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微涼的夜晚。


    兩人在碼頭上緊緊相擁，海風將兩人的衣角吹得飛舞揚起，沿途有不少路人側目而視。


    李仁傑隻是緊緊擁抱林綠霞，把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上，可以聞到那洗發水的清香味道。


    林綠霞隻想靜靜地躲在他那溫暖的懷抱中，什麼話都不必解釋說，隻想永恆的溫存下去。


    她在見到李仁傑的那一刻開始，心中的一切委屈怨恨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心底明白自己是那麼的愛他，哪怕卑微到願意放棄一切名譽和尊嚴，通通都在所不惜。


    愛是犧牲，愛是不保留，有保留的就不是愛情。


    林綠霞在心裏安慰自己，可以擁有已經足夠了，他這種男人，注定沒有人是可以完全霸占的。


    她明知道自己的出身和職業，是很難被李氏那種大家族接受的，對嫁入豪門早就應該死心。


    哪怕是紅透東南亞的歌星孟麗筠，還不是照樣要委曲求全當黑市夫人，身份永遠是見不得光。


    林綠霞不認為自己是適合做賢妻良母的，那何必要公開彼此之間的關係，自找麻煩呢。


    林綠霞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既然無法公開，那就生活在黑暗中好了，安安靜當一個秘密情人，不知過得多麼舒適自在。


    這世上權利與義務是相等的，沒有妻子的名份，沒有婚姻關係的束縛，心頭反而落得輕鬆。


    如果是真的嫁給了他，恐怕真的是需要付出和犧牲許多，就像是一隻困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她婚後不可以拋頭露麵繼續工作，不得在晚間獨自外出去夜店，不能穿著……諸多限製。


    林綠霞難以想象自己像個封建時代的女子，每天坐在深閨守候著丈夫迴家的日子，還要提心吊膽他是不是在外麵和其他女人偷情去了。


    她自問她接受不了這種生活，也不需要這樣的歸宿，這種枯燥生活她怎麼受得了。


    林綠霞埋頭這麼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大道理，是自欺欺人也好，自甘墮落也罷。


    她心情平靜下來，漸漸覺得悶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輕輕堆一推他，“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李仁傑低頭看她的臉，一本正經的說“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們現在去酒店休息一晚。”


    林綠霞是個好看耐看的女子，他還從沒見過有人比她更完美的瞼，比初見時還要驚豔。


    那長長鬢腳，臉是心型的，尖尖鼻端，秀氣的眼睛、漆黑的濃眉，非常精致的下巴。


    林綠霞見他說的那麼有內涵，不由嗔怒起來，“你是不是要作死，一見麵就想那種事。”


    李仁傑見她還是如此的好騙，不禁心懷大開，拍拍她肩膀，“那我們先去吃宵夜，遊車河。”


    他走到路邊的黑色大車，笑著替她打開後座車門，向個司機那樣一鞠躬，“林小姐，請。”


    林綠霞輕輕剜他一眼，腳下不由主，然後踏進鋪著地毯的寬敞車廂，輕鬆舒適地坐好。


    李仁傑替她關上車門，迴到司機位去。


    林綠霞嘴角朝下彎一彎，然後笑起來：“司機，我們在先市區兜一個圈，看看城市夜景。”


    李仁傑配合說：“是，小姐。”


    林綠霞把頭輕輕依靠在他肩膀上，此時此刻的心情，似乎帶著一絲愉快而犯罪感的刺激。


    她開始享受這一個快樂的晚上，她在戀愛，和一個名為「前男友」的有婦之夫偷偷來往。


    林綠霞隨即打開了車內的音樂，輕快的旋律鑽入她的耳朵，那涼涼的冷氣使她全身暢快，


    李仁傑是個稱職的好司機，技術又快又穩，每條路知道怎麼走，每個彎都知道該怎麼轉。


    他駕駛著午夜快車，載著玉女明星，將車往新界沙田，最終駛入了中文大學以南的雍雅山房。


    新界沙田的雍雅山房是一個風雅的去處，亦因為很多港產電影或電視劇在此取景而知名。


    當年粵語片鼎盛時代，電影明星謝賢、呂奇、陳寶珠、胡楓、蕭芳芳、沉殿霞等不但在此取景拍片，更常常到此消遣。


    由於昔日本港交通並不發達，所以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坐私家車前往，因而形成顧客的身份大多數都非富則貴。


    隻不過現在香港政府大力發展新市鎮，現在沙田的發展日新月異，雍雅山房平民也可踏足。


    如果經常看早幾年的港產片，一定會記得這樣一個像是在山頂位置的露天茶座，劇中角色經常在此偶遇，或是相約在此見麵，這便是雍雅山房了。


    李仁傑帶著林綠霞來這裏，除了環境幽靜外，這裏的宵夜美食也是一絕。


    在這裏電影明星並不是什麼，哪怕是有人認出來了林綠霞，也不會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兩人找了一個安靜不顯眼，最外側的露天茶座，相對而坐。


    這裏可以背靠青山綠樹，如果是白日天氣好，還可以遙望碧海藍天，不知道多麼舒服愜意。


    林綠霞忽然把兩隻玉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牢他，似乎要把他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李仁傑也故意將她左看右看，惹她發笑，“怎麼不見半年，林小姐是不是發覺我更有魅力了。”


    林綠霞卻羊裝惱怒起來，“李仁傑你這混蛋好樣的，你這樣拖著我，把我的青春都耗盡了。”


    李仁傑並無慚愧，隻是聳聳肩，“當初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不要靠我太近了。”


    他忽然趨向前來，輕輕擰一下她的臉，“尤其像我這種不循規蹈矩的男人，最易愛上你這種美麗浪漫不經意的女子。”


    林綠霞被啞口無言，隻能拿出蠻不講理那套，“我不管，總之你是個負心的人，大混蛋。”


    李仁傑瞇起眼睛看看她，“如果我們今夜私奔，你說我們會不會成為被千夫所指的奸夫淫婦。”


    林綠霞不為所動，甚至是嘲弄挑釁迴應：“今夜月黑風高，如果你正有此意，那就事不宜遲。”


    李仁傑感慨搖了搖頭說：“我倒是希望你忽然瘋狂起來，雙手緊緊抱住我，逼得我透不過氣來，請求我帶你走，走到天涯海角，永遠都不再迴家……”


    林綠霞不由嗤笑出來，然後瞪他一眼，“你真當我是那種活在文藝愛情電影的女主角呢。”


    李仁傑微笑，“難道不是？”


    林綠霞嘴角閃出一絲嘲弄，“你們男人始終對女人有天然的占有欲，這無關愛情，是不是？”


    李仁傑無奈攤攤手，“我現在是戴罪之身，信用已經破產，現在說什麼，你都會說是狡辯。”


    林綠霞笑了，嘴角又往下彎一彎，“還算你有幾分自知之明，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狡猾。”


    這個時候餐廳侍應生把弄好的食物都端了上來，兩人便暫時停下了談話。


    當侍應生的目光落在林綠霞臉上時，忽然身體忽然怔住了，緊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仁傑不由假意清咳一下，提醒說：“夥計，先把東西放下來，麻煩再幫加多一壺茶。”


    侍應生迴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馬上照辦，“兩位請慢，我馬上給兩位換茶水。”


    李仁傑等侍應生走開後，不禁搖頭笑了笑，“你看看，自古紅顏多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林綠霞輕輕地啜了一口檸檬汁，洋洋地看他，“我又不打算嫁禍於你，你還怕什麼。”


    兩人吃著東西，不忘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