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似一隻鉤子，淡淡掛在天邊。


    這群少年就這樣在沙灘上，上半夜盡情跳舞，下半夜促膝長談，渡過了漫長一夜。


    沙灘上留下的足印，還有一堆黑色的灰燼，都是昨夜快樂的證據，證明一切不是幻覺。


    清晨五時，毒品調查科的高可頤督察帶著兩名探員，坐著衝鋒隊的eu車，匆匆趕來現場。


    她穿著一身針織運動衫，穿著一對波鞋，紮著一條馬尾辮在腦後，看起來十分英姿颯爽。


    李仁傑上前一步，笑吟吟說：，“madam，不好意思，這麼早就勞煩你來一趟了。”


    高可頤可不敢倨傲，禮貌地對他說：“李sir你客氣了，你幫我們捉到犯，最辛苦的還是你了。”


    雖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天都未光就帶隊出來拉人，確實是一件苦差事。


    但是沒辦法，職責所在。


    李仁傑指了指蹲在地上幾個少年，“這六個細路，未出社會就學壞，都不知道怎教出來的。”


    高可頤倒是見慣不怪了，轉頭打量過去，不禁笑道：“李sir你厲害，一個人就能搞定了他們。”


    李仁傑嗬嗬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幾個毛都沒長齊的細路，稍微嚇一嚇，他們就怕了。”


    原本蹲在角落不發一言的龍哥忽然動了動嘴，本來想說什麼，但是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不過他心中卻暗罵，你那厲害的身手那麼能打，誰敢和你動手呀，到頭來還不是自討苦吃。


    軍裝警員上前把六名學生手中的繩索解開，然後兩人共用一隻手銬，押解上了eu衝鋒車。


    探員把地上殘餘的煙頭帶迴去化驗，一旦證實是含有危險性藥品，將會正式落案檢控他們。


    高可頤親自查看現場沒有其他問題後，又折返迴來，“李sir，麻煩你跟我迴一趟差館錄口供了。”


    李仁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沒問題，我先去個和朋友先打個招唿，待會我會去找你的。”


    高可頤微笑地目送他離去，心中猜測他口中的朋友，還一起在海灘過夜的，一定是她的女朋友。


    不然他堂堂一個總督察，會在沙灘蹲了一個晚上，就為了抓幾個尋求精神刺激的年青人。


    一行人離去後，天蒙蒙地亮起來。


    汪婧晶此時幽幽地輾轉醒過來，隻不過此刻她卻如墜在五裏霧中，根本不知身在何處。


    她仿佛曾經睡熟過，恍惚又沒有。


    她似乎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像春天的一場大夢一樣，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汪婧晶搖搖腦袋，努力地想了一想，頓時清醒了過來，腦海中的瞌睡蟲，通通一掃而空。


    忽忙間，她帶著惆悵向四處張望，那人卻不見了蹤影，莫名讓她有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他走了嗎，這樣靜悄悄的，甚至連個招唿都不打，就一去無蹤，實在太不解風情了吧。


    她忽然低下頭，抱緊了手中的外套，心底竟忍不住有一絲竊喜“哼，總算你還有點良心。”


    “哇，快看，日出了。”


    有同學高聲唿喊了起來，一下子都把其他人都驚動起來，人們紛紛抬頭向海麵看去。


    隻見一輪紅日從海平麵升起，發出方丈光芒，瞬間把天空和海水都染紅了一片。


    就在汪婧晶沉醉在這美麗的景色時，忽然有人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搭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轉過頭，看到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她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中有藏不住的歡喜。


    李仁傑看著她，微微地笑，“你昨晚玩得這麼瘋，我還以為你會睡到午時三刻呢。”


    不知為何，汪婧晶微微漲紅了臉，頭慢慢低下去，“我還以為你一聲不響就迴去了呢？”


    李仁傑指了指她手中的外套，聳聳肩，“我的衣服還在你這裏。”


    汪婧晶白他一眼，“小氣鬼，大不了我幫你拿迴去洗，然後幹幹淨淨還給你了。”


    李仁傑笑笑不迴答，抬眼望著那紅日豔豔，心情卻忍不住有一點寂寥，無奈長歎一聲。


    唉，他得好好想一想，自己第一次看這樣美麗的日出的時候，當時究竟是什麼心情呢？


    是在哪一年，同哪一個人呢？


    看完了海上日出，李仁傑駕車帶著汪婧晶離開海灘，路過一間小食店，他下車買了兩杯熱飲。


    他先喝盡一大杯咖啡，給自己醒醒神，然後把熱牛奶遞到汪婧晶手中，給她墊墊肚子。


    晨曦下，汪婧晶頭發亂了，粉不均勻，唇膏糊了，那雙晶瑩的眼睛如熊貓，樣子十分可憐。


    哪裏有還有明媚少女的風采。


    李仁傑完完整整地把汪婧晶安全送迴府上，一刻也沒有停留，快速啟動汽車離開現場。


    萬一她的家人看見女兒徹夜不歸，早上又是男人送迴來的，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心中無愧，但也不想自找麻煩。


    在香港警察總部毒品調查科的審訊室內，每個人被分開問話落口供，有條不紊進行著。


    麵對六個約隻有十幾歲的青少年，探員幾乎不費什麼問話技巧，就全部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


    不過這幾人是國際學校的書院仔，家境不會簡單，探員一切都依足規矩來辦事，不敢一點馬虎。


    接下來等待家屬來交保釋金簽字領人，然後通知律政司那邊等迴複，看要如何處理。


    一旦律政司指示要檢控他們，便可以開始走法律程序，案件交給檢控組那邊接手處理。


    高可頤搞定了這件案的辦案手續後，終於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一臉濃濃的困意。


    李仁傑看著她那個樣子，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看了看手表，“高督察，我請你吃早餐。”


    高可頤也沒有跟他客氣，十分幹脆地答應下來，“好呀，正好吃飽一頓，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兩人搭乘電梯，直落樓下的餐廳。


    警察總部餐廳的早餐，雖然不及外麵茶樓的早點正宗美味，但是出品的樣式十分豐富。


    無論是中國風味的點心，還是歐式的麵包西餅，甚至是非常傳統的印度咖喱食品，應有盡有。


    收銀小妹快速打著單，心中卻疑惑著，你們就兩個人，能夠吃得了那麼多東西嗎。


    兩人坐在餐廳一角，靜等著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