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水清這麼長時間以來,是第一次在沒有靳禮的陪伴下一個人迴了家,靳禮快中午的時候來了電話,說已經(jīng)到了,住的地方也找好了,又囉嗦了半天才掛斷電話,她這心裏一天都沒好受過。
到了家,葉水清飯也沒吃幾口,等迴了自己屋子就更感覺冷清了。這才覺得平時雖然隻有靳禮和自己兩個人,但笑鬧間也不覺得寂寞和時間難熬,如今聽著外麵看電視的人偶爾傳來的吵鬧聲,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水清啊,李茹來了。”正難受的時候就聽見婆婆佟秀雲(yún)在門外喊了一聲。
葉水清立即站了起來看了看表剛過六點,趕緊把門打開將李茹請了進來。
“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吃飯沒有?”
李茹點點頭:“吃過了,我心裏憋屈又看天兒還大亮著,就想過來和你說說話,反正我家離的也不遠,禮哥呢?”
“到農(nóng)村辦事兒去了。”葉水清沒和李茹說國庫券的事兒,一個是因為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再一個要是李茹真和楊樂處對象了,楊樂自然會說,也輪不到自己多嘴。
“那正好兒就在你屋裏聊吧。”李茹說著就坐到了葉水清旁邊。
葉水清笑問:“你來的正好,要不我也想找你呢,聽你禮哥說,你和楊樂處朋友了?”
李茹聽了立即說道:“我就是為這個事兒生氣,我上次和你們?nèi)ニ业臅r候就感覺他對我有那麼點兒意思,你還記不記得我中途返迴去一次?我其實就是去跟他說我和他不可能,做朋友可以,但處男女朋友肯定不行,他病成那樣兒根本就不適合結婚。”
這個李茹還真是夠直接的,不過這樣幹脆也挺好的,要不牽扯不清耽誤的是兩個人,楊樂也真是的,心髒問題那麼嚴重,就是結了婚也過不了夫妻生活生不了孩子,還奢望什麼呢?
“那後來怎麼了?”葉水清又問。
“當時他聽完我說的話表現(xiàn)也挺正常的,接著我又說讓他自己想明白,等我還書的時候由他決定能不能做普通朋友,還能不能來往。誰知道,我前幾天去還他書的時候,他當場就犯病了,他們家也不知從哪兒衝出來那麼些人,除了保姆還有當兵的,不但將送楊樂上了救護車還把我也押了上去,嚇得我一聲兒都沒敢吱,後來楊樂他爸也趕去了醫(yī)院,那陣仗別提多大了。等楊樂清醒過來把事情說明白後,他爸找我談了話,態(tài)度特別和藹,說他們家都知道楊樂的狀況,讓我能不能委婉些、采取循序漸進地方式拒絕楊樂,要不楊樂必定承受不了。”
“委婉倒是可以,不過循序漸進是什麼意思呢?”葉水清還真沒想出怎麼叫循序漸進地拒絕,這領導說話就是有水平。
“我當時也是這麼問的,結果楊樂他爸說,就是讓我先和楊樂保持良好的互動關係,慢慢地開導他,等他轉過這個彎兒來了也就好了。”
“那楊樂現(xiàn)在怎麼樣了?”
“早就出院了,不過不能提這件事,一提準犯病,我去看了他,他也說對不起我,但他自己也沒辦法,雖然心裏很明白,但就是控製不了身體不發(fā)病,還要賠償我誤工費和夥食費,當場就拿出五十塊錢放到我麵前了。水清,你說哪有這樣兒的,照他們家說的,楊樂要是一天沒想明白,我還一天不能找對象了?我也和你一樣的年紀,你都結婚了,我還單身呢。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楊樂,楊樂這人有學識對人又很體貼,是個好男人,但我和我爸還有我哥這些年一直為我媽的病擔驚受怕的,我不能再找個這樣兒的啊,夫妻過日子不是隻靠思想交流就行的,總要有親密接觸吧?我知道他們家有錢,但也要別人樂意才行吧,他們還真別想拿錢壓我,太小看人了!我雖然沒他們家有錢,但也是有存款的人!”李茹越說越氣,聲音也大了起來。
葉水清聽完又是想樂又是跟著犯愁,她覺得楊樂也有裝病的嫌疑,弄不好還真就是想拖住李茹才想出來的法子,而且還發(fā)動了金錢攻勢,這麼看來楊樂的為人還不一定就是表麵看著那麼簡單了。
於是拍了拍李茹的肩膀笑著說:“你別急,我看這事兒不難。你可以說單位工作忙暫時沒空兒去見楊樂,他總不能因為見不著你也犯病吧,這樣時間一長感覺就淡了。”
“那我單位還有人要給我介紹對象呢,我看是不看哪?”
“當然要看,要是合適就先處著,至於楊樂靜觀其變吧,他又不出門兒,哪知道你做什麼呢。”葉水清還真來了興致,她倒真想瞧瞧楊樂到底有什麼打算。
“那行,我聽你的,跟你說完我這心裏也鬆快不少,不然還真是心煩意亂的,時間不早了我迴家去了。”李茹也是個直性子,說完人也樂嗬不少,而葉水清也沒那麼想靳禮了。
過了兩天靳禮又來了電話,告訴葉水清農(nóng)村那邊十元麵值的國庫券五塊錢都有人賣,賺頭很大,自己還要多呆兩天,葉水清聽了也高興讓他別著急。
就這樣又熬了兩天,終於盼到靳禮要迴來了,葉水清下了班高高興興地迴了家,準備將屋子收拾一遍,明天自己和李昌請半天兒假做幾個好菜等靳禮迴來。
誰知剛到家就見婆婆佟秀雲(yún)和公公靳冠祥都緊皺著眉頭,佟秀雲(yún)還在抹眼淚,於是立即上前去問:“爸、媽,你們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佟秀雲(yún)擦了擦眼睛歎氣:“你三嫂今天去醫(yī)院做了檢查,大夫說她肚裏的孩子肢體有問題不能要,讓咱們家趕緊商量拿主意,好盡快采取措施,要不月份越大越不好處理。”
“啊?一直不都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有問題了,三哥三嫂怎麼說的?”
“他們什麼也沒說,我和你爸的意思這孩子
子不要了,明天上醫(yī)院就做了,還是個男孩兒呢,我的大孫子啊!”佟秀雲(yún)說完又嗚嗚哭了起來,葉水清也不知該如何勸,隻能陪著掉了會兒眼淚,見老兩口兒也累了,就迴屋子裏去了。
雖然她挺討厭靳業(yè)的,可遇見這個事兒自己心情也好不起來,晚上躺在炕上想了半天,迷糊著就睡著了。
“砰!”睡得正沉的葉水清被震天響的敲門聲給驚醒了,睜開眼看著黑漆漆地屋子直發(fā)愣,心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結果聲音又接連響了起來,於是趕緊從炕上爬起來穿衣服,同時聽見公公婆婆那邊已經(jīng)開了門。
“媽,這是誰啊,大半夜的來敲門?”葉水清也開了門,看著婆婆問。
“不知道呢,你別怕,我隔窗看看。”
葉水清跟在公公婆婆後麵到了門口,就見外麵站了一堆的人,有男有女,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像是要打架的樣子,更發(fā)蒙了。
“咦,這不是親家嗎?”靳冠祥仔細看了看外麵的人,然後指著一個老太太出了聲。
佟秀雲(yún)像是也看見了,過去將門打開了:“親家,這大半夜的怎麼跑來了?”
“哼,我要是再不來,我老黃家的大外孫子就沒了!金華已經(jīng)和我說了,我可告訴你們,今天我既是來了就沒打算走,誰要是敢動我外孫子一下兒我就和他拚命!你們不給寫下字據(jù)我也沒完!孩子還沒生出來呢,你們就咒他,都安的什麼心!”
“對,誰要是敢碰我姐和我外甥一下兒,就等著挨打吧!”站在那老太太後麵的幾個大小夥子也跟著喊,然後女的都和老太太進了靳業(yè)的屋子,男的則都拿著家夥守在外麵。
葉水清這才明白,這些人原來都是黃金華的娘家人,兄弟姐妹七八個全會齊了來的,見公公婆婆在外麵苦口婆心地勸,可這些人就是不聽,黃金華的媽更是麵兒都不露。
“老三,你個不中用的東西,那孩子有病,生下來是要遭一輩子罪的,你這不是作孽嗎!”佟秀雲(yún)氣得直哆嗦,站在外麵指著自己的三兒子的窗戶罵,可靳業(yè)卻是一聲也不吱,隻躲在屋裏不出來。
最後,佟秀雲(yún)流著淚說:“親家,我隻說一句,那也是我靳家的長孫哪,我能不心疼嗎?但為了咱們自己還有孩子後半輩子都不受罪,我才說不要的,既然你非要不可,那我也不管了,孩子生下來你們老黃家養(yǎng)活吧!”
葉水清扶著佟秀雲(yún),感覺她手腳冰涼,就趕緊送她迴去。
三個人在屋裏沉默半晌,就聽靳冠祥說:“報應!老三心眼兒多,現(xiàn)在卻是精過了頭兒,竟讓她媳婦迴娘家去告狀鬧事!老伴兒啊,這都是當初他害了人才得的報應,唉!”
佟秀雲(yún)也點頭:“字據(jù)寫給他們吧,咱家認了!”
又猶豫了半天,靳冠祥到底給黃家的人寫了保證書,保證決不讓黃金華去做人、流,黃金華的媽老黃太太這才帶著人神氣活現(xiàn)地走了出來:“就是有字據(jù)我也不信,金華沒生之前先去我家住著,看你們還能耍什麼花樣兒!”
說完就讓人將剛才在屋裏時給黃金華收拾好的包裹拿了出來,帶著黃金華離開了。
葉水清也氣得不行,哪有這樣愚昧的人啊,明知孩子有病還要生,這不是找罪受嗎,看著一臉輕鬆的靳業(yè),葉水清到底還是衝他喊了過去:“你腦子有病吧,帶著人來作自己的父母,爸媽還能害你嗎,你就等著報應吧!”
“弟妹你這是怎麼說話呢,那是我兒子,生下來無論什麼樣兒我都受著,你還是別操心了!”
“水清啊,別和這個畜生多說,咱們迴屋!”佟秀雲(yún)拉著葉水清讓她迴屋,葉水清直到躺在炕上心跳還快得很,這一晚上又驚又怕還帶著氣,是再怎麼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也沒心情上班,先是到單位和李昌請了假就又趕了迴來,她怕靳冠祥老兩口兒氣出病來,還是多照看著些比較好。
靳禮下午兩點多的時候興衝衝地迴來了,迴來之後直奔自己屋裏,沒想到推開門一看葉水清居然在家上去就抱住了猛親:“媳婦兒,我正想換身兒衣服去你們單位找你呢,哪曾想這一眼就看見了,可想死我了,你想沒想我?想沒想?是不是為了等我才請假在家的?”
葉水清連忙推開靳禮,又拉開他要拽自己褲子的手:“你快去看看你爸媽吧,昨天都要讓你三嫂娘家人嚇死了!”
靳禮一呆:“怎麼了,老黃太太好長時間沒上咱們家來挑理了,這迴又是什麼事兒?”
葉水清就將昨天半夜發(fā)生的事說給靳禮聽了,靳禮聽完眉毛就立了起來:“沒嚇著你吧?”
見葉水清搖頭便立即轉身往外走,經(jīng)過廚房時順手拎起了一把鐵鍬:“靳老三在哪兒呢?我先收拾了他,再去老黃家要人,反了他們了,一群不通人性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早些睡,光光改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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