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盧昌華找到老陸，讓他明天一早送一趟路口，老陸答應了。</p>


    第二天剛蒙蒙亮，盧媽媽就把他叫了起來。</p>


    她覺得兒子就是個勞碌命，一天到晚的瞎忙。</p>


    盧昌華吃了點東西，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帶好了存折，背上書包。</p>


    他撫摸了一下酣睡中的熊寶，四爪橫伸，平躺在棉墊子上，眼睛閉合，打著唿嚕唿嚕的鼾聲。</p>


    看著熊寶的樣子，他感覺很滿足。</p>


    自己這個小夥伴睡得如此安穩，安心不少。</p>


    出了家門，天邊微亮，耀眼的啟明星掛在天際。</p>


    盧媽媽在門口叮囑他注意安全。</p>


    老盧把他送到了院門外。</p>


    “迴去吧，怪冷的。”</p>


    揮揮手，盧昌華轉身就走，突然臉上一涼，一朵雪花飄落了下來。</p>


    要下雪了。</p>


    在隊部門前，老陸的膠輪車已經打著火，一邊暖車一邊等著他了。</p>


    車廂上站著幾人。</p>


    盧昌華爬上車廂，喊了一聲“走。”</p>


    突突突突~</p>


    老陸的膠輪車趁著拂曉的微亮，衝進了昏暗之中。</p>


    在膠輪車上堅持了四十分鍾，終於來到了岔路口。</p>


    他跳下車，來到駕駛室門前。</p>


    老陸一把推開了車門，探出頭來。</p>


    “小盧，下午還用來接嗎？”</p>


    “來吧，如果我沒迴來，你直接接著他們迴去。”</p>


    “好。”</p>


    老陸也不廢話，在岔路口調轉車頭，突突突的往迴走了。</p>


    幾人來到了等車的地方，這沒有什麼站臺，也沒有固定的地點，離養護道班五十米的一個位置，站滿了等車的人。</p>


    盧昌華給這幾位散了香煙，大夥兒吞雲吐霧的抽了起來。</p>


    這會兒喘氣都已經冒白氣了，更何況抽煙了。</p>


    一會兒就煙霧繚繞了。</p>


    盧昌華前世是吸煙的，歲數大了就戒了。</p>


    現在，他是一口不抽。</p>


    不過書包裏總是裝著香煙的。</p>


    都說煙酒不分家，這年頭與人打交道，隻能是煙酒開道了。</p>


    七點鍾，那輛十年如一日的客車終於哼哼唧唧的穿透朝霞，嘎吱一聲剎在了路口。</p>


    眾人拎著大包小裹的一擁而上。</p>


    盧昌華作為這幾個老爺們的財神爺，當然是重點保護了。這些平時與鋼鐵機械打交道的爺們，伸著車軸般的胳膊，給盧昌華開出了一條坦途。</p>


    待他們上了車，後麵唿啦一下就擁擠在了門口，好半天才擠擠插插的上來。</p>


    咣當一聲，車門滑上。</p>


    後上來的人沒了座位，都站在過道上，跟著客車四處搖晃。</p>


    盧昌華幾人坐在一起，這會兒也沒人想說話了，都低著頭打盹。</p>


    待他們睡了一覺，車子已經駛進了北寧市區。</p>


    在三道街下車，他們來到了存折的開戶銀行。</p>


    這會兒，銀行裏已經有人在辦業務了。</p>


    林師傅幾人跟著進去，找了個地方靠牆一站。</p>


    盧昌華則排隊等著。</p>


    這些人不僅要眼見為實，還要死死的捂著才覺得錢是自己的，盧昌華也隻能給他們現金了。</p>


    銀行櫃員看了一眼盧昌華的取款金額，驚得一匹。</p>


    “同誌，我們銀行的現金不夠，能不能等等，我們去調款？”</p>


    “要多久？”</p>


    “得個把小時，行嗎？”</p>


    “行，我等著。”</p>


    盧昌華也沒招，他隻能離開窗口，來到林師傅麵前。</p>


    “銀行沒這麼多現金，要等。”</p>


    “多長時間？”</p>


    “一個小時吧。”</p>


    “那等吧。”</p>


    盧昌華看了林師傅一眼，說道：“你們拿那麼多現金幹嘛？太危險了，要不存起來吧，少拿點現金不行嗎？”</p>


    “呃……”</p>


    這些人相互看看，覺得也對。</p>


    “行吧，要不少拿點，其他的存上。”</p>


    盧昌華重新來到窗口，跟櫃員說了情況。</p>


    櫃員當然願意這樣操作了。</p>


    幾人跟著辦理存折，每人留了一千的現金，其他的都存入各自的存折上。</p>


    盧昌華自己倒是取了一萬的現金。</p>


    在銀行的門口，盧昌華說道：“咱們兩清了，我還有事要辦，你們想去哪裏轉轉就去吧。”</p>


    “行，小盧，謝謝啊！”</p>


    這些人都喜笑顏開。</p>


    盧昌華笑笑沒說話。</p>


    林師傅說道：“小盧，我明天開車去水庫。”</p>


    “嗯，直接去吧。唐師傅你通知到了吧？”</p>


    “通知了，沒問題。”</p>


    “好。”</p>


    從三道街到二道街不遠，穿過一條小巷就來到了二道街的街麵。</p>


    北寧警用物資公司就在旁邊。</p>


    盧昌華在門衛室打了一個電話，跟王瑤通了氣，說自己來北寧辦事，中午方便就一起吃個飯。</p>


    “盧昌華啊，太不巧了，中午我有事，沒時間和你見麵了，以後有機會吧。”</p>


    “好，那下次見。”</p>


    盧昌華在二道街上打了一個三驢子，直接去了曙光鎮。</p>


    王瑤放下電話，默不作聲的坐在椅子上。</p>


    吳霞在對麵抬起頭說道：“怎麼，你那個弟弟又來找你了？”</p>


    “……”</p>


    王瑤沒有說話，而是漫無目的的把桌麵的文件摞到文件筐裏。</p>


    “我就說你們之間差距太大，不現實。”</p>


    吳霞的嘴像機關槍一般，都都都的沒完。</p>


    “可惜了，那麼俊的小夥兒。”</p>


    吳霞還在補槍。</p>


    “要不給我算了，我的條件配他正好。”</p>


    “去去去，瞎說什麼呀！”</p>


    王瑤拿起水杯轉身走了出去。</p>


    盧昌華半個小時後來到了北寧油脂廠。</p>


    在收購站找到了老吳。</p>


    “喲，小盧？送豆子來了？”</p>


    “不是，吳師傅，我想買點豆餅，能不能介紹一下。”</p>


    “買豆餅啊，行，你等著，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帶你去。”</p>


    老吳在辦公室又和賣豆子的吵了一陣，這才把人打發走。</p>


    他帶著盧昌華去了銷售科。</p>


    大豆餅是大豆機械榨油後剩下的副產品，是非常好的粗蛋白飼料。</p>


    它分為三個等級。</p>


    一等品，粗蛋白質含量大於等於41%；二等品大於等於39%，三等品大於等於37%。如果三等品以下就是等外品。</p>


    銷售科的人見是老吳帶來的人，就知道是關係戶。</p>


    也就不再藏著掖著，有話直說了。</p>


    “咱不是外人，我不忽悠你，現在有批等外品，本來是供給黑河飼料廠的，他們退貨了，你要的話，價格好說。”</p>


    “哦，等外品是個什麼情況？”</p>


    “我就直說了，就是豆餅裏的粗蛋白含量有點低，隻有30%，不過，你拿去喂豬沒問題！”</p>


    “那價格呢？”</p>


    “這麼說吧，三等品每噸400，這個是等外品，還是人家的退貨，我們200給你了。”</p>


    “有多少？”</p>


    “也不是很多，一百多噸吧。怎麼樣？能要的完嗎？”</p>


    “可我沒那麼多錢啊。”</p>


    盧昌華開始哭窮。</p>


    “那你能要多少？”</p>


    銷售科的人急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買退貨的，決不能讓他跑了。</p>


    “能不能再便宜點，我的錢不夠。”</p>


    “你拿去幹啥啊？”</p>


    “喂魚。”</p>


    “那沒有問題。這樣吧，我找領導再申請一下，爭取讓你拉走。”</p>


    好嘛，這家夥真賣力，跑到隔壁跟領導匯報了情況，最後談妥，價格按150一噸結算。</p>


    一共有130噸。</p>


    “19500塊。”</p>


    盧昌華又以沒錢付運費為由，隻添了1500塊運費，就把這些豆餅買了下來。</p>


    他去銀行取了錢付了，油脂廠安排明天開始運貨，讓他在家等著就行。</p>


    盧昌華一口氣花了21000塊錢，看得老吳都直咧嘴。</p>


    在酒桌上，他直豎大拇指。</p>


    “小盧啊，你真行。”</p>


    他喝了口酒，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敢花錢的主。兩萬多塊，眼都不眨，牛逼！”</p>


    “哪裏，吳師傅，還得你多照顧啊。”</p>


    “小盧客氣了，咱們相互照顧吧。你在養魚？”</p>


    “是啊。”</p>


    “有大鯉子嗎？”</p>


    “這個也歸你管？”</p>


    “這倒不歸我管。”</p>


    老吳又滋溜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昨天，辦公室主任說起春節的福利還沒置辦呢，我就順嘴問了一句，他說大鯉子現在太緊缺，如果我們有什麼渠道就介紹介紹。”</p>


    </p>


    “春節的時候，魚出水就凍硬了，這樣沒事吧。”</p>


    “這有啥事，誰家不是吃凍魚啊，你這還更新鮮呢。”</p>


    “那行，需要我跟主任見見麵不？”</p>


    “行，一會兒，我帶你去。”</p>


    老吳樂嗬嗬的把杯中酒幹了。</p>


    他在無意中又拚縫成功了，你說這錢掙得，就是這麼容易！嗬嗬。</p>


    老吳心花怒放。</p>


    盧昌華沒想到自己剛在油脂廠花了兩萬多，現在就要賺迴來了。</p>


    真是時也命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