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下來之後,沈毅才離開了皇宮,迴到了自己家裏。
迴到了家中之後,沈老爺在自己的書房裏枯坐了許久。
老實(shí)說,鬱氣難平!
沈毅現(xiàn)在非常想把那個姓周的齊人給弄死!
哪怕他知道,這一次開口威脅他的,並不是這個周元垂本人,而是北齊的清淨(jìng)司,或者說是整個北齊朝廷。
可是即便如此,沈毅還是想要弄死他。
因?yàn)檫@個姓周的,踩到了沈老爺?shù)耐刺帲是當(dāng)麵踩到的。
在書房沉思許久之後,他還是提筆寫了一封信。
寫給樂清的。
準(zhǔn)確的說,是寫給薛威的。
他需要一點(diǎn)人手,能做事情的人手。
寫完信之後,沈毅在書房坐到子夜時分,沈毅才迴到臥房休息。
這一覺睡醒,就是第二天天光大亮,穿著一身厚棉襖的沈家小公子,有些不太穩(wěn)當(dāng)?shù)呐艿缴蛞泓I前,伸出小手薅了薅沈毅的頭發(fā),奶聲奶氣。
“嗲嗲,起…起床過年啦。”
沈毅這會兒迷迷糊糊剛醒,睜開眼睛看到兒子之後,他揉了揉眼睛,臉上露出笑容:“小家夥,誰讓你來喊我的?”
“爹爹讓來的。”z
小家夥想了想,繼續(xù)說道:“爹爹說,過年不許睡懶覺。”
江都話裏的“爹爹”,是指爺爺?shù)囊馑肌?br />
小家夥雖然是在建康出生,但是家裏從母親,到爺爺叔叔,基本上都是江都人。
除了青兒萍兒之外,基本上都是江都人。
因此他現(xiàn)在雖然剛會說話,但是已經(jīng)有一些江都方言的感覺了。
當(dāng)然了,江都話與建康話分別不大,都是可以互相聽得明白的。
被小家夥這麼一鬧,沈毅憋悶在心裏的鬱氣消散了一些。
他從床上起身,披上衣服,抱起小家夥親了一口,然後把小家夥放在地上,笑著說道:“去與爺爺說,我馬上起床了。”
小家夥應(yīng)了一聲,非常努力的爬出臥房的門檻,一路小跑離開了。
沈老爺這才起身,把衣服穿好之後,又披了一件襖子在身上,這才走出房門,在院子裏洗漱。
他正在洗漱的時候,沈恆抱著小家夥沈淵,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沈毅已經(jīng)起床之後,沈恆把沈淵放在地上,逗了他幾句之後,把他交給了丫鬟帶著,而他自己則是走到沈毅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哥,昨天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沈恆猶豫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我看你昨天,臉色不是很好看,匆匆出門之後,一個人在書房坐了很久,子夜時分才熄燈。”
沈毅這會兒正在洗臉,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緊接著擦幹臉上的水珠,迴頭看了沈恆一眼,微微搖頭:“已經(jīng)沒什麼事了,過些日子我就會處理好的。”
沈恆皺了皺眉頭。
“大兄你總是這樣,還把我當(dāng)小孩子,什麼事情都不跟我說。”
沈毅把毛巾掛在了架子上,迴頭走到沈恆麵前,拍了拍這個親兄弟的肩膀,緩緩說道:“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過了年之後的春闈。”
“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你分心。”
因?yàn)樘炖洌蚶蠣斖鲁鲆豢诎讱猓_口道:“隻剩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你這一次給為兄考個一甲迴來。”
“那將來,沈家再有任何事情,就都是你我兄弟一起來擔(dān)著了。”
沈恆袖子下麵的拳頭握緊,然後緩緩鬆開,他對著沈毅低頭道:“兄長放心,今年春闈,我一定好好考!”
“放輕鬆。”
沈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考學(xué)最忌諱的就是壓力太大,你還年輕,今年不中就再等三年,這個家,你大兄是撐得起來的。”
沈恆默默點(diǎn)頭。
兩兄弟正在說話的時候,丫鬟青兒一路小跑過來,對著沈毅低頭道:“公子,張公子來了,說有事情找您。”
沈毅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口道:“你把他請到我書房裏去,我馬上過去。”
青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去了。
沈毅背朝沈恆,打了個哈欠:“幫我看看,頭發(fā)梳好了沒有,今天我自己梳的,也不知歪了沒有。”
沈恆連忙上前,幫兄長整了整頭發(fā),正了正冠,然後笑道。
“大兄還是讓嫂子或者幾個丫鬟幫你梳頭罷,你自己梳的,屬實(shí)太歪了一些。”
沈毅迴頭,白了一眼自己的親兄弟,然後大踏步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
進(jìn)了書房之後,沈毅對著張簡拱手行禮,開口笑道:“大年三十的,兄長怎麼大駕光臨了?”
張簡是大家族出身,今天是除夕,家裏應(yīng)該有很多事情要忙才對。
張簡站了起來,也沒有對沈毅還禮,隻是拉住了沈毅的衣袖,開口道:“子恆,你昨天在東市街,給齊人欺負(fù)了,是不是?”
沈毅眉頭微皺,隨即舒展了過來,然後緩緩說道:“師兄,那個齊人,的確說了幾句不太中聽的話,不過內(nèi)衛(wèi)已經(jīng)放了人,沒有辦法再追究了。”
“我昨天就在東市街附近,聽說了之後,派人去打聽了。”
張簡沉聲道:“那個狗娘養(yǎng)的齊人,拿弟妹還有小娃娃點(diǎn)你了,是不是?”
沈毅默然無話。
張簡知道北齊清淨(jìng)司把沈毅列入了暗殺名單。
因此,這件事情在他聽來,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今天年三十,張家家裏很多事情要忙,不過他還是抽出了時間,來見了沈毅一麵。
“子恆你初來建康沒有多長時間,在建康沒有根基,那個狗日的齊人,才敢這樣跟你說話!”
向來文雅的張簡,此時滿口粗話,很顯然也已經(jīng)是十分生氣了。
他冷聲道:“沈家在建康不久,但是我們張家在建康,卻已經(jīng)很久了,不就是北齊使團(tuán)的一個使者嗎?又不是她娘的正使!”
張易安拍了拍胸脯,咬牙道:“子恆你放心,做哥哥的跟你保證,這廝出不了京畿,一定會死於非命!”
這些建康士族,在建康盤踞了六十年,勢力也已經(jīng)非常大了,就拿張簡來說,他雖然是個過氣的相門之子,家裏的老爺子已經(jīng)退了下來,但是在建康的能量依舊不小。
別的不說,弄死一兩個人,對他來說,絕對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雖然北齊的使團(tuán),應(yīng)該會有隨行的護(hù)衛(wèi),但是這些護(hù)衛(wèi)不能進(jìn)城,身為建康的地頭蛇,使點(diǎn)陰招,例如下毒之類的法子弄死一個齊人,不算難事。
世家子一般都比較重利益,像張簡這樣重義氣的,相當(dāng)少見。
沈毅心裏也為之一暖,不過他還是拉住了張簡的衣袍,微微搖頭道:“師兄,昨天在東市街出言挑釁,應(yīng)該不是此人的個人行為…”
“而且…陛下今年,已經(jīng)在跟那幫縮頭派示好了,這就說明,陛下暫時不想打仗。”
“最起碼最近兩年是不想打仗的。”
“殺一個齊人,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鬧大了,會影響師兄你的仕途,以及整個張家的前程。”
“我知道這廝背後是什麼清淨(jìng)司,但是這人出言威脅你家小,便已經(jīng)有了取死之道!”
張簡咬牙道:“真查到為兄頭上了,為兄一個人擔(dān)著就是,將來落魄了,便來你沈家討幾口飯吃!”
沈毅拉著他坐了下來,然後給他倒了杯茶,緩緩說道:“師兄,這個人不能死在大陳境內(nèi)。”
沈老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說道:“不過他如果在境外英年早逝,便跟大陳沒有幹係了。”
“用不著你來動手。”
張簡聞言一怔,然後抬頭看向沈毅。
他皺了皺眉頭:“子恆要做什麼?”
沈毅反問:“師兄想知道?”
“不想…”
張簡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張大公子說到這裏,看了看沈毅。
“子恆,這種事情不好親自動手的,為兄可以找人動手…”
沈毅微微一笑。
“師兄,今年跟我一起到建康來的福建布政使,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張簡低頭喝了口茶,看向沈毅。
“什麼道理?”
“他說…”
沈老爺語氣幽幽:“有時候做事情,需要授人以柄。”
推薦一本朋友的新書!《中醫(yī)夏安》硬核中醫(yī)文,不玄幻,不神醫(yī),帶你了解真正的中醫(yī)如何治病,能不能治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