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硯腳步一頓,俊臉沉了下來。</p>
陸召頭有點疼,腦子迷迷糊糊的,眼神也是迷離的厲害,又扯了扯他的衣角,軟軟的喚著:“司燼。”</p>
薄硯的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拿著吊瓶的手,倏地收緊,手背有青筋暴起,眼底冷色更甚,轉(zhuǎn)頭看著她,聲音冷到能把人凍成冰塊:“放手。”</p>
陸召懵懂的看著他,腦子嗡嗡嗡的難受,更亂了。</p>
薄硯對上她那雙氤氳著薄薄霧氣的眸,問她:“陸召,我是誰?”</p>
“司燼。”陸召眼神軟軟的看著他,咬了咬唇,更委屈了:“你幹什麼,我頭疼。”</p>
“嗬!”薄硯眼底神色嘲弄,指骨分明的大手,扯住衣服,手下一個用力掙開她的手,抬腳就走。</p>
司燼?</p>
該死的!</p>
她就隻知道司燼嗎?</p>
他也就隻走了兩步。</p>
身後。</p>
嘭的一聲悶響。</p>
陸召整個人隨著他的動作,摔倒了地上,身上裹著被子,倒是不疼,隻是覺得難過,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視線。</p>
薄硯的腳步,又是一頓,迴頭就對上她一雙委屈的,蘊(yùn)滿了淚水的眸,走到她身邊:“自己爬床上去。”</p>
陸召低垂著頭,不看他,也不說話。</p>
“要我抱你?”薄硯的聲線,涼薄的好像帶著冰碴子。</p>
“你不喜歡我了是嗎?”陸召的肩膀,在輕輕的抖著,聲音哽咽的厲害:“那你走吧,我也不喜歡你了。”</p>
薄硯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突然笑出聲來,蹲下去,扣住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對上他的視線:“陸召,你看清楚,我是薄硯!”</p>
他的力道,有些大。</p>
陸召吃痛,腦子清醒了一些,對上他冷寒如冰的幽深雙眸時,身子驀地一僵,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p>
薄硯笑容越發(fā)的冷酷:“現(xiàn)在,要我抱你嗎?”</p>
陸召忙不迭的搖頭,腦子裏一片漿糊,就薄硯這個名字,在支撐著她的所有行動。</p>
薄硯看著她驚慌失措的爬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一時間心裏越發(fā)的煩悶,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底帶著嘲弄:“陸召,你就這麼怕我?”</p>
陸召搖搖頭,手死死的抓住被子,閉上了眼睛。</p>
薄硯問她:“晚上吃飯了嗎?”</p>
陸召搖頭。</p>
薄硯又問:“餓了嗎?”</p>
陸召點了點頭。</p>
薄硯拿著粥過來的時候,她又睡著了,睡夢中的她,緊緊的蜷縮著身子,像是隻剛剛出生的小奶貓一般,沒有一點安全感。</p>
“陸召。”</p>
薄硯喊她。</p>
陸召昏昏沉沉的再次睜開眼睛。</p>
“吃東西了。”薄硯扶著她讓她靠坐在床頭上,把碗遞給她。</p>
她也不伸手去拿,就那麼用軟軟的,柔柔的大眼睛看著他,看得人心都軟了個稀巴爛。</p>
薄硯拿著碗的動作,收了一下之後,才沉著一張俊臉,動作僵硬又生疏的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邊。</p>
陸召隻吃了一口,就緊皺著眉頭,難受的幹嘔了一聲。</p>
薄硯下意識的要去給她拿垃圾桶。</p>
可是她已經(jīng)拉著他的手,將一口粥,吐到了他的手心裏。</p>
薄硯身子僵硬的厲害,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陸!召!”</p>
他是個垃圾桶嗎?</p>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吐到他手裏!</p>
“司燼,我不想吃粥。”陸召這會兒,整個人都迷糊著,哪裏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委委屈屈的嘟囔了一句:“難吃死了。”</p>
薄硯怒極反笑:“那你想吃什麼?”</p>
嗬!</p>
司燼?</p>
這才轉(zhuǎn)眼的功夫。</p>
這女人又翻臉不認(rèn)人了!</p>
陸召舔了舔唇,掰著自己手指頭:“麻辣兔頭,紅燒兔肉,還想吃大雞腿,喝老母雞湯。”</p>
薄硯聲音冷的厲害:“你生病,不能吃這些。”</p>
陸召眼巴巴的看著他,委委屈屈的跟被他欺負(fù)了似的,咬著唇,抽了抽鼻子:“我餓。”</p>
薄硯:……</p>
他將碗放在床頭桌上。</p>
去衛(wèi)生間洗幹淨(jìng)了手。</p>
離開的時候。</p>
她抱著被子,小貓兒一般萌萌的眼神,聲音軟軟糯糯的問:“司燼,你去哪裏?”</p>
薄硯沉著一張臉:“給你做麻辣兔頭,紅燒兔肉,大雞腿,老母雞湯!”</p>
“你做的難吃死了。”陸召嫌棄,提醒他:“不要自己做,品食居的好吃。”</p>
薄硯給她氣笑了,都病的人都認(rèn)不清,吃的倒是記得清楚,暗沉的眸,往窗外看了一眼。</p>
外頭,還在下著小雨。</p>
在半山腰上。</p>
他去哪裏給她找品食居?</p>
他就不該把她帶迴來!</p>
五分鍾後。</p>
薄硯換了身登山服,背著弓箭。</p>
旁邊的陳北,手裏端著獵槍,也不敢說話。</p>
直到兩人要出門的時候,大門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進(jìn)來一個人。</p>
這人長相英俊,一身僧袍,是個和尚,見麵就問:“阿硯,聽說你媳婦病了,貧僧略懂醫(yī)術(shù),去給她看看?”</p>
薄硯的情緒,本就在爆發(fā)的邊緣,隻冷冷一個字:“滾!”</p>
然後。</p>
大步離開。</p>
懵逼的英俊和尚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看向陳北:“你們這大晚上的,上山打獵?”</p>
“我也不知道。”陳北壓低了聲音,眼看著薄硯走遠(yuǎn)了,忙道:“無空住持,我得走了。”</p>
說完。</p>
他趕緊追上去。</p>
薄硯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冷酷深邃的眸,掃向無空:“你還不滾出來?”</p>
“阿硯,你這大晚上的脾氣這麼大,殺生可不好啊!”無空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貧僧就在門口等你們迴來,幫忙超度。”</p>
薄硯看都沒看他一眼。</p>
大晚上的,山裏下著蒙蒙細(xì)雨。</p>
薄硯離開大概兩個小時就迴來了。</p>
陳北拿著一隻兔子,兩隻野雞,愁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p>
“陳北,這活,還是貧僧來吧!”無空走過去,對著三隻已經(jīng)死了的小生靈,念了段《金剛經(jīng)》給它們超度。</p>
無空做這活,一看就很熟練了。</p>
陳北也見怪不怪,麵前這位,是常把‘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掛在嘴邊的。</p>
他不動手殺生,可吃肉喝酒啥都不誤!</p>
野雞跟野兔子處理好之後。</p>
無空問:“阿硯,是燒烤,還是燉了?”</p>
薄硯道:“麻辣兔頭,紅燒兔肉,大雞腿,老母雞湯。”</p>
無空開始第一次發(fā)現(xiàn),薄硯這麼有興致,這麼有耐心,大半夜的想吃肉,就親自去抓野雞兔子。</p>
迴來了之後,也不讓他動手做,而是要親自下廚。</p>
薄硯沒做過飯。</p>
無空這個精通美食的大師,就在旁邊做指導(dǎo)。</p>
直到薄硯點的菜都做完了之後。</p>
無空饞的口水都流下來了:“阿硯,這雞湯先燉著,咱們倆去喝兩口,兔頭跟兔肉不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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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就要去夾兔肉。</p>
薄硯一筷子拍開他,沉聲道:“你該走了。”</p>
無空忙前忙後的忙了好幾個小時,被人趕出來,到門口的時候,才謔的反應(yīng)了過來,問陳北:“做了給他媳婦吃的?”</p>
陳北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合著你剛反應(yīng)過來啊?</p>
大boss難道會為了你,特意在下雨天,上山去打獵?</p>
天知道他潔癖的厲害,最討厭這種泥濘,濕漉漉的天氣。</p>
他在上山的時候,就明白過來了。</p>
肯定是陸小姐點名要吃,boss才會親自出馬。</p>
Boss來這邊,就是為了清淨(jìng),都是吃廟裏的素齋,聯(lián)係外麵送肉菜過來,最早也得到明天早上能送過來。</p>
“明白了。”無空歎了口氣,目光深深的往廚房看了一眼:“阿硯他這是,陷入情中了。”</p>
廚房裏。</p>
薄硯將燉湯的火關(guān)小了很多,又將桌上的菜都給蓋好,才進(jìn)了臥室。</p>
陸召睡的正香甜。</p>
他掃了一眼,就見床頭桌上的粥,隻剩下了空碗。</p>
他走到跟前,喊她:“該吃飯了。”</p>
陸召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搖頭,小手倒是伸出來,抱住了他的胳膊,往跟前拉扯,小臉蹭了蹭,嘟囔道:“不餓。”</p>
她軟軟的溫度,蹭的他心有些癢,下意識的抽了一下胳膊,卻被她抱的更緊了。</p>
“司燼,睡覺好不好?”陸召又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p>
薄硯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額角的青筋,在突突直跳,眸色黑沉到駭人,四中的氣壓,隨著他情緒的變化,也在急速下降。</p>
第二天一大早。</p>
陸召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房間,蹭的坐了起來。</p>
她腦袋還有點痛。</p>
一點都記不起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麼。</p>
直到她身側(cè)。</p>
有男人冷涼的,帶著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