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聽了女兒的話鍾春蘭停止數(shù)落,開始瞪眼。
葉水清既是說了出來就已經(jīng)決定豁出去了,於是又大聲說了一遍:“我說我不想和崔必成處了,我要和他分手!
“分手總有個因由吧,他哪兒不好,你先說給我聽聽!辨R春蘭本想發(fā)火,可又一想也許崔必成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先別冤枉了女兒。
“也沒什麼具體原因,就是性格方麵不太合!
“我就煩你們現(xiàn)在的這些年輕人成天將自由戀愛、婚姻自由放在嘴邊兒,我和你爸那會兒還不是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是你大哥也沒像你這樣兒,必成出身好又有化,家裏就兩個孩子,在單位又是耍筆桿子的,你上哪兒找條件這麼好的對象去?你說性格不合就不合了?我看必成性格好得很,遠的不說,你就看看咱家附近這些大小夥子哪個不是狗蹦子似的,有誰能比得上必成沉穩(wěn)?你別看咱們家過了兩天半好日子,就開始鬧騰,要是沒有正當理由,我不同意你和他分手,你給我安分些,明天下班兒你讓他到家裏來吃飯,聽見沒有?”鍾蘭一聽女兒的理由當時就火了。
“媽,我和崔必成就算勉強在一起,將來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又不是長得拿不出手,等和他分了再讓別人給我介紹好的還不行嗎?”
鍾春蘭氣得又給了女兒一下子:“你當自己是天仙呢,條件好的是有,你能保證都對你好嗎,人品才是最難得的,再說我和你爸都已經(jīng)謝過介紹人了,到時你讓我怎麼和人家交待,欠揍是不是!”
鍾春蘭嗓門一大,就將老伴兒葉傳義還有大兒子、兒媳婦和二兒子都給引來了。
“孩子剛迴家,你也不讓她進屋歇歇就罵人,讓鄰居聽見像什麼樣子!比~傳義還是很心疼小女兒的。
“你問問你的好閨女看她藏著什麼鬼心眼兒呢!”鍾春蘭橫了自己老伴一眼。
於是在大家的追問下,葉水清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結(jié)果所有人的觀點都和鍾春蘭一致,開始苦口婆心地做葉水清的工作。
“我不管,我就是不和他處了,你們逼我也沒用!”葉水清頭疼得要命,大喊一聲就跑迴屋子裏將門給鎖上了,連晚飯也不出去吃。
大嫂姚紅在門外勸了半天也沒用,鍾春蘭正在氣頭上,叫迴兒媳婦也不讓人其他去理葉水清,隻說愛吃不吃。
葉水清心裏著急,也氣母親的死腦筋,第二天早早起來,梳了頭洗了臉也不吃飯就騎車去上班。
“這是跟誰惹氣了,怎麼一臉不高興?”靳禮見葉水清臉色不好,小心地問了句。
葉水清也沒心思去想靳禮怎麼又這麼早堵到了自己,隻是沒好氣地說:“就你眼尖,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不高興了?”
“那是我看錯了,我就是想萬一你就什麼難心事兒可以和我說說,我就是幫不上忙也能安慰你兩句不是?可千別憋在心裏讓自己難受!苯Y順著葉水清的話討好,將錯兒全往自己身上攬。
葉水清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遷怒靳禮,便歎了口氣:“我沒事兒,走吧。”
結(jié)果還沒等說完話,肚子就發(fā)出一陣骨嚕嚕的響聲,葉水清頓時尷尬地紅了臉,她從昨天吃了碗冷麵後就一直沒吃過東西,已經(jīng)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靳禮當然也聽見了,看了葉水清一眼說道:“跟我走吧,先吃了早飯再去上班。”
葉水清一陣猶豫,靳禮又說:“那地方離你們單位不遠!闭f完又去催促葉水清快點走,不然就真耽誤時間了。
葉水清最後抵不過肚子餓,就跟著靳禮一起走了。
“一大早就去飯店?”葉水清見靳禮帶自己到了一家飯店門前不禁問了一句。
“這是我爸單位,也供應(yīng)早點!
靳禮帶著葉水清進去之後,先讓她找地方坐下,不大一會兒就端著兩大碗豆?jié){迴來了,然後又折迴去拿了幾根兒大油條:“吃吧,不夠我再去拿!
“這能隨便吃嗎?你爸在沒在,我是不是應(yīng)該打個招唿?”葉水清看著熱氣騰騰的豆?jié){上覆著一層淡黃的薄膜,一股濃濃的黃豆香已是飄了出來,又看了眼炸得黃澄澄的酥脆大油條,饞得直咽口水。
靳禮笑著說:“我爸還沒上班呢,你快吃吧,可別讓我瞅著心疼了!闭f著還往葉水清的豆?jié){裏加了一勺白砂糖。
葉水清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油條咬了一大口,不隻是香還嚼勁兒十足,再喝口熱豆?jié){,胃一下子就變得舒服起來。
靳禮坐在對麵兒,先是笑著看葉水清吃了一會兒,自己才拿起油條咬了一口。
兩人吃完出來騎車往廠子奔,快到時靳禮又問葉水清:“你飯盒也沒帶吧?”
葉水清點點頭:“沒帶,我中午去食堂吃!
“不用,去食堂還要用糧票兒多浪費,中午你就在休息室等著我,我給你送飯去!
“那不行,你已經(jīng)給我?guī)б粋禮拜的飯菜了,就算你爸在飯店工作,別人也要說閑話的。”葉水清怕影響靳禮父親的工作便不同意。
靳禮卻不在意:“你不用管那麼多,我爸在那兒工作,可我也沒指著他的關(guān)係,他們班長還有窗口打飯的那幾個人和我處得好著呢,平時求我,我還不一定吃他們的東西呢。你就放心大膽地吃吧,要不你以後都別帶飯盒了,早飯中飯我都包了,晚上你要是不想迴家吃我一樣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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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亂說話,我就是跟我媽鬧了點兒矛盾,過幾天就好了。”
“唉,母女倆哪有動真格兒的,你媽說什麼你就聽著唄,還至於鬧得連飯都不吃了?你看現(xiàn)在挨餓的還不是你自己,真是個傻子,再說你不吃飯,我心疼不說,你媽也心疼。÷犖以,迴去跟阿姨認個錯兒就完事兒了,別犯倔。”
哎呀,這個混混還和自己講上大道理了,葉水清聽著靳禮正兒八經(jīng)地在那兒說教好笑之餘也有點兒來氣:“我不吃飯我媽肯定心疼,與你有什麼關(guān)係?我和我媽生氣是因為我要和崔必成分手,我媽不同意所以才鬧僵的,你說我應(yīng)該怎麼認錯兒?”
靳禮頓時兩眼放光,剛想說話,沒成想激動之下一口氣沒喘勻便嗆咳起來,但也仍是一邊猛咳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還要說話:“你、你不用……,咳、咳……,我晚、晚上給、給你送飯去,咳、咳……”
葉水清抿嘴直樂:“你倒是慢點兒呀,急什麼,這迴怎麼不讓我和我媽認錯兒了呢?”
靳禮咳得嗓子都啞了,不過好歹是緩了過來,長出一口氣才開口:“在這件事上我堅決支持你,不能服軟兒,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鬥爭到底,我寧願給你送一輩子的飯也不讓你向封建包辦婚姻低頭!”
“放屁,我媽才沒你說的那麼頑固呢,我上班兒去了!比~水清不再跟靳禮瞎扯,騎車拐進了廠子大門兒。
直到葉水清走遠了,靳禮還是站著不動,瞇眼翹嘴自顧自地高興了半天才走。
崔必成因為工作閑了下來就特意提前吃完了午飯,跑去廠區(qū)車間找葉水清,他到車間的時候正好趕上葉水清一幫人從車間裏往外走。
“水清。”崔必成喊了一聲。
其他人看見崔必成紛紛過來打招唿,有人開起了玩笑:“喲,大忙人這是忙完了?難得機關(guān)領(lǐng)導(dǎo)能到我們基層來,咱們能見領(lǐng)導(dǎo)一麵,還真是托水清的福呢!
崔必成和這些人都是相熟的,也玩笑了幾句便問:“怎麼沒看見寧軍,這小子躲哪兒去了?”
眾人一聽這話,立即都不吱聲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寧軍請了病假,估計下個禮拜才能上班。”
然後又都一下子想起來等會兒靳禮興許又過來呢,還是少管閑事為妙,於是又都自發(fā)地跑到休息室邊兒上吃飯去了。
“寧軍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兒,請這麼多天假一定是病得挺嚴重的,等我抽空兒去他家看看!贝薇爻赊D(zhuǎn)身和葉水清聊了起來。
“你去看他時就知道是什麼病了,你找我有事兒?”葉水清不想再和崔必成多說話。
“一會兒再說,我先幫你拿飯盒去!
“不用了,我沒帶飯!比~水清攔住了要往外走的崔必成。
崔必成麵帶疑惑:“為什麼沒帶,要不我去食堂給你打飯吧!
“那也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快迴去吧!
“水清,你至於和我這麼客氣嗎?你隻管等著,我這就去打飯。”崔必成以為葉水清是忘了帶飯,也不等她再拒絕就要去食堂。
“崔必成,你沒聽見水清說不用你獻殷勤嗎,你們食堂的飯菜能入得了水清的口?你還是歇歇吧!”
聽到這個聲音,葉水清和崔必成同時轉(zhuǎn)過頭,就見靳禮拎著一個大布兜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等走到葉水清跟前時還輕輕推了她一下,將她帶到凳子旁邊讓她坐下,然後一樣一樣地從兜子裏往外拿東西。
“今兒咱們吃紅燒肉,怕太膩還給你帶了兩樣兒鹹菜,我哥們兒的手藝,祖?zhèn)鞯模肟诩椿饽壑,嚐嚐!”靳禮手腳利落地將飯菜擺好,又夾了塊兒肉放到葉水清麵前讓她吃。
葉水清就是不想讓這個場麵發(fā)生才著急讓崔必成走的,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水清,這是怎麼一迴事?他跑這兒來做什麼!”崔必成惱怒地看著熟門熟路的靳禮,再看旁邊吃飯的人暗中同情地看著自己,臉立即就紅了。
靳禮不讓葉水清說話,仰著臉睨視崔必成:“怎麼一迴事兒還用問嗎,有臺階就趕緊下,別找不自在!
崔必成不理靳禮的挑釁,隻看著葉水清:“水清,我隻要你一句話!
“崔必成,是男人就別為難女人,你要自認還算是個爺們兒,有話就衝我說!”靳禮這迴卻是直接側(cè)身擋在了葉水清前麵,阻斷了崔必成的視線。
崔必成冷笑:“我為什麼要和你說話,我和水清是大家公認的男女朋友,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靳禮也跟著冷笑:“處對象這事兒還要公認?水清不樂意跟你處,你還在這兒裝什麼男朋友的身份,我倒想看看這屋子裏有誰公認你們是一對兒了?”
隨著靳禮掃視過來的目光,其他人全都再次低下了頭,沒一個敢接話的。
見此情景崔必成氣得臉色發(fā)白,指著靳禮怒道:“你不用在這兒耍威風(fēng),你不是我們廠的,我現(xiàn)在就讓保衛(wèi)處的人把你攆出去!以後也不許再放你進來!”
“怎麼,你們廠子還是保密單位?你隻管叫去!”
崔必成是真被靳禮無賴的樣子給氣著了,轉(zhuǎn)身邁開大步就往外走,不大一會就帶人迴來了:“就是他!他不是我們廠裏的人,你們讓他出去!”
保衛(wèi)處的人一看崔必成指的人立時就為難了,隻怪靳禮的壞名聲遠播,整條街上的單位沒有不知道他名號的:“崔幹事,
他確實不是我們廠的人,可廠裏也沒有不讓外人進來的規(guī)定啊。”
“照你這麼說,無論是閑散人員還是偷雞摸狗的人都可以隨意進我們廠子來了?那要是丟了什麼東西,發(fā)生了生產(chǎn)事故你們負得起這個責(zé)任嗎?”崔必成自認占了理,保衛(wèi)處的人勢必要攆靳禮出去。
誰知保衛(wèi)處的人卻笑了:“原來崔幹事是擔(dān)心這個,壞人我們自然是要抓的,不過靳同誌的身份還是有保證的,他早就說了自己是折頁車間葉水清同誌的對象,你看人家不是給女朋友送飯來了嗎,就是廠裏領(lǐng)導(dǎo)也不能不讓年輕同誌發(fā)展革命感情呀!”
此話一出,休息室裏的眾人頓時變得表情各異,有膽小的人已經(jīng)抱著飯盒溜出去了,更多的人則是豎著耳朵,不時偷偷地往這邊瞄上幾眼想瞧熱鬧。
崔必成則是臉色幾變,幾步衝到葉水清麵前,盯著她問:“水清,保衛(wèi)處的人說的是真的嗎?你是真的要和這個混混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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