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走了。”</p>


    盧昌華對著正在廚房忙著做早飯的老媽交代一聲，就要出門。</p>


    “等等。”</p>


    老媽走過來，遞上兩張票子。</p>


    “你拿著，理發不要錢啊？！”</p>


    盧媽媽嗔怪的說道。</p>


    “媽，我昨晚在兜裏摸到了五塊錢。”</p>


    “那能夠用嗎？人家姑娘跟你一塊去城裏，還不得吃個飯啥的？！”</p>


    “嗬嗬，也是。”</p>


    盧昌華嗬嗬一笑，接過老媽給的錢，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又用手按了按，這才說道：“媽，我走了。”</p>


    “早去早迴，別迴來太晚。”</p>


    “知道了。”</p>


    今天進城，絕不是盧昌華說的理個發那麼簡單，他是提前去找找資料，既然他想要承包水庫養魚，一點不懂怎麼行？提前做個準備也是應該的。</p>


    此時天邊剛露出魚肚白，有些人家已經亮起了燈光。</p>


    家屬區裏的公雞已經打了二遍雞鳴，看家狗也逐漸的醒來，警惕著院門外過往的早起行人。</p>


    隊部附近有唯一的公廁，盧昌華進去放了水，剛走出來，就遇到了從隊部出來的李振國。</p>


    “李隊長，早啊！”</p>


    “是小盧啊，這麼早怎麼來隊部了？”</p>


    “呃，我要跟你請個假。”</p>


    說著話，盧昌華還摸了下自己的頭發。</p>


    “我要去理個發，所以……”</p>


    “哦？這是好事，快去快迴，這幾天都忙著整地，馬上就要春播了，人手有點緊。”</p>


    李隊長同意了盧昌華的請假，自言自語的滴咕著，往機務隊的方向去了。</p>


    “小盧，昌華，我在這兒！”</p>


    女廁那頭突然有人喊他。</p>


    一迴頭，一個人影站在女廁的路邊。</p>


    “韓穎？”</p>


    “是我。”</p>


    “走吧，還有十二裏地呢！”</p>


    盧昌華轉身沿著隊部外的便道走上了公路，韓穎一路小跑的跟在後麵。</p>


    “誒，你等等我呀。”</p>


    韓穎緊跟在他的身後，小碎步一個勁兒的倒騰。</p>


    “怎麼？走不動了？”</p>


    盧昌華借著微弱的朝暉看著眼前的姑娘。</p>


    “誰走不動了？我就是鞋有點夾腳。”</p>


    盧昌華低頭一看，好家夥，韓穎穿著一雙高跟皮鞋。</p>


    “你怎麼穿這種鞋走路啊？腳受得了嗎？”</p>


    “用你管？！”</p>


    韓穎一噘嘴，跺了跺腳。</p>


    “不行，你還是趕緊迴去吧，這樣走不了幾裏地，腳就磨破了。”</p>


    “我不！”</p>


    “……”</p>


    韓穎確實腳疼，估計後腳跟磨破了。</p>


    她竟然脫下了鞋子，拿在手裏，隻穿著襪子在路上走。</p>


    可僅走了十幾步，也走不了了。</p>


    農場的公路都是砂石路，滿路都鋪著石子，不硌腳才怪。</p>


    “誒，你在幹什麼？開什麼玩笑？”</p>


    盧昌華一把拉住倔強的韓穎。</p>


    這不是鬧著玩呢嗎？</p>


    黑省四月的清晨，說話還冒著白氣，你敢不穿鞋走路？</p>


    腳還要不要了？</p>


    “韓穎，趕緊迴去，別耽誤時間！”</p>


    見盧昌華的語氣不善，韓穎心裏委屈，人家就是想要漂亮點，有錯嗎？！</p>


    盧昌華見她不吱聲，知道她心裏不舒服，緩和了下語氣，說道：“韓穎，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萬一你受傷了，耽誤了工作，那我的罪過就大了。”</p>


    “我，我就是想穿的好看點。”</p>


    韓穎也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很多。</p>


    “要不這樣，你想買什麼我幫你買，這迴行了吧？”</p>


    韓穎本想堅持跟著一起去，可自己的鞋子確實穿的不合適，低頭想了一下，說道：“好吧，你幫我買幾個發卡，一定要好看啊！”</p>


    “行，我下午就給你買迴來，你趕緊迴去吧。”</p>


    韓穎一步三迴頭的走了，盧昌華這才轉身大步流星的向南而去。</p>


    三分場地處長水農場的西北部，進城需要往南步行十二裏，才能來到農場去縣城的主幹公路，這個路口被稱為“岔路口”。</p>


    這條路盧昌華前世走了幾百次，是他走出家鄉走向城市的必經之路。</p>


    一路前行，天光漸亮。</p>


    早上七點左右，盧昌華就趕到了岔路口，早有幾個人拎著大包小裹的站在路邊等車了。</p>


    這趟客車還沒到，他隻能在路邊幹站著。</p>


    太陽掙脫了束縛，躍出了雲層，朝霞滿天。</p>


    東方射來的陽光讓盧昌華睜不開眼。</p>


    就在這朝霞裏，一輛破舊的客車晃晃悠悠開了出來。</p>


    客票5角，直達縣城。</p>


    車上坐的都是進城的人，有的是公幹，有的是私事。</p>


    很多人都認識，相互打著招唿，詢問對方進城幹嘛？好像他能幫上什麼忙似的。</p>


    盧昌華歲數小，誰都不認識，也省去了和別人搭訕的尷尬。</p>


    在客車的搖擺晃動中，迷迷湖湖的睡去。</p>


    他怎麼迴到了這個時代的不得而知，可他的心態很好，既來之則安之。</p>


    前世自己沒混出什麼名堂，如今絕不讓自己的人生再失敗了。</p>


    “北寧到了，北寧到了，轉盤道到了，有下車的往車門挪挪，下午三點發車，別迴來晚了。”</p>


    一陣嘈雜聲把盧昌華驚醒。</p>


    迴了陣神，得知到了轉盤道，起身往車門處擠。</p>


    “轉盤道下，停一下。”</p>


    客車緩緩的停在了路邊。</p>


    他往外探了下頭，讓過幾輛自行車，這才走了下去。</p>


    當年他進城就是沒注意行人，把人家騎自行車的大爺撞倒了，這樣的事決不能再發生。</p>


    </p>


    轉盤道是農場局的所在地，一家新華書店就在轉盤道的一側。</p>


    轉盤道中心花園裏樹立的大鍾指在了十點半的位置。</p>


    縣城已經車水馬龍。</p>


    去年北寧升格為縣級市，可老百姓還是改不了嘴，去北寧都說去縣裏，去市裏？有點別扭。</p>


    新華書店掛著紅色的橫幅，白色的大字分外醒目。</p>


    “各類書籍五折大優惠！”</p>


    門口進進出出的買書人不少。</p>


    這年頭讀書人非常受人尊敬，自然，很多人喜歡讀書。</p>


    盧昌華走進了書店。</p>


    長長的櫃臺把顧客和書籍分隔開來。</p>


    想買什麼書，要麼直接說出書名，要麼就問售貨員有沒有哪一類的書籍。</p>


    櫃臺外圍滿了人，盧昌華隻能在外圍來迴的走動，遠遠的眺望著書架。</p>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擠到了櫃臺邊。</p>


    “同誌，有沒有水產養殖類的書籍？”</p>


    “什麼？養魚的書嗎？”</p>


    “呃，也對，養魚的。”</p>


    盧昌華含混的答道。</p>


    那個胖阿姨穿著藍色的大褂，迴頭去書架上找貨，還時不時的問問其他人，看見養魚的書嗎？</p>


    很快身邊的顧客都知道這個小夥要買養魚的書了。</p>


    盧昌華很是無奈的低著頭，自己的隱私呢？</p>


    “沒有。”</p>


    藍大褂阿姨丟下一句話走了。</p>


    他不死心，怎麼可能沒有？</p>


    見盧昌華還是不願離去，另一個年輕女售貨員走了過來。</p>


    “要養魚的書，是吧？”</p>


    盧昌華點點頭。</p>


    “我幫你找找吧。”</p>


    半個小時之後，這位肯幫著找書的售貨員拿著一本半寸厚的綠皮硬殼書走了過來。</p>


    “那，這本行不行？”</p>


    也不知她從哪兒找出來的，書上落著灰塵。</p>


    售貨員用手拍了拍，陽光下騰起一股老灰。</p>


    封麵上龍飛鳳舞，《中國澹水魚類養殖學》，也不知出自誰的手筆。</p>


    下方寫著“科學出版社”。</p>


    打開目錄翻了一下，還行，是自己需要的，這對養魚絕對有幫助。</p>


    “就它了，多少錢？”</p>


    售貨員翻了下定價。</p>


    “五塊二。”</p>


    這可不便宜，現在是84年，五塊不少了，都趕上結婚送的禮金了。</p>


    “這書不打折嗎？”</p>


    盧昌華指了指門外問道。</p>


    “哦？打折呀？”</p>


    年輕女售貨員迴頭問了一句，轉頭說道：“五折。”</p>


    “要嗎？”</p>


    “要。”</p>


    “交錢去。”</p>


    售貨員遞給盧昌華一張小票。</p>


    交了兩塊六，他拿著綠皮書走出了書店。</p>


    此時離客車返迴農場還有好幾個小時，找個地方吃吃飯看看書，挺好。</p>


    轉盤道附近就有一家國營飯店，他走了進去。</p>


    裏麵已經有些顧客了。</p>


    找了個空位坐下，跟服務員點了一盤水餃，兩角五。</p>


    等餃子的功夫，他打開了綠皮書。</p>


    這本書是“中國澹水養魚經驗總結委員會”編著的。</p>


    最早在1959年編寫，61年出版。72年作出修改補充，出版第二版。盧昌華手裏這本書是82年6月第六次印刷的2萬3千冊中的一冊。</p>


    有77萬5千字。</p>


    待他看完這些，繼續翻頁要細看目錄的時候，突然耳中響起了一聲電子音。</p>


    “叮冬！你已激活澹水魚養殖知識掌握技能，請完成理論學習。”</p>


    我去！</p>


    盧昌華嚇了一跳。</p>


    他不僅耳中聽到了聲音，眼前也出現了一行文字。</p>


    “澹水魚養殖知識掌握0/100，閱讀100次，發放獎勵：1、鯉魚魚苗1000尾。2、鯉魚生長促進劑10瓶。”</p>


    這行文字呈灰色。</p>


    怎麼個情況？</p>


    我就是看個書而已，這就激活金手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