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駛出港口。</p>


    它會沿著雪河直上，為沿途的城鎮做一定的補給，直到終點雪河城。</p>


    船上的火炮、火藥、炮彈，足夠雪河城再打一場大規模戰役。</p>


    同時，傷員也會隨著希望號返航。</p>


    如果沒有蒸汽機，希望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p>


    科技，徹底改變了這場戰爭。</p>


    而路登的心思，已經沒有放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上。</p>


    希望號出發後，在鞏固防禦的同時，路登將第二艘蒸汽船的改造進度加快，同時鑽進小黑屋裏，研究地精和捕獲的獸人，做著各種實驗。</p>


    接連幾日，風平浪靜，無事發生。</p>


    獸人在填飽肚子之後，擁有不俗的智慧，哪怕是尋常動物，也能知道趨吉避兇。</p>


    在雪河城被火炮教育過的獸人，不會主動招惹擁有重火力的雪穀鎮。</p>


    對獸人來講，填飽肚子就行，至於用什麼填飽，他們不在乎。</p>


    在這種安逸的氛圍下，就連雪穀鎮的緊張都被吹澹了幾分。</p>


    這一天，路登剛剛結束實驗，衝了個涼水澡，洗掉了身上的血腥味。</p>


    恩薇大法官倚在椅子上，隨口問道，</p>


    “你研究出什麼了？”</p>


    她對於戰事不太關心，反倒更在乎路登在做什麼。</p>


    路登反問道，</p>


    “以前也有人抓過獸人做研究，結果呢？”</p>


    “沒有結果。”</p>


    恩薇大法官神色正經了起來，嚴肅說道，</p>


    “獸人可能是榮耀感極強的生物，被俘虜後，他們什麼都不會說，隻會發狂一樣攻擊周圍的一切，不吃不喝，直到死亡...”</p>


    事實上，捕獲獸人的方法有很多。</p>


    用陷阱也好，用毒藥也罷，甚至是十幾名戰士一湧而上...</p>


    這些被捕獲的獸人，一開始還能維持正常，雖然無法溝通，但是給食物和水，他們還是會吃的。</p>


    等到高臺的鍾聲響起，獸人們就像瘋了一樣。</p>


    他們想要逃離囚牢，不肯在這片土地多待一刻。</p>


    對於恩薇大法官的說法，路登不屑一顧。</p>


    “榮耀感屬於有智慧的生物，野狗可沒有榮耀感的說法。”</p>


    畢竟，野狗首領不會騙野狗去為了集體送死。</p>


    榮譽感到底從何而來，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p>


    但是，路登很清楚，這是一種精神安慰劑。</p>


    它可以屬於矮人，可以屬於人類，可以屬於精靈。</p>


    唯獨不會屬於發瘋的獸人。</p>


    退一步講，就算獸人真的有榮譽感，也不可能每一個獸人都鐵骨錚錚，不食嗟來之食。</p>


    還不允許獸人有叛徒？</p>


    也就是說...獸人的表現，並非自願，而是被某種東西幹擾了！</p>


    結合地精的表現，路登已經能得出基本的結論。</p>


    高臺上，神邦各處，應該還有某些‘啟雲王國的遺產’在運行。</p>


    這些遺產隻有一個作用——保護人類不被獸潮吞噬。</p>


    保護人類的方法也很簡單：</p>


    這些設施會發出一種人耳聽不見的聲波，獸人能聽見，而且在聲波影響下會極度暴躁，痛苦！</p>


    </p>


    為了躲避聲波，他們常年躲在北方的雪原上，自我放逐。</p>


    而高臺的鍾聲響起，是對應的設施進入自我檢修的階段，需要定期維護和保養...</p>


    獸人則借此空隙，南下劫掠。</p>


    能源供給？</p>


    多半是太陽能。</p>


    核能的話...不太可能。</p>


    至於運轉800年不壞的設備？</p>


    路登對此並不感覺奇怪。</p>


    啟雲王國的科技發展方向明顯有問題。</p>


    而且女皇由於某種原因，在特定時期裏，對科技產物的運行期限、藥物的保質期等等有近乎病態的追求。</p>


    對外，女皇宣稱是為了星際旅行的研發。</p>


    漫長的星際旅行最大的敵人就是時間，這個借口讓人無法反駁。</p>


    顯然，星際旅行最終還是失敗了。</p>


    人類還沒走出這顆星係，就迫不及待先將自己毀滅了。</p>


    當然，這些不是路登眼下需要操心的。</p>


    他隻是有一個大致的猜想，至於事情的真相是否真的如此，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p>


    今天，幾名地精在玩耍時，不小心把自己弄聾了。</p>


    如果等到鍾聲再次響起，他們依舊能夠保持神智。</p>


    那麼，路登的猜想就能得到驗證。</p>


    而且，不管獸人在害怕什麼。</p>


    路登不難得出結論：</p>


    當鍾聲再次敲響時，獸潮會逃迴北方的冰原。</p>


    在這個時候，如果雪河城主動出擊，配合尼斯城堡兩麵夾擊，能夠對獸人造成毀滅性的打擊！</p>


    想要做到這種程度，光靠龐格一個人可不行。</p>


    路登也必須出現在戰場上...</p>


    不過，兩艘蒸汽船都已經出發，尋常的船又無法快速逆流而上。</p>


    至於馬匹...如今外麵都是獸人的地盤，騎馬出去等於美團外賣、送餐上門。</p>


    如何去雪河城？</p>


    難不成，還能插上翅膀，飛過去？</p>


    對此，路登自有安排。</p>


    他將手中的資料整理完畢，開始做出發前最後的準備。</p>


    ...</p>


    又過了幾日，風和日麗，萬裏無雲。</p>


    路登邀請恩薇大法官一起出行。</p>


    走在路上，路登說了一句沒來由的話。</p>


    “今天風向不錯。”</p>


    風向？</p>


    恩薇大法官有些迷茫，和風向有什麼關係？</p>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名身披白大褂的青年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名戰戰兢兢的管事。</p>


    傑夫一邊走，一邊在來恩耳邊絮絮叨叨，</p>


    “少爺，算我求你了，可千萬別發瘋...千萬別...”</p>


    傑夫無比緊張。</p>


    身為異端審判所的一員，這些年，傑夫很清楚‘路登’兩個字意味著什麼。</p>


    異端審判所內，一半的人要求把這個作惡多端的家夥吊死。</p>


    另一半的人則要求，將路登推上聖壇，成為聖人再世。</p>


    不管怎麼說，三巨頭之一的路登，如今是神邦內最有權勢的人，甚至不用加之一。</p>


    來恩和路登之間的恩怨...</p>


    一兩句話，很難說清。</p>


    傑夫知道，那顆名為仇恨的種子在來恩心底生根發芽，長成了一條毒蛇，隱藏在最陰暗的角落...</p>


    來恩則不耐煩地點頭，敷衍說道，</p>


    “我今天吃了蘋果，兩個！”</p>


    “人到齊了，出發！”</p>


    來恩等人到場後，路登沒有廢話，直接帶著三人去往一片空地。</p>


    空地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怪物！</p>


    由布織成的球袋鼓起，懸浮在空中。</p>


    而球袋下方，一個好似火爐的平臺，正在燃燒，球袋下又掛著一個吊籃...</p>


    “認識一下，這個東西叫熱氣球，我們坐這個去雪河城。”</p>


    路登一邊介紹，一邊上前，招唿著眾人。</p>


    “準備出發了。”</p>


    去雪河城？！</p>


    恩薇大法官萬萬沒想到，路登說的郊遊，竟然是這個？！</p>


    對於陌生且刺激的旅途，恩薇大法官沒有任何拒絕的能力。</p>


    最重要一點，她相信，路登現在還不想掛。</p>


    跳進吊籃，路登伸手將恩薇大法官也接了上來，之後是來恩、傑夫管事。</p>


    一共四名乘客，全部進入吊籃中。</p>


    在他的指揮下，人們解開了固定熱氣球的繩索，同時路登將沙袋從吊籃中扔下。</p>


    其餘幾人，雙手死死抓著吊籃的邊緣，感受著腳下的搖晃，伴隨著高度一點點攀升，臉色逐漸變得蒼白。</p>


    隻有來恩在笑，大笑。</p>


    升空時，一陣風將他的白大褂吹飛，他如今穿著黑白條紋的衣服，又哭又笑，像個瘋子。</p>


    路登則一邊控製著火候，一邊保持熱氣球的平衡。</p>


    起飛的過程，比預想要順利的多。</p>


    熱氣球逐漸平穩下來，路登維持著兩側的風翼，調整前進方向。</p>


    他抽空迴頭，寬慰其餘乘客，</p>


    “不要怕，我們帶了足夠的燃料、食物、水。運氣好的情況下，三個小時就能到達下一個城鎮！”</p>


    路登當然沒指望一口氣飛到雪河城。</p>


    經過一年的實驗，熱氣球的安全性很可靠，但續航始終是一個大問題。</p>


    飛行途中需要補充燃料、清水、食物，人也需要方便、睡眠，加上夜間飛行過於危險。</p>


    路登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沿途補給，沿著雪河，這一趟的城鎮都有路登提前安排好的補給點、</p>


    在半年前，已經有熱氣球飛過這一趟航線了。</p>


    一共試運營了十二次，其中六次墜毀，但隻有兩次發生人員傷亡事件。</p>


    熱氣球的飛行高度並不算高，隻要操作得當，哪怕是墜毀，也能保障乘客的部分安全。</p>


    恩薇大法官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p>


    生命在高空之上翱翔，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p>


    她從未感受過這種刺激。</p>


    恩薇大法官興奮到唿吸都有些困難。</p>


    她追問道，“如果墜毀了怎麼辦？”</p>


    恩薇大法官相信，路登不會拿他自己的性命開玩笑。</p>


    路登自信說道，</p>


    “我帶了降落傘！”</p>


    雖然眾人不知道降落傘意味著什麼，</p>


    但是，聽路登的意思，隻要有降落傘，就不會摔死。</p>


    恩薇大法官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p>


    她喜歡刺激，不代表她不珍視自己的生命。</p>


    在相對安全的情況下，追究最大程度的刺激。</p>


    恩薇大法官向下望去，一切東西都變小了。</p>


    他們真的在飛！</p>


    看著頭頂的天空，來恩相信，自己是神邦最高的瘋子。</p>


    還能活著的瘋子。</p>


    想到這裏，來恩笑的更大聲。</p>


    這笑聲，多少有點囂張了。</p>


    路登幽幽說道，</p>


    “我隻帶了兩套降落傘。”</p>


    吊籃裏...有四個人。</p>


    大笑聲，戛然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