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見了文壇中鼎鼎大名的東皋子王績王無功,李義琛暗自稱幸。</p>
王無功現(xiàn)在可不得了。</p>
王績出身晉陽王氏,他作的律體詩,經(jīng)由晉地,傳入關(guān)西,載入文壇,被人評為承魏晉之風(fēng)骨,啟一代之先河,有這樣的評語,並被大家所接受,其人在文壇的地位可見一般。</p>
而盛名之下無虛士。</p>
前些時王無功又作了一首五言。</p>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牧人驅(qū)犢返,獵馬帶禽歸。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p>
這描寫的是當(dāng)年他隱居於故裏晉地東皋時的情景,律體嚴(yán)謹(jǐn),意境疏曠,讀之便能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p>
而其才名也來到了巔峰之時,一經(jīng)成詩,便滿城傳唱,儼然便是詩中魁首的待遇,嗯,如果不是皇帝時常會作上一首,不然光就詩詞上的造詣而言,當(dāng)世大家應(yīng)該都比不上他了。</p>
而且皇帝更偏向於詞,律詩上好像不怎麼擅長的樣子……</p>
李義琛本來還擔(dān)心碰上自己那個倒黴堂弟,鬧個沒臉,現(xiàn)在就顧不上那麼多了。</p>
…………</p>
施禮見過王氏兄弟。</p>
王績瞇著醉眼,嘀咕了一句,“怕不又是一個登徒子!</p>
弄的李義琛很是尷尬,可他覺得大名士就應(yīng)該是這個風(fēng)範(fàn),不敢拂袖而去。</p>
王靜自來熟的把住了他的胳膊,引他來到路邊避風(fēng)處,躲開行人笑道:“不想在這裏能遇到李進(jìn)士,看來還是同道中人。</p>
哈哈,賢弟莫要理他,沒有了酒,他可比咱們要狼狽的多。”</p>
李義琛哭笑不得,這兄弟兩個看上去都很不靠譜的樣子,什麼叫同道中人?俺哪點像與你們兄弟同路的樣子?</p>
他隻能幹巴巴的道:“兩位也是來觀燈的嗎?”</p>
王靜笑了起來,“燈火再亮又哪裏有小娘子們看著明麗?賢弟來此,難道真是觀賞燈火的嗎?”</p>
李義琛“……”</p>
原來同道中人是這麼來的啊……俺能說一句咱們不同路嗎?</p>
看著他無言以對的樣子,王靜不由哈哈大笑,拍打著李義堔的肩膀道:“莫要作態(tài),孔子他老人家都說了,食色性也,咱們這些後輩自然要遵從先賢之言,率性而為嘛!</p>
作為前輩,王靜開始大包大攬。</p>
“賢弟能碰上俺,算是來著了,今夜元夕燈會比去年要精彩的多,彩玉坊的娘子,隻要有名有姓的,都來到了燈會之上,隻是現(xiàn)在還沒幾個願意露麵而已。</p>
有了她們助興,那區(qū)區(qū)燈火隻能黯然失色,今晚為兄就全當(dāng)個引路之人,陪賢弟觀瞧一下世間顏色可也?”</p>
好嘛,這人是專門來看彩玉坊的小娘子的,李義琛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yùn)還是倒黴,碰到這麼一匹識途老馬。</p>
連連遜謝,卻也無法拒絕這樣的熱情邀約,主要是吧,他想跟大名鼎鼎的東皋子討論一下詩詞。</p>
說話間,王靜已經(jīng)不客氣的拉著他向前行去,嘴裏還念叨著,“賢弟怎的如此拘謹(jǐn)?莫要學(xué)那些酸人,那樣一來怎能盡興而歸?”</p>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李義琛也漸漸放開了懷抱,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全賴王兄引路了。</p>
不瞞王兄說,俺一身清寡,可沒有銀錢來使,觀燈還可,卻做不得入幕之賓的!</p>
這下算是對了王靜脾氣,這廝笑聲不絕,“賢弟放心便是,以俺的本事,你若瞧上哪個盡管跟為兄說,提銀錢那阿堵物做什麼?</p>
小娘子們有情有義,各個別有懷抱,賢弟一表人才,定受她們青睞,許都不用為兄多嘴,便能搶著來與賢弟相會!</p>
這廝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李義琛算是開了眼界。</p>
王績無可無不可的跟著弟弟,好像有根繩子牽在他脖子上一樣,當(dāng)然了,若不是旁邊的從人拉著他,估計早把這隻醉蟲給丟了。</p>
…………</p>
王靜三十多歲的人了,話卻多的不得了,李上德跟他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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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過了這一陣,李義琛便給他了個性情中人的評價,跟這樣的人結(jié)交,不算好,卻也絕不算壞。</p>
他這個進(jìn)士還未正式授官,旁人應(yīng)該也不會圖他什麼,如此的熱情相待,是李義琛來到長安之後遇到的頭一位。</p>
即便隻是路左偶遇,也讓李義琛生出了些感激。</p>
王靜言談有趣,說的又都是李義琛從來不敢輕易涉及的話題,讓人臉熱心跳之餘,倍感刺激。</p>
過不多久,王靜就成功的給李義琛描畫出了一副粉紅色的畫卷,真可謂是毀人不倦。</p>
…………</p>
王靜的目的性很強(qiáng),一般隻在街角停留,那都是大樓子擺下的花臺,街邊上散著的小臺他一般不會駐足細(xì)看。</p>
不一會他又遇到了熟人,在人群中和人拱手相見,“馬賢弟也來了,不如結(jié)伴而行?”</p>
那位馬賢弟一看就不含糊,身邊跟著好幾個狐朋狗友,笑著婉拒了王靜的邀請。</p>
等人離的遠(yuǎn)了,王靜就跟李義琛低聲說起了那人的小話,“那是馬三寶,背後是楚國夫人府,以後賢弟若是遇到了,可莫要像現(xiàn)在這樣隨便跟人結(jié)交,那可不是什麼善類!</p>
年輕的李義琛隻有點頭的份,略略領(lǐng)教了一下三教九流的奧秘,至於什麼楚國夫人府,成國夫人府之類的,離著他太過遙遠(yuǎn),他也不去深想,隻是覺得長安的水池子有點混。</p>
前行之際,李義琛觀看著路旁的花燈,眼瞅著人越來越多,不時能見到身穿官服的人守在路旁。</p>
都說關(guān)西民風(fēng)彪悍,一路走來這麼多人,卻沒見到一起事故,他對長安的治安情況又有了些新的認(rèn)知。</p>
如果明年授官之後去到地方之上,他也要好好琢磨一下,無人生事,百姓既可安定,市麵上自然而然就要繁盛許多,這應(yīng)是地方治政上最首要的一條……</p>
王靜的熟人是真多,不管那些臺子周圍圍了多少人,都有熟人引路放他進(jìn)去,臺上的娘子們看到他到來,也立即會賣力許多。</p>
真可謂是人盡其才,行行出狀元……</p>