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爾礦業(yè)，是一支好股票。</p>


    隻是短短幾天，它就從5磅漲到了9磅，看這架勢，還有上漲的空間。</p>


    交易所裏流傳著小道消息，科拉爾礦業(yè)即將獲得一筆天價訂單，光是定金就有足足1萬磅！</p>


    十年的大訂單，一旦談成，科拉爾礦業(yè)的利潤可以立馬增長數(shù)倍，甚至是十倍！</p>


    若天價訂單被證實，股價也會一飛衝天！</p>


    在這個敏感的時機，不少人搶先購買了科拉爾礦業(yè)，已經(jīng)從中賺了不少，也有人選擇觀望，再看看。</p>


    整個交易所，都在等待靴子落地，</p>


    科拉爾礦業(yè)霧都總部，正在低調(diào)地舉辦一場高規(guī)格的招待晚會。</p>


    一名禿頂?shù)慕?jīng)理，舉起手中的酒杯，殷勤說道，</p>


    “陶德先生，預(yù)祝我們合作愉快。”</p>


    陶德·巴克，一個神邦貴公子。</p>


    巴克家族在神邦的地位，眾人皆知。</p>


    陶德雖然早些年和家族有些間隙，逃到了霧都，但歸根到底，還是巴克家族的嫡係子弟。</p>


    眾所周知，神邦人是極其注重血脈，家族傳承的。</p>


    隻要陶德願意，點點頭，和家族妥協(xié)，依舊可以迴到神邦接受家族產(chǎn)業(yè)。</p>


    身穿華貴服侍的陶德有些不習慣，他雖然精通所有禮節(jié)，卻更喜歡輕鬆、自在的環(huán)境，而不是在這裏，和一群人精們說著虛偽的話，浪費生命。</p>


    “這次合作並不愉快，總經(jīng)理先生。”</p>


    陶德沒有舉起酒杯，而是冷冷說道，</p>


    “我說過，我們的合作在簽訂合同前務(wù)必保密。看看現(xiàn)在？霧都鬧的滿城風雨，如果其他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嗬嗬，您應(yīng)該知道結(jié)果的。”</p>


    “抱歉，抱歉，那些消息販子就像蒼蠅一樣，無孔不入。”</p>


    總經(jīng)理賠笑的同時，再三向陶德保證，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fā)生了！</p>


    “但願如此！”</p>


    陶德放下酒杯，緩緩說道，</p>


    “這次地牢的經(jīng)曆讓我明白，一個人隻有迴歸家族，才能在這個世界體麵地活著。離開家族的我們，就像無根之水，樹上凋零的枯葉，皆是浮雲(yún)...”</p>


    說著，陶德看向窗外，眼神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p>


    念完路登先生吩咐的臺詞後，陶德婉拒他人的挽留，孤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之中。</p>


    這場招待會，是為陶德開的。</p>


    貴賓走後，總經(jīng)理揮了揮手，示意大家繼續(xù)，自己則一頭鑽進辦公室裏。</p>


    科拉爾礦業(yè)的會計總管，或者說首席財務(wù)官，跟了進來，麵露愁容。</p>


    會計總管抿了一口酒，憂心說道，</p>


    “老板，我覺得這件事太詭異了。”</p>


    總經(jīng)理坐在扶椅上，反問道，“哪裏詭異了？”</p>


    會計總管兩手一攤，細數(shù)道，</p>


    “突然冒出來一個家夥，說要訂價值百萬磅的貨，咱們的礦和煤確實比神邦的要便宜，可也沒便宜到哪裏去，運費價格還是波動的，運輸期間還有損耗...老板，我不知道，巴克家族這筆生意怎麼賺錢！”</p>


    “蠢貨，你的眼裏隻有錢是嗎？</p>


    隻會算交易賬麵的賬，隻會算錢，一點大局觀都沒有。</p>


    難怪你隻是個會計，隻能替公司賺點小錢。”</p>


    總經(jīng)理點燃一根雪茄，居高臨下，指指點點，</p>


    “你有考慮過這筆買賣的其他影響嗎？”</p>


    其他影響？</p>


    會計總管哪怕被罵了，依舊賠著笑臉，順著話往下說，</p>


    “咱們除了賣礦，還能有什麼其他影響？”</p>


    “巴克家族是幹什麼的，知道嗎？”</p>


    總經(jīng)理敲了敲桌麵，自信說道，</p>


    “他們家族在神邦就是幹采礦、冶煉，鍛造的。咱們這些煤和礦石運過去，他們能直接消化，不需要再賣給別人！</p>


    以及...你以為這個陶德是傻子？人家精明著呢！</p>


    咱們想要吃下這筆訂單，必須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咱們需要的機器設(shè)備，都要從巴克家族手裏買！</p>


    他不光給咱們錢，還賺咱們錢呢！”</p>


    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p>


    會計總管還是頭一迴聽說，立刻急了，連忙說道，</p>


    “咱們手裏可沒有這麼多現(xiàn)金。”</p>


    他們是礦業(yè)公司，重資產(chǎn)，現(xiàn)金流不算太充裕。</p>


    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這種事，在會計總管看來，要謹慎再謹慎才行。</p>


    “怕什麼？錢還不好辦？”</p>


    總經(jīng)理冷哼一聲，</p>


    “你沒看見，咱們的股票都漲到什麼價格了？到時候質(zhì)押一部分股票，不就有錢買設(shè)備了？”</p>


    如果這麼算的話，整個生意確實能賺不少...</p>


    利用股價上漲來低成本融資購買設(shè)備，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從長期交易中賺取利潤，然後把股票贖迴來，利潤和融資成本抵消，生產(chǎn)規(guī)模卻憑空大了不少。</p>


    等十年之後，和巴克家族的合作結(jié)束，科拉爾礦業(yè)可以淘汰掉一批落後的產(chǎn)能，恢複之前的生產(chǎn)規(guī)模，卻省掉了升級換代的成本！</p>


    相當於空手套白狼！</p>


    聽上去，棒極了。</p>


    可會計總管心底還有顧慮，</p>


    “老板，如果巴克家族毀約怎麼辦？”</p>


    做會計的，他總?cè)菀装咽虑橥�最壞的方向去想�?lt;/p>


    事實上，事情的發(fā)展，總會比人預(yù)想的還要糟糕。</p>


    “訂金是1萬磅！”</p>


    總經(jīng)理笑的嘴都快歪了，</p>


    “1萬磅啊！如果他毀約，我們不需要做任何事，白撿1萬磅！</p>


    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聖父在上，我們真是走大運了！我們的股票會漲到15磅，不，20磅！”</p>


    會計總管被轟出了辦公室，他關(guān)上門時，聽到一聲悶響。</p>


    “砰！”</p>


    辦公室裏，再次傳出開香檳的慶祝聲。</p>


    ...</p>


    聖彼得療養(yǎng)院。</p>


    陶德將黃油抹在麵包上，享受著自己的晚飯。</p>


    還是家裏吃飯更香一些。</p>


    漢尼拔則開口問道，“咱們有多少錢？”</p>


    路登頭也不抬，隨口說道，</p>


    “啟動的時候，一共1622磅。”</p>


    從聖菲街區(qū)的幹部們手裏，路登搜刮了數(shù)百磅，勉強湊夠了千磅。</p>


    加上米樂小姐的傭金，路登把孤兒院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一共湊到了1622磅。</p>


    路登把錢存在銀行，開了一張存單，然後馬不停蹄前往交易所，以1500磅存單為質(zhì)押物，借科拉爾礦業(yè)的股票，2倍杠桿。</p>


    那時，科拉爾礦業(yè)是4.9磅/手。</p>


    扣到各種費用，路登一共借到了600手股票，需要在21天內(nèi)還660手科拉爾礦業(yè)股票。</p>


    霧都交易所，作為一個健康、自由、合法的交易所，是允許做空的。</p>


    為什麼不呢？</p>


    畢竟，股票這種東西，如果不允許他跌，那他多半也不漲。</p>


    路登借到股票之後，沒有立刻拋售，而是一直持有。</p>


    如今，科拉爾礦業(yè)漲到了9磅/手，如果路登拋掉手中所有的股票，能拿到5400磅！</p>


    漢尼拔掃了掃眼前的文件，算出結(jié)果，</p>


    “還差4600磅。”</p>


    這筆交易的訂金，需要1萬磅，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p>


    “我把雷探長的房子抵押了，還有那個銀行存單，我用存單在銀行裏貸了點錢出來，加起來應(yīng)該能有...1600磅。”</p>


    路登隨口說道，</p>


    “還差3000磅。”</p>


    他也沒想到，銀行存單在交易所質(zhì)押後，在銀行裏還能信用貸款一下。</p>


    不得不說，霧都在金融方麵的漏洞，比路登想象的要多。</p>


    這裏，可沒有貪婪宮殿來監(jiān)管他的一言一行。</p>


    路登有些想念那個討人喜歡的胖子了，古瑞德大法官。</p>


    雖然古瑞德大法官一直打著監(jiān)管的名義，對路登的行為有諸多限製，以免路登玩火自焚。</p>


    但是，古瑞德大法官是一個講法的大法官，不像霧都這麼放肆。</p>


    路登喜歡一切遵守規(guī)矩的人。</p>


    在規(guī)矩明確的情況下，路登總有辦法把自己變成規(guī)矩的受益者。</p>


    漢尼拔微微點頭，</p>


    “每手股票再漲5磅，你就能湊夠1萬磅了。”</p>


    陶德有些不解，提出自己的疑惑，</p>


    “咱們不是要做空嗎，現(xiàn)在股票一路上漲，咱們虧了呀。”</p>


    如果做空契約到期的時候，路登拿不出足夠多的股票，下場會格外淒慘！</p>


    隻有股票下跌，路登才能從中獲利。</p>


    “先把泡沫吹起來，才有做空的空間。飛得越高，跌的越慘。”</p>


    路登這麼操作，也是事出無奈。</p>


    他的本金隻有一兩千磅，玩一些小股票坐莊還好，想要做空一家礦業(yè)公司，絕無可能。</p>


    因此，路登隻能拚命上杠桿，用他能想到的一切辦法，盡可能擴大自己手中能動用的資金。</p>


    漢尼拔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開口問道，</p>


    “對了，我記得做空的時候，股票上漲，是需要追加抵押金的吧？”</p>


    如果股票上漲的太多，做空者可能血本無歸，交易所為了保證自己的權(quán)益，一般都會要求追加一部分資金。</p>


    很顯然，路登沒有任何多餘的資金可以挪用。</p>


    路登點頭，說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p>


    “沒錯，我把你的通緝令抵押過去了。”</p>


    漢尼拔：......</p>


    片刻後，他才再次開口，</p>


    “也就是說，如果這次做空失敗，我就要走出聖彼得療養(yǎng)院接受審判，陶德必須返迴神邦老家，至於路登先生您...相信我，追債人會吊死您的。”</p>


    陶德冷哼一聲，“我寧可死，也不會迴神邦！”</p>


    漢尼拔穩(wěn)穩(wěn)點頭，</p>


    “我明白了，如果失敗，咱們?nèi)齻�都要死。”</p>


    “總結(jié)的很好。”</p>


    路登結(jié)束了自己的文書工作，伸了個懶腰，看向漢尼拔問道，</p>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p>


    漢尼拔認真說道，</p>


    “我真的不想掛。”</p>


    路登：......</p>


    “放寬心，我的朋友，這種操作一點也不極限，小打小鬧而已。”</p>


    為了安撫兩人的情緒，路登舉例說道，</p>


    “你們微古德家族的祖先路登先生，曾經(jīng)在獸潮戰(zhàn)爭中，將小三巨頭之一的來恩·雅格抵押給了一個戀童癖的老變態(tài)...”</p>


    </p>


    陶德嘴微微張開，沒想到神邦還有這樣一段曆史。</p>


    身為博士的漢尼拔，則要更加嚴謹一些，追問道，</p>


    “這是真的嗎？”</p>


    “不是，有一點藝術(shù)加工成分在裏麵。”</p>


    陶德和漢尼拔，同時鬆了一口氣。</p>


    還好，路登先生沒有瘋到這種程度！</p>


    路登指出了這個故事的瑕疵，</p>


    “那個變態(tài)不是很老，三十歲，年輕力壯。”</p>


    陶德、漢尼拔：......</p>


    “我想念開膛手傑在的日子，那時候，你們還沒辦法離開療養(yǎng)院。”</p>


    “我也是...”</p>


    ...</p>


    極限操作的時候，日子總是過的很快。</p>


    周六，陶德·巴克正式代表巴克家族和科拉爾礦業(yè)簽署了訂購合同，並承諾，在3個工作日內(nèi)繳納1萬磅的定金。</p>


    同時，作為合同的一部分，科拉爾礦業(yè)也要在14天內(nèi)，完成備忘錄中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的合同，否則視為違約，要退還本金，雙倍罰款！</p>


    合同簽署的消息，周六傳到交易所，當天，科拉爾礦業(yè)的股價從9.6磅漲到了11磅！</p>


    周日，休息日。</p>


    周一，消息經(jīng)過一天的發(fā)酵，合同足夠多的細節(jié)被泄露出來，所有人都相信，科拉爾礦業(yè)要漲瘋了！</p>


    最高的時候，漲到16磅！</p>


    路登拋售了手中所有的股票，湊夠了1萬磅的現(xiàn)金。</p>


    周二，陶德帶著支票，來到科拉爾礦業(yè)，交付了定金。</p>


    路登坐在馬車上，陶德從科拉爾礦業(yè)總部走出，將一份合同送到馬車裏，這是合同的完整版，上麵能證明1萬磅定金已付。</p>


    車夫來自怪鳥書店，不是第一次替路登開車了。</p>


    隨著相處的時間拉長，他對路登的敬佩與日俱增，對方什麼都沒做，就輕輕鬆鬆讓他折服。</p>


    如今，路登的吩咐，車夫都會盡心盡力去完成。</p>


    路登將合同遞給車夫，吩咐道，</p>


    “拿著這1萬定金的合同，去銀行借錢。能借多少借多少。”</p>


    這筆訂單，路登已經(jīng)付過1萬磅的現(xiàn)金了，在銀行裏，能貸出不少錢來！</p>


    畢竟，在銀行經(jīng)理看來，他連1萬磅都能拿出來，絕不可能賴賬！</p>


    怎麼可能用1萬磅騙幾千磅？</p>


    沒有傻子會做這樣的事。</p>


    路登能輕鬆貸出幾千磅，再給自己上一次杠桿。</p>


    車夫點了點頭，“明白。”</p>


    “借到錢以後，拿著錢，去福報交易所，用這筆錢作為質(zhì)押，借科拉爾礦業(yè)的股票，還是那句話，能借多少借多少。”</p>


    “明白！借到之後呢？”</p>


    馬夫聽說過這支股票，如今漲的很瘋狂。</p>


    隻是...這個時間段買這種股票，真的能賺到錢嗎？</p>


    路登嘴角微微勾起，淺淺笑道，</p>


    “全賣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