人很容易就交代了。
像是牧健牛場的牛場主這種人,本身就是富二代出身,沒遭過什麼罪,跟社會人士接觸的少,又是搞藝術的,屬於是最容易被審訊的對象。
柳景輝卻是沒等江遠迴答,第一時間拒絕道:「既然要把案件重視起來,那就按照重案的標準來做。即使是小案子,咱們也當訓練來搞,如果不是的話,第一次審訊還是準備充分了再進行。」
柳景輝這段話說的不算客氣,但是講邏輯的。
這個案子要是個小案子,那就按照標準來做,權當訓練,否則,自然是要按照嚴格的標準來進行,要不然就是拿江遠的名氣打滾了。
王誌豪聽明白了,忙道:「肯定是要按照標準來的,我這邊給隊裏也說了,
全部都要按照標準走。」
「可以。那就以第一次審訊為目標,先做調查。」柳景輝三言兩語的就做了決定,再看向江遠,道:「咱們確定個方向嗎?」
「我準備看看足跡和監控,其他的你來安排吧。」江遠說的也很輕鬆。
也確實是個小案子,用不著太複雜的流程。
柳景輝點點頭,也沒有再跟江遠玩謙讓的遊戲,隻道:「這個案子如果不是碰巧的隨機作案的話,應該還是動了點腦子的。這樣-銷贓查了嗎?」
「還沒有。」王誌豪搖頭。
「那就先查一下銷贓渠道。雖然隨機作案的概率很低,但不能排除案犯是個急用錢的。」柳景輝停頓了一下,再道:「案犯能認得出畫作的價值,本身就值得注意。」
王誌豪配合的點頭:「到了牛場這種地方,看到畫,多數會當做假的,不可能看成是值錢的名畫,特別是有兩幅沒有鎖在櫃子裏的畫,牛場主把它們掛在牆上,很多人都會當工藝品了。」
王誌豪的這個推理,後半程就不太嚴謹了。事實上,有了櫃子裏的畫作打底,小偷順手帶走牆上掛看的畫作,並不奇怪。
柳景輝沒有多說這方麵的東西,求同存異道:「那麼,就把排查銷贓渠道作為第一個方向。」
「好。」
王誌豪先是應了,再略有點猶豫,道:「如果是排查立元市內的銷贓渠道的話,我們這邊還可以———再大範圍的話,可能力有未逮了。」
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就是立元市刑警支隊的一名大隊長而已,再上麵的支隊長乃至於副局,能覆蓋的也就是立元市範圍了,哪怕是局長,也不敢說對省裏的情況都了如指掌。
柳景輝應道:「這是我沒有考慮完善,銷贓渠道這一塊,我跟省廳相關的同事說一下。」
柳景輝就是省廳的人,這方麵的情報確實是有的。
王誌豪遂表態道:「麻煩柳處了。」
銷贓對盜竊犯來說,是非常容易出錯的一環,但不銷贓,往往會讓盜竊失去意義。
曆史上著名的「100號產品失竊案」,案犯於61年在代號615的造幣廠盜竊了80公斤黃金,消息直達最高,成立的專案組自然也是頂格的。最終也沒能偵破,
可見盜竊案的偵破難度是真實存在的。而此案的最終偵破才是最有趣的地方,它是時隔20年,到了80年的時候,案犯帶著一部分黃金去銀行兌現的時候露餡的。
同樣的類比也適合前兩天偵辦的「陽光超市案」,那超市老板因為有自己的超市用於銷贓,偷其他超市的東西就很難被發現。
至於藝術品銷贓,其實也有一些特別之處。一些有預謀的藝術品盜竊,尤其是藝術館博物館之類的地方的竊案,往往是先有買家再有盜竊的。
也就是說,盜賊往往走的是定製化路線,屬於是先接單後幹活的雇傭行為。
這種情況在歐洲極為盛行,一些老歐洲的貴族,是真的願意花一大筆錢,買來被盜的藝術品,然後深藏在自己的「城堡」裏幾十上百年。
不過,國內的藝術品市場,想要達到這個程度恐怕不容易。
單單一副張大千的非精品畫,似乎也勾不來這個級別的藝術品大盜。
柳景輝擺擺手,繼續道:「第二個,熟人作案這塊,按照正常的流程查就是了。不過,就目前的調查進度來看,如果不是熟人作案,這個案子就有意思了。」
王誌豪聽的眼皮子直跳。做刑警的,誰願意自己的案子有意思!
稍微對前途還有點期望值的,聽柳景輝這種人說有意思,就跟聽恐怖故事一樣。
柳景輝卻是嗬嗬一笑:「其實我覺得不太像是隨機作案和熟人作案,這個牧健牛場運營的也有些年了,牧場主購買藝術品也有10年以上的曆史了。他自己家裏放的也有畫,案犯不去家裏,卻來牛場另外,為什麼是現在失竊?有哪些情況發生了變化?」
王誌豪仰頭看著柳景輝。
禮堂內的民警則是亂哄哄的開始迴答。
「一定是通過某個渠道獲取了信息的?」
「不一定是牛場的員工給的信息?牛場老板或者來往的商販也有可能知道這個事。」
「牛場老板監守自盜有必要嗎?他這種畫上不了保險的,監守自盜也賺不到什麼錢。」
「那說不定是賣畫或者詢價的過程中,被人給盯上了。」
「賣畫詢價是你猜的。其實也不用賣畫,他手裏有這些畫,不炫耀的嗎?有沒有什麼群,或者論壇之類的地方,他炫來炫去的,讓人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各種各樣的猜測,不要錢的丟上來,讓人一時之間,有點分析無能。
柳景輝倒是認真聽著,哪怕是對他來說,獲取新思路也是有必要的。
很快,柳景輝再次總結觀點,道:「我覺得從信息入手很有必要,盜賊如何獲取信息的,為什麼是偷牛場而不是偷牛場主的家,從這一點上,也許就能將嫌疑人給分界出來—」
柳景輝沒有進一步的推理下去,轉頭看向江遠,問道:「有新證據嗎?」
「我準備把牛場裏的足跡先分析一遍,結合監控看看,可能要一天的時間吧。」江遠給了個時限。
柳景輝想了一下,道:「那正好,我這邊分析一下消息來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