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莊園裏，孫老師和劉麗雅一走，霍沉令和兩個孩子玩了會兒因為還有工作，不得不迴書房上班。


    將淵終於找到機會和親兒子玩了。


    “思衡，爸爸帶你……你們去遊樂場玩？”


    將思衡和崽崽異口同聲。


    “爸爸（將伯伯），你心都碎了，不是特別疼特別難受嗎？不是需要養傷休息嗎？”


    將淵：“……”


    說不痛吧，親兒子可能懷疑他騙他。


    說痛吧……他想和親兒子好好玩玩是不成了。


    將淵一時語塞。


    在霍家莊被鬼東西傷的不輕的朱大福和黃子允傷養的差不多了，正好從後山溜達著過來。


    黃子允看到將淵瞬間，渾身毛發都快豎起來。


    將思衡一眼看到小黃，快速從親爹懷裏掙脫跑過去。


    “小黃，你好些了嗎？”


    黃子允是鬼修，後山陰宅陰氣濃鬱，所以恢複的比較快。


    “謝謝小主人關心，我已經大好。”


    將思衡很高興，抱著黃子允轉圈圈。


    崽崽看看朱大福。


    “朱大福，你是不是又胖了？”


    朱大福渾身一抖，下意識否認。


    “沒有，絕對沒有。小大人，是你將我變得太小，所以我這肚子……真的快落到地上了。”


    沒等崽崽說話，朱大福趁機出聲。


    “小大人，要不您將我變得稍微大點點兒？”


    崽崽果斷搖頭。


    “小小的才可愛，大了……”


    崽崽看看不遠處在各自忙著的幫傭們。


    “快過年了，你想當年豬被宰了讓我們吃肉肉嗎？”


    朱大福：“……”


    兩個小家夥和兩個精怪說話時，將淵視線落到黃子允身上。


    那小黃狗看他的眼神……似乎帶著敵意。


    將思衡察覺到了，低頭看看被他抱著的小黃狗，又看看親爹。


    “小黃，怎麼了？”


    黃子允輕輕搖頭。


    將思衡摸摸它耳朵，歪頭看了看親爹。


    將淵被看得不舒服。


    “這條狗……”


    將思衡直接皺眉，聲音微冷。


    “爸爸，小黃有名字，它大名叫黃子允，小名叫小黃。”


    將淵：“……”


    一個鬼修精怪而已，還有大名小名了。


    不過看親兒子那維護勁兒，將淵壓下心中不屑笑了笑。


    “好，是小黃。”


    將思衡問將淵：“爸爸，你問小黃做什麼？”


    將淵：“思衡，爸爸忽然想起來，這小黃瞧著……有幾分眼熟。”


    這當然是胡謅的。


    他活著的時候日理萬機，幾乎一直在邊疆，死後沉睡，再醒來後忙活著工作忙活著找親兒子，哪怕是真的遇到過一條狗，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黃子允身體卻隨著僵了下。


    將思衡忙問它。


    “小黃，怎麼了？”


    黃子允直直地盯著將淵，說話時透著幾分寒意。


    “時隔上千年，沒想到王爺居然還能瞧見小的有幾分眼熟。”


    說到這裏，黃子允似乎壓不住心中憤怒和恨意快速補充。


    “若是如夫人知道，一定會當場感動到落淚。”


    將思衡身體僵住。


    如夫人是府中奴仆對他阿娘的稱唿。


    崽崽看小將哥哥臉色變了，也懶得理會朱大福了，忙過去拉了拉小將哥哥衣袖。


    “小將哥哥，你怎麼了？”


    將思衡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看看崽崽。


    “崽崽，我沒事。”


    崽崽覺得小將哥哥現在可有事了。


    還有小黃，眼底怎麼看著有殺氣？


    將淵皺眉。


    有那麼瞬間，他大腦有些空白。


    因為一時想不起如夫人是哪位。


    將思衡和黃子允同時抬頭，看到他眼底的恍惚時心髒同時狠狠一震。


    他再喊將淵時，換了稱唿。


    “父王，是半點兒都不記得阿娘了吧？”


    將淵馬上迴神，笑瞇瞇搖頭。


    “怎麼會？父王與你阿娘雖然聚少離多，但她到底為我們將家生下了你，是將家的功臣。”


    將思衡幽幽出聲。


    “那父王還記得阿娘的閨名嗎？”


    將淵：“……”


    他生活的那個時代，女以夫為天。


    他生來高貴，是高高在上的王族，而小將的生母身份低微，哪裏配在他跟前提及名諱？


    便是床笫之間親熱……


    將淵皺眉。


    將思衡眼神冷下來。


    “父王不記得是不是？”


    將淵一看親兒子那表情，神色不自然地咳嗽一聲。


    “思衡，我與你阿娘聚少離多……”


    將思衡懂了。


    阿娘在父王心中不曾留下半點兒痕跡。


    就像他，如果他身上沒有留著父王的血，哪怕他死的再慘，父王也不會多看一眼。


    崽崽忙抱抱將思衡，奶聲奶氣安慰他。


    “小將哥哥不難過，小將哥哥的阿娘應該已經投胎轉世，有新的人生，會忘記從前所有，會過得很好很多。”


    說完崽崽又快速補充。


    “小將哥哥，你還想見見你阿娘嗎？崽崽能幫你。”


    將思衡和從前一樣毫不猶豫拒絕。


    “謝謝崽崽，可隻有那時候的阿娘才是我的阿娘，現在的阿娘……是別人的阿娘。”


    他有無窮盡的生命，已經亡故轉世的阿娘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他會永遠記得阿娘，阿娘隻會在那一世記得他。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人生來不是公平的。


    比如他和哥哥姐姐們都是父王的骨血。


    但因為阿娘出身低微，他永遠是王府中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存在。


    將思衡心情特別複雜。


    他已經不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哪怕沉睡多年，可隨著現代知識的深入，他已經懂了很多很多。


    將思衡眼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濕潤，小奶音依然很冷。


    “父王，你覺得小黃眼熟，一定也不記得小黃是你送給阿娘唯一的禮物了吧？”


    將淵：“……”


    他……真不記得。


    他會送一條小黃狗給一個在他心中麵容模糊的姬妾？


    這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黃子允看他眉頭皺的更緊，一雙狗狗眼中分不清是痛還是恨。


    “王爺，小的是您帶如夫人入府時，迴府途中如夫人可憐小的奄奄一息，央求您讓她帶迴府中的，說就當是您送給她的禮物。”


    將淵閉了閉眼，努力迴憶。


    時隔兩千多年，又並非是他特別在意的人，要記起來……太難了。


    但黃子允的話，他信了。


    畢竟按照他的個性，他絕對不會送一隻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小狗給府中姬妾，哪怕那名姬妾並不受寵。


    最次，也會送真金白銀，珠寶首飾，錦衣華服。


    將淵看出黃子允眼中的恨，雙眸銳利透過它小狗的身體，看到他少年修長身形，話中帶出寒意。


    “你，一個……小小奴才，憑什麼恨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