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物所製？”</p>
白巡市的注意力，被李破完全的轉(zhuǎn)移了開來，隻是他還不敢入口，雖說北地經(jīng)過了三百多年的紛亂，到了如今，人相而食的事情，也能偶有聽聞。</p>
但吃兩腳羊的事情，離人們還是漸去漸遠(yuǎn)，所以，他也沒那個勇氣，將這東西一股腦的塞進(jìn)嘴裏。</p>
李破笑道：“小人是關(guān)西扶風(fēng)人，阿祖的時候，敗落了下來，到了阿爺這一輩，已是衣食無著，連戰(zhàn)馬，衣甲都是借人家的了。”</p>
“阿爺兄弟四人，兩位叔父早夭，還有一位阿伯從軍，來了馬邑邊塞，隻是至今還沒尋著。”</p>
“阿爺自己在家，無以度日，隻能給人幫廚為生，家中老小餓的厲害，阿爺無奈之下，做了這寶湯，讓家人不致餓死。”</p>
“不過，後來才覺著，這寶湯頗有妙處，不但能讓人飽食一餐，而且可讓人身強(qiáng)體健，耳聰目明之效。”</p>
“您別看小人這麼瘦弱，也隻是因為一路跋涉，來尋阿伯，吃了不少苦頭的緣故，小人在鄉(xiāng)裏時，三五條漢子也非是小人對手呢。”</p>
胡編亂造的起勁兒，李破變得眉飛色舞了起來。</p>
“您一聽，也應(yīng)該就知道了，小人家的這寶湯，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都是人棄我取的玩意，其中主料就是羊肝，羊肺，羊肚，普通人家，都不會吃這些，就更別說大戶人家了。”</p>
“但小人可沒騙您，羊肝最是明目，其他幾樣，也最是補(bǔ)身，味道也還不錯，您親自嚐一嚐，就知道了。”</p>
白巡市越聽越安心，而且有dian肅然起敬，關(guān)西腔也再次幫了李破的忙，再看碗裏的東西，原來是羊的髒器所製，雖然覺著有dian惡心，但也有dian心動，想嚐個新鮮了。</p>
李破編造出來的身世，挺完美，潛臺詞更多。</p>
咱現(xiàn)在是落魄了，但祖上可也風(fēng)光過呢，再加上，咱自己也不是沒本事。</p>
顯然，白巡市聽懂了，臉上終於出現(xiàn)了dian笑模樣。</p>
用筷子絆了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屋子，道：“這裏剛生了命案，俺也隻是來瞧瞧，別再生出許多事來。”</p>
李破樂了，話風(fēng)這麼軟，好事啊。</p>
“老哥您放心吧，咱們這些人住進(jìn)來，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咱們也不做什麼買賣，隻是在這裏容身而已。。。。。。。。”</p>
正說著話，敲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p>
還真是流民門前是非多，李破無奈的想著，上去打開門。</p>
一看外麵的人，李破立馬笑了起來，將張二往裏讓。</p>
張二過來是意料中的事情，領(lǐng)粥的人驟減，他要是不過來問一下，才叫見了鬼呢。</p>
馬邑城不大，張二和白巡市雖沒什麼交情，但卻是認(rèn)識的。</p>
見了麵，拱手為禮，都有dian驚訝。</p>
張二到?jīng)]什麼，隻是看白巡市端著個碗的樣子，有幾分怪異罷了，順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很是隨意。</p>
但白巡市看他這般相熟的樣子，卻是有dian吃驚了。</p>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就釋然了，想這半大娃子，若非有dian底氣，也不敢來人市占了這一間兇宅。</p>
其實，看賓客而知主人，從此也可以看的出來，李破打拚了幾個月，終於讓自己的生活有那麼dian走上正軌的樣子了。</p>
於是，又是一碗寶湯端在了張二手裏。</p>
張二就不像白巡市那麼謹(jǐn)慎了，那些牛羊髒器本來就是他送來的，這會看著手裏的一碗所謂的寶湯。</p>
心裏既有些做了一場功德的得意，又有些難受，這東西真能入口下肚？他有dian後悔過來這一趟了。</p>
和白巡市對視了兩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拿起筷子，憋著一口氣嚐了嚐。</p>
呀，也不是那麼難吃嘛。</p>
這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感覺。</p>
和李破想象中有些偏差，他們的忍受力，遠(yuǎn)遠(yuǎn)高過預(yù)期。</p>
實際上，李破還是自己想多了。</p>
這年頭，別說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便是馬邑城中這些小吏，每天能弄上dian葷腥嚐嚐的，也是屈指可數(shù)。</p>
一般來說，他們的吃食都以麵食為主，醃菜為輔，每天大魚大肉的場景，在長安一些富貴人家中可能會出現(xiàn)，但在這馬邑城中，連郡丞大人，也不會那般奢靡的。</p>
於是，李破吃驚的看到，兩個家夥頗為慢條斯理的，將一碗羊雜碎吃的幹幹淨(jìng)淨(jìng)，白巡市這個吃貨還有dian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p>
這就是葷菜在這個年代的魅力。</p>
吃完了，張二才摸了摸胡子，有dian不好意思之外，也有那麼dian擔(dān)心。</p>
“大郎，這。。。。。。這東西吃了，真沒事？”</p>
那邊白巡市一聽，也豎起了耳朵，吃貨是吃貨，但絕對不傻。</p>
李破嘴角抽動一下，心想，看你僑情的，連吃帶喝，還要砸主人的招牌。</p>
“二哥放心，這些肝腸之物，不但能入口，還益處多多，隻要將其清洗的幹淨(jìng)，那就沒事，咱們這一天，就幹這個了，白巡市過來，也是因為咱們往外間倒了許多血水，才來查看的。”</p>
張二放心不少，白巡市dian頭就笑，在見到張二之後，他這笑容可就掛在臉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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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寶湯。。。。。。。。味道不錯。。。。。。。竟與羊湯有幾分相類，看來以後，這人市上的吃食，又要多上一味兒了。”</p>
張二也頗為感慨，隻是他和白巡市想的完全不一樣。</p>
“不早了，俺也該迴去了，嗬嗬，沒想到。。。。。。。大郎此舉，可是活了不少性命，好事好事。”</p>
送張二出去的時候，李破也沒好意思再開口，張二這人心善，多從這人身上占便宜，李破也不願意。</p>
若是之前，不好開口，李破也得開口，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屋裏還有一位呢。</p>
所以，之後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白巡市這廝身上了。</p>
什麼事情也是明擺著的，既然兩個小吏都覺著這寶湯不錯，那就一定是不錯了。</p>
其他人的口味不做準(zhǔn)，但當(dāng)官的在這上麵說話，卻還是有譜兒的，這是古今通用的一個道理，不用懷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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